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檐下,那個穿著海藍衣裳的男子嘴角含笑,向許茹香這邊望過來,那人相貌平平,看著老實,一雙小眼楮卻極不老實,看得許茹香心中發麻,忙拉著石清到里間屋子去了。
男子模著下巴,微微挑眉,半倚著門框,道︰「就那個小娘子啊?」
房東大娘滿臉堆笑道︰「怎樣?別看她臉黑了點,那都是化出來的,卸了妝,不比那些養在深閨的姑娘差,當初她來我這兒的時候,那臉蛋女敕得都能擠出水來。那時候看她太小,又不知底細,也就沒給葉大官人提起過。」
葉元華含笑道︰「現在怎麼又提起了?」
「知道了底細,自然就敢提了,別看那小女子整日里像塊冰似地,這大半年都扮成小子混在男人堆里,憑葉大官人的本事,我想應該不難吧?」
葉元華听罷,哈哈大笑,指了指房東大娘,「你這老皮,真叫我無話可說啊」
房東大娘也笑起來,追問道︰「到底怎樣?葉大官人倒是給個明話兒,也好讓我有個準備。」
葉元華沉吟少許,說道︰「容貌被妝遮住了,身段也被窗戶遮住了……」房東大娘一听,就有些不高興了,好不容易相中個人,人家卻看不上。葉元華話音一轉,饒有興致的說道︰「不過,遠遠的看去倒像是個美人胚子,本公子姑且一試。」
房東大娘的笑意更濃,邀請葉元華進屋喝茶,葉元華婉拒道︰「今個兒就不了,我還有事,等這陣子忙過了再來找孫大娘。」
葉元華踱著步子,一步一步走到許茹香家的窗前,手指在窗欞上有節奏的輕輕叩響。石清听見窗欞聲,心生疑竇,問許茹香︰「姐姐,外邊有人」
許茹香拿了一個軟和的小枕頭塞在背後,把腿搭在長凳上,一邊喝著茶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過一會兒自然會沒人的,不去理他就是。」
葉元華只在窗外站了一小會兒,沒見許茹香來開窗,微微有些失望,不過興趣卻更濃了︰「千呼萬喚始出來,我倒要看看是個怎樣的美人兒?」
葉元華離開後,房東大娘又來敲響許茹香家的大門。
「許姑娘你開開門,我知道你在家,大娘有好消息告訴你,快開門呀」
許茹香蹙眉,石清看著她,躊躇著要不要去開門。許茹香突然站起來,她月兌掉外袍,拉開被子,鑽到床上去,對石清道︰「跟房東大娘說我病了,什麼好消息都不想听。」
石清非常奇怪,雖然許茹香平時也不怎麼喜歡房東大娘,但從不這麼明顯的表現出來,今天是怎麼了?感覺這院子里的氣氛不怎麼對頭啊
咿呀一聲,石清開了門,房東大娘有些失望,伸長脖子往屋里看,問道︰「你姐姐呢?我找她有事兒」說著,房東大娘就要往屋里走,石清忙攔住她,訕訕道︰「這個……孫大娘真的非常對不住,我姐姐她生病了,您找她什麼要緊事嗎?」。
「病了?好端端的怎麼就病了呢?我趕緊看看去。」房東大娘就更要往屋里闖了。
石清擋在里屋的門口,叫道︰「大娘你不能往里走」
房東大娘冷笑道︰「怎麼?我為什麼不能進去?難不成你姐姐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才不是呢我姐姐……呃……我姐姐傷風,會傳染的,孫大娘要是不介意的話就進去看看姐姐吧」
房東大娘一听會傳染,一下就頓住了腳步,她扶著門框,貌似關切的問道︰「你姐姐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傷風了呢?」
石清笑道︰「今天不是出去了嘛,回來就傷風了」
房東大娘隔著門往里屋望︰「怎麼這麼不小心?吃藥了嗎?」。
「這不是正過年嘛,哪家醫館開門啊?就喝了一碗姜湯,準備等醫館開門了再去抓要吃。」石清信口道,發現自己還真有說謊的本事,越說越像。
房東大娘怕傳染,終究沒有進屋來看許茹香。打發走房東大娘,石清立馬關上門,沖到里間來,興奮的問許茹香自己表現如何?許茹香走下床,來到窗邊,透過窗戶的縫隙看見房東大娘已經回房。許茹香忍不住捧起石清的臉,在他額頭上親一口,歡笑道︰「你這小石頭呀,可真是我的好弟弟沒想到你這小腦袋瓜轉得還真快,你不去演戲還真可惜了」
石清怔怔的呆住了,他模模自己的額頭,看著許茹香笑靨如花的臉,覺得姐姐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姐姐……」石清輕輕的叫了一聲。
許茹香倚著窗戶,雙手抱胸,渾身散發著明媚的光華,笑問道︰「嗯?什麼事?」
「沒、沒、沒什麼事。」石清臉頰刷的一紅,他迅速低下頭,跑到外間屋子去了。
許茹香很是奇怪,這小子又哪根筋不對了?良久,許茹香還不見石清進來,就在門口叫道︰「喂,小石頭,外屋沒生火盆,你不冷嗎?」。
石清正坐在床上發呆,听見許茹香的聲音才回過神來︰「啊?姐姐你說什麼?」
許茹香輕輕搖頭︰「你這孩子,看書到里屋來,天色不早了,我去做晚飯,晚上想吃什麼?」
石清想了想,道︰「小炒臘肉。」
「沒問題。」許茹香笑道,穿了棉衣就到廚房去了。
還有幾天假期,許茹香和石清天天宅在家里看看書寫寫字,這是從來沒有過悠閑日子,等到去上工還真有些不習慣。
這天,許茹香正在院子里洗衣服,雖然有石清燒來的熱水,但兩手還是被凍得通紅。許茹香挽起袖子,露出雪白的手臂,額頭山滲出滴滴汗珠。她只扎了一個麻花辮子,洗衣服的時候辮子總喜歡掉到身前來,許茹香又把辮子扔到背後。忽然,許茹香感覺有人靠近,于是停下手里的活,轉過頭來一看,一張看不清相貌的臉就湊在眼前,鼻尖幾乎要觸踫到一起。
那人深吸一口氣,聲音很是好听︰「好香的人兒啊」
許茹香一巴掌就扇過去,那人似乎也練過拳腳,身體往後一仰,右手卻同時來拿許茹香的手腕,許茹香的手立即變化成蛇形,在那人手腕上的太淵穴用力一擊,那人「啊喲」一聲,蹬蹬蹬疾退數步,握緊手腕,恨恨地盯著許茹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