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由淺入深﹐由小變大﹐遂轟動天下的事件終於落下了帷幕。
新鮮的小草生機盎然﹐覆蓋了曾經化為死地的區域﹐一切仿佛已是過眼雲煙﹐太和生死境與邪道妖孽也已成為茶余飯後閑聊的話題。
可經歷過這場浩劫人們卻無法忘記記憶中久久不衰的震撼感﹐瞬間生靈死絕的畫面猶如地獄的投影﹐揮灑不掉。
這場異類的交鋒中﹐川成東道所有玄道名士全部鎩羽而歸﹐他們甚至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便被強悍的太和生死境擊退了﹐對於已經統治了太遙千年以上的玄道修士們而言﹐許多人真正體會到甚麼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消息傳入神都﹐舉朝震驚﹐玄皇也難得召集神都要人一起議事﹐圍剿太和道的行動已是勢在必行了。
平靜沒有多久的太遙似乎又一次卷入了爭斗的漩渦﹐川成東道無疑成了世人關注的焦點﹐各路玄道名士依然逗留在上弧城﹐等待著神都進一步的指示。
此刻還沒有人知道這個事件所帶來的巨變﹐因為人們的焦點中並沒有一個名叫「折花笑」的少年﹐只有逍薄煙和裊嬈隱隱感覺到少年所帶來的暗潮。
活化和鍍化兩大關口的突破﹐神秘字庫的出現﹐胎境十期的始動﹐一戮與千殘兩大類技法的獲得﹐此外還有食用了數百計世間珍惜的奇花異果……折花笑無疑是這個事件最大的贏家﹐而他最高興的卻是一段新生命的開始﹐無論是華折雲還是花折雲都已經隨著那巨大的爆炸一起消失了﹐此刻的他真正成了「折花笑」﹐新的民籍令符也終於到手。
人生嶄新一頁的開始﹐只是許多事情並沒有終結﹐而新的風暴正以他為中心漸漸形成。
「折花笑﹐太遙唐州延齡府人氏﹐十六歲﹐軍籍……好怪的名字!」城門官抬眼看了看折花笑﹐又看看綠色肩勳﹐微微露出詫異的表情。
「沒辦法﹐爹媽給的﹐其實也不錯﹐沒重名的麻煩﹐王二張三﹐天知道叫誰﹐您說是不﹖」
听他說的有趣﹐城門官忍不住笑了起來﹐把民籍令符還給他﹐擺擺手示意他可以進去了。
折花笑深深地吸了口氣﹐抬起頭看了一眼﹐巨大的城牆高聳入雲﹐而城上的堿閣更如雲端上的瓊樓玉宇﹐巍然矗立﹐俯看四方。
這便是太遙三京一都中的西京城。
唐州延齡府便是逍薄煙給他安排的出身﹐那里是太遙北方的中部邊界﹐極為偏遠﹐根本不可能有人認識他﹐這一安排倒是極妙﹐只是軍籍讓他頗為意外。
無疑﹐軍籍是下階民中等級最高的身份﹐頂著綠肩出門﹐至少不會惹人懷疑﹐然而有些時候也會帶來些麻煩﹐出入某些場合會受到特別的關注﹐而最麻煩的還是需要去唐州報到﹐那可是萬里之遙﹐即便有符車代步﹐至少也得走上兩三個月。
雖說擺月兌了上弧城的那潭爛泥讓他輕松了許多﹐至少離開了絕大部份有可能戳破身份的人物﹐可西京之行並不是他計劃中的行程﹐而是為了逍薄煙做事來了﹐算是獲得新民籍的回禮。
只是想到這一程的目的﹐他忍不住一再苦笑﹐千算萬算﹐沒算到逍薄煙竟讓他來西京搶一個女人。
「原本天高海闊任我游﹐如今這一次……作繭自縛啊!」
※※※
穿過「南天門」﹐若大的西京便呈現在少年的眼前﹐即便在幼年時代﹐出身名門的他也無緣這座天下大城。
雖說是西京城﹐其實由十三座城聯組而成﹐每一座都只比上弧城的規模略小一點而已。
座落正中央的便是真正的西京﹐在這里稱為「王城」﹐周圍十二個方位各有一座「榮城」﹐而且都是有著悠遠的歷史的名城﹐如今卻像十二座要塞拱衛中心。在這十二衛城之間有著極為廣闊的區域﹐是人口最密集的區域﹐叫做「民城」﹐而在十二衛城之外﹐還有一個環狀的巨大居住區﹐叫做「寮區」。
南天門這一線的城牆便是民城與寮區的分界線。
進了城﹐少年立時被西京的繁華震撼了﹐街道極寬﹐顯然是為更多符車平行而設﹐兩側看不到三層以下的小屋﹐全都是五六層的小樓﹐樓上住人﹐樓下是商鋪﹐各色物品應有盡有﹐琳瑯滿目﹐讓人眼花繚亂。
街頭符車極多﹐甚至還有乘坐數十人的大型符車﹐天搖地動般走在街道的正中央﹐場面相當壯觀。
