許茹香沒有去清波門,畢竟那少年相約的人並不是自己,他一定是認錯人了。許茹香在街邊地攤買了一套最便宜的男裝,就興沖沖的回到破廟,石清也討了一碗稀粥和半個發酸的饅頭。石清舍不得吃稀粥,放在熄滅的火堆里煨著,只啃了幾口酸饅頭,等許茹香回來,就把稀粥端到許茹香面前,然後縮到牆角,繼續吃饅頭。
許茹香餓極了,可看到灰撲撲的瓷碗上的泥土,又忍住了,道︰「我不餓,你吃吧」話音未落,肚子卻很不爭氣的咕咕直叫。
石清停止咀嚼饅頭,看著熱騰騰的稀粥,注意到髒兮兮的碗,眼神一下黯淡下來,默不作聲的走過來,端著稀粥又縮回牆角。許茹香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傷了小石清的心,她輕輕按住石清的手,接過稀粥,喝了一小口。摻著沙子和泥土的粥令人難以下咽,許茹香把碗塞到石清手里,擦了擦嘴,微笑道︰「剩下的都給你。」
「姐姐,你不餓嗎?」。石清覺得自己在說廢話,姐姐明明就是餓的啊
許茹香說︰「餓嘛是有一點點,不過沒關系,姐姐馬上出去找工作,找到工作就不會餓了,你看」許茹香把包袱里的男裝拿出來給石清看,「我連衣服都買好了。」
石清眨眨眼,不大明白許茹香的意思,姐姐買男裝干什麼?
許茹香握緊石清的手,鄭重說道︰「既然你叫我一聲姐姐,我就認了你這個弟弟,你放心,有我在一日,就絕不會再讓你凍著餓著。」
「姐姐……」石清聲音哽咽,眼眶中淚光點點,「姐姐,我,我……」石清想說,我只是個乞丐,姐姐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可又怕話說出口,許茹香又反悔,不認他做弟弟。
「姐姐,你真是個好人,你是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姐姐……」說著,石清放下手里的稀粥,把饅頭放在碗里,就跪下來對許茹香磕頭。
「你這是干什麼?」許茹香把石清拉起來。
石清說道︰「石清給姐姐磕頭,磕了頭,你就是我姐姐了,一輩子的姐姐石清會好好努力,不會永遠都當叫花子的。」
「好,記得你說的話,姐姐相信你會很有出息的。」許茹香模著石清的頭,胸中感慨萬千,在這異世,她也算是有親人了
許茹香笑了笑,催促石清道︰「快些把粥吃完了,幫我到外面守著,別讓人進來。」
「哦。」石清知道許茹香要換衣服,三兩口把粥喝完,咬著小半個饅頭,抱起廟門邊的大木板,把大門攔起來,然後才跑到外面去守門。
許茹香換了男裝,把正在發育的胸脯硬生生裹成了飛機場,然後到土地廟外的小池塘邊,對著池水把頭發挽起來。許茹香用手當梳子,梳了個簡單的男孩發式,石清蹲在一旁,呆呆的望著她。許茹香穿男裝的樣子十分清俊,雙手在泥土上拍了拍,又捧了清水拍在臉上。許茹香擦了手,等臉上的水風干後,沾上的泥土也風干在臉上,整張臉看上去灰撲撲的,活月兌月兌一個面黃肌肉的窮小子。
「姐姐,你這是干什麼?」石清忍不住問。
許茹香感嘆道︰「我是女人啊,哪能隨意的拋頭露面,更別說出去干活兒了,當然是化身男子出去找找活路比較方便。」
許茹香看著水池里的倒影,對自己的化妝技術還算滿意,幸好那具身體的原主還沒有打耳洞,不然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個假小子。如果再弄個喉結就更完美了,算了,發育晚一些的男孩又不是沒有
「小石頭,你暫且呆在這廟里,等姐姐找到活路就去找個好一點的住處。」
石清毫不在意許茹香一時興起給他起的綽號,切切的問︰「姐姐你要走?」生怕許茹香一去不回。
「姐姐要去干活兒,去賺錢啊,不然怎麼能給你換新房子住?」許茹香又對著倒影看了看,忽然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塵土,對石清莞爾一笑,道︰「好了,我走了。」
「姐姐,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許茹香輕輕刮一下石清的鼻子,笑道︰「如果是不包吃包住的活路,我還要回來和你一起睡破廟呢時間不早了,我得快些去,指不定應征通過,還能蹭一頓晚飯。」
一品居,錢塘縣最好的酒樓之一,能進一品居喝酒的人非富即貴,能進一品居工作的人也一定是有一套看家本領。許茹香站在一品居的街對面,她壓低了聲音,清咳兩聲,還是覺得自己聲音太細,好在自己外表年齡不大,還沒發育完全,加上現在這副打扮,應該看不出是個女子。許茹香深吸一口氣,大步流星的朝一品居走去。
「喂喂喂,這地方也是你來的?出去出去……」
許茹香還沒走進門,就被勢利眼的店小二攔在門外,但見那店小二長得十分清秀,十七八歲年紀,許是在高檔酒樓呆習慣了,原本清秀的嘴臉也變得十分世俗。
許茹香露出八顆牙的標準微笑︰「小哥,听說這兒正招人,我想應征,幫幫忙吧?」
「就你?」店小二抱著胸打量起許茹香,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可看到許茹香的笑容,又覺得暖暖的很舒服。
店小二把手里的抹布一甩,道︰「進來吧」
店小二把許茹香引到櫃台處,穿著黑緞褂子的掌櫃正埋頭算賬,偶爾抬頭看看大堂,瞥見店小二和許茹香,忽地罵道︰「憊懶的小楊,你不去干活貓這兒偷懶來了?」又問,「這小子是誰?干嘛來的?」
叫小楊的店小二嘿嘿一笑,道︰「這位小哥說來應征,我就領進來了。」
掌櫃斜睨許茹香一眼,又罵小楊︰「你作死啊,什麼人都往店里領,當一品居是什麼?看什麼看,還不快干活兒去?」
「是是是……」小楊疊聲道,恨恨的瞪了許茹香一眼,又堆滿笑容,招呼客人去了。
許茹香暗暗吸氣,心里還有一點緊張,決定先跟掌櫃打個招呼︰「掌櫃你好。」
掌櫃嗯了一聲,繼續埋頭算賬。許茹香咬著嘴唇,又道︰「掌櫃您好,我姓許,來貴酒樓應征墩子。」
掌櫃微微抬頭,打量許茹香稍許,嗤笑道︰「毛都還沒長齊呢,就來我一品居應征,你也不打听打听,到一品居干活的人,誰不是做了好多年活兒的老手?就你?小女圭女圭,還是回家喝女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