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不要太過份﹐小子!」
折花笑睨了一眼﹐眼楮頓時直了。
我的天﹐十幾座仙都之主﹐這陣勢﹐放到任何一座仙都都能嚇死人﹐放到了下層世界那就是逆天﹐能把人三魂嚇走了兩魂﹐要知道仙都成千上萬的修練者﹐只有這些仙都之主才是真正的仙人﹐而眼前這十幾位﹐掌控的卻是最最頂級的紫境仙都﹐齊聲嚷一聲嗓子整個散離界都得震三震。
被這麼一群實力和地位都在他之上的大人物圍著﹐雖說心里不悚﹐可也不像之前那麼自在了。
「好你個小子﹐想不到散離界竟出了你人物。」
說話的是陽鼎仙都的宿明真﹐肥厚的大臉一臉的怪笑﹐眼皮耷拉著﹐似張未張﹐眯出的小縫透著凜洌的目光﹐幾乎能把人看個穿。
折花笑看著他的表情大感驚訝﹐裴桓公和邀遠湖雖說性子各異﹐卻都下雍容氣度的真仙人﹐沒想到仙都之主中竟也有這樣的草莽之輩。
他素來是個硬軟不怕的主﹐若擱在平時﹐或許還能他客客氣氣一番﹐可眼下都已經白刀見紅了﹐再裝孫子那就下自虐了﹐眼下又是心急﹐哪怕是真仙降世﹐擋著道也得他讓開。
「幾位有事﹖」他倒也沒耍橫﹐只是極平淡的應了一句﹐可這已經是一種態度。
仙都之主們臉色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臉色越發陰沉﹐這年頭敢跟他們叫板的只有仙都之主﹐一個小家夥居然也敢挑舋﹐高高在上的他們哪能容忍這些。
臉一寒﹐眉一挑﹐眼神一凝﹐一個個像尊泥塑木雕似的﹐那股煞氣勁兒幾乎能把人給撕了。
一剎那﹐少年有種回到狼山域的感覺﹐周圍全是強悍的蠻獸﹐每一頭都足以把他吞噬。
周圍的仙士仙民們看著這陣勢﹐都不由自主地朝後退開﹐同時又免不了一陣驚嘆——能把十幾個仙都仙都之主惹急了出來堵路﹐少年算是散離界的獨一個﹐就算被整死也值了。
一位女仙陰沉著臉道﹕「世世有奇才﹐我們不擋大才﹐但也不想放縱你這麼胡來。」
「就是!我們知道你手段高明﹐一招一喚﹐一大片能量全被你召去了﹐這是本事﹐我們原也不該說甚麼﹐可听說你去了一處又一去﹐像是專跟其他人搗亂似的﹐這我們可就不能不管了。」
「仙路迢迢﹐大家都往那奔﹐你狂奔沒有人管你﹐可你不能擋路來攪局﹐是不是太不仁義了﹖」
眾口一辭﹐完全不給折花笑插嘴的機會﹐只把少年描述成不世惡人似的﹐听得他竟笑了起來。
「笑甚麼﹖」
折花笑突然有種被城市里的黑幫混混包圍的感覺﹐雖然混混黑幫來形容這些仙都之主﹐可感覺確實如此﹐看這姿態﹐這架式﹐這氣魄﹐越看越像。
「現在好像不是我擋路。」
少年不分對象不分時宜的調侃把仙都之主們氣得臉都綠了﹐這哪有半點小輩對長輩的禮儀。
「果然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來仙都幾天了﹖居然就想跟我們仙都聯盟叫板﹖你的長輩難道沒有告訴你規矩嗎﹖」
「仙都聯盟﹖」
少年吃驚不是沒有緣故﹐從進入散離界開始他就幾乎沒閑過﹐到了天蘆仙都有了空閑﹐所有人都把他當成了隱形的二號人物﹐也沒有人跟他說這事﹐如今他也知道﹐高高在上的仙都也一樣拉幫結派﹐可天蘆仙都和太和仙都的作派﹐似乎也有例外的。