不遠處﹐高達十幾層巨樓拔地而起﹐如林中巨樹﹐參天而立﹐這種高樓數目並不少﹐不過城區極大﹐高樓的間距倒極大﹐彼此間肉眼不能窺見細貌。
天空中滿是飛行符車﹐除了榮城和王城需要特別許可才能進入外﹐其他區域幾乎不受限制﹐甚至還有以飛行符車為根基的空中浮宅﹐顯然都是身份高貴之人所建﹐一座座修建得極為奢華﹐從地面看宛如仙境中瓊樓玉宇﹐美不勝收。
街道兩側是步行區﹐行人絡繹不絕撞踵磨肩﹐臉上大都洋溢著微笑。太遙人不愁吃喝﹐所以街上完全沒有乞兒﹐收拾得極為整潔乾淨﹐隨著秋去冬去﹐氣溫下降﹐但與城外白霜驟至不同﹐城內依然溫暖祥和﹐這便是巨型都市符陣的功勞。
「真熱鬧啊!」
想想幾個月前還在山林穿梭﹐他不禁有些唏噓。
……
突然﹐大雨驟至﹐浠浠瀝瀝﹐走在大街上折花笑﹐頓時淋了個落湯雞﹐狼狽地躲進了路邊的一間小茶鋪子的檐篷下。
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雨水打在檐篷上﹐叮叮咚咚作響﹐煞是好听。
小茶鋪子雖然只有兩丈余見方﹐卻布置得極其精致﹐一個茶爐﹐一個煮鍋﹐幾張竹桌﹐四方矮凳﹐牆上掛著一把狼琴﹐守鋪子的是一位花甲老人﹐一身尋常裝束﹐斯斯然悠閑地坐著﹐也許是下雨的緣故﹐鋪子里一個人也沒有。
月復部突然傳來強烈的饑餓感﹐鼻尖恰好抹過一股香味﹐老人正拿著小木鏟擺布著煎鍋里黃金色的煎果子﹐不食指大動。
「好舒服啊!舒服得不想動了。」
看著雨絲﹐喝著清茶﹐吃的煎果子﹐享受著咀嚼時食物擠出了的香味﹐就像飄在溫泉中﹐任它沉沉浮浮﹐總是溫暖﹐怕是神仙也沒有這份輕爽。
「做個美食家多好!吃吃喝喝﹐走走逛逛。」一口吞下整個煎果子﹐折花笑狠狠地咬了下去﹐香氣沿著齒縫飄了出來。
此刻的折花笑可不再是那個窮得叮當響的山野少年﹐刺殺妖姬的獎賞早已到了他的手上﹐十萬金銖﹐外加「一等民爵」的平民爵位。
雖說授賞的名字是「華折雲」﹐但看到了天爵榜上的名字﹐他意識到「折花笑」這個名字也不再保險﹐相比之下刺殺妖姬的壯舉早已事過境遷﹐漸漸在人們的心中淡去﹐反倒不受人關注了﹐這種變故讓他有些始料未及。
鋪外﹐雨絲如簾﹐亮晶晶﹐掛在天空空煞是好看。
太遙的雨遠沒有南照的雨水那般幸福﹐所有城市都在都市符陣的控制下﹐絕不容許過量的雨水落下﹐所以下雨也就是調節氣氛﹐沒人指望它滋潤大地。四季如春的都市符陣讓太遙人失去了不少情趣﹐讓他多少有些懷念狼山域的歲月。
不過空氣濕濕的﹐透著清新的味道﹐感覺倒是不錯﹐很閑靜恬適的感覺。
呼
折花笑慵懶地伸個懶腰﹐離開了上弧城﹐緊張感一掃而空﹐可以好好的享受這悠閑時光。
忽然!
一道黑影突然從鋪外沖了進來﹐度極快﹐不知是有意為之﹐還是因為沖的太猛收不住勢﹐整個人如同一團肉球狠狠砸向折花笑懷里。
刺客﹖
少年大驚失色﹐一時弄不清是暗殺還是別的﹐連忙騰身欲避﹐卻听耳邊嚶嚀一聲嬌吟﹐不禁愣了下﹐就這眨眼的工夫﹐胸里撞進一個軟軟的人。
一抹體香如麝似蘭﹐撲鼻而來﹐少年心神一蕩。
低頭一看﹐他便呆住了﹐一張清婉俏麗的面孔映入眼簾﹐烏亮亮的秀濕了﹐耷拉在額前和兩鬢﹐臉蛋兒粉嘟嘟的﹐像只初熟的桃子﹐水靈靈的一雙眸子爍亮透著靈氣﹐配上俏麗的一雙彎月眉更是動人。
好個俏麗的「刺客」!他不禁莞爾一笑。
女孩身子不知道撞了哪里﹐一時竟起不來了﹐軟軟地掙扎了半天也沒爬起來﹐羞人的姿式染紅了粉頸﹐卻又是一種楚楚之態。
「對﹐對不起!」
「沒事。」折花笑伸手托住腰肢﹐輕輕地把女孩扶坐起來。
女孩螓低頭﹐滿面含羞﹐偶而悄悄地抬頭睨了一眼立即又縮了回去﹐活像只受驚的小兔子﹐目光下伸﹐忽然現男孩胸月復之間竟是一大團濕﹐好不容易消下去一點的嫣紅又抹得更濃了﹐慌忙掏出手絹﹐卻又含羞不敢伸手﹐僵在那里。
「跟你沒關系我剛才也淋了個透。」
折花笑笑了笑以示安慰﹐目光再次打量女孩﹐身影有些單薄削瘦﹐衣著也有些破舊﹐不過最吸引的卻是不存在的東西肩勳。
太遙國沒有肩勳的只有各國流難來的流民﹐而巾卻是清蕃國的民俗﹐少女垂落的秀被一條草綠色細花的巾包著﹐無疑最好的證明。
「清蕃人﹖」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