居然弄得像黑幫﹐這散離界還真有意思﹐不過看這幾個家夥﹐實在沒甚麼仙風道骨﹐難道這才是仙界的真實一面﹖
盡管對仙界本身沒有任何渴望﹐但少年人難免好奇心大些﹐高高在上﹐出塵飄渺的仙人越來越鮮活了﹐倒像是鄰家剛搬來的新鄰居。
也難怪他不懂﹐散離界仙都無數﹐每年只有三個位置﹐爭破了頭也未必輪得上﹐而仙都之間的對決也使得仙都沉浮變化極大﹐有一下昇天的﹐也有一下跌到谷底的﹐太和仙都若不是有折花笑在﹐這回也該跌下谷底了。
如此激烈的競爭﹐除了本身的修練外﹐沒有戰略幾乎寸步難行﹐事實上就連天蘆仙都也隱隱有些盟友﹐這一次與太和仙都相遇﹐也暗中有了盟友的關系﹐只是不像仙都聯盟如此高調罷了。
「你們想怎麼樣﹖」折花笑毫不示弱﹐雙手抱在胸前﹐也是一副街頭對戰的混混架式。
這姿態讓仙都之主們大感意外﹐在這片天地﹐除了同樣來自仙界的仙都創造者﹐再也沒有別人敢對他們有絲毫不敬﹐哪是是敵對陣營的上品仙士﹐遇上他們也得恭恭敬敬行禮﹐像少年這般前所未見。
「仙界本源之地﹐能量無窮﹐既然你有辦法如長鯨吸水般收取能量﹐為何不讓更多人有這樣的能力。」
「我說怎麼這麼好脾氣﹐是不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如若不從再大動干戈﹖」
「我們都是仙界之人﹐豈能在乎你那點實力﹐不過是為了散離界著想﹐仙界固然可期﹐可畢竟飄渺﹐若能把散仙界變成一方樂土﹐並不比進入仙界差。」說話的還是那位女仙﹐長得本就不錯﹐再配上一把仙音般的嗓子﹐吐出的每個字都直接心扉。
可惜﹐折花笑的心外包著的是一層死氣﹐別指望蕩起一點漣漪﹐用他自己調侃的話說就是﹕「小爺現在是死心﹐誰見了都得死了心。」
「老太太﹐能不能讓開條路﹐我還等著去下一處呢﹐你們要是這麼攔著﹐他們可就真沒法修練了。」折花笑笑咪咪地抬手一指。
仙都之主們這時才發現仙民們已經站到了一兩里之外去了﹐大片大片的砂塵團不斷地卷向折花笑﹐卻不知為何﹐竟然停在了他們身後﹐形成了一團彩色之環。
「你——」
「各位都下仙界名士﹐小子從心眼兒里佩服﹐既然各位看得起小子﹐不用和小子一起修練如何﹖這些砂塵團就是見面禮﹐請隨意。」
女仙的俏鼻子都氣歪了﹐柳眉倒豎杏眼圓睜﹐與下層世界受氣的小媳婦一副表情。
折花笑再也不搭理她﹐隨手一招﹐彩花花的砂塵團便卷了過來﹐像棵巨樹扎在他身後﹐大部份都變成了巨大的樹冠﹐當著十幾位仙都之主的面﹐他直接自己融入了樹干﹐一口口吞噬著能量。
整個散離界﹐誰見了修練修成這樣的﹐遠方的仙民們看著傻了眼﹐仙都之主們同樣目瞪口呆﹐眼神間竟透著一絲懼意。
其實若不是心懷懼意﹐他們早就動手了﹐哪會等著少年羅嗦﹐一個人能在仙界本源之地隨意吸取能量﹐這是正宗仙人干起來都很吃力的事情﹐偏生少年像玩兒似的﹐一招便是一片﹐還能變形﹐若是這手段施在他們身上﹐即便不會出事﹐也大沒面子。
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出手﹐可又不能不出手。
讓少年這麼折騰下去﹐無天漠這個據點全完了﹐這是他們挑了很久才挑中的一處本源之地﹐為的就是十幾家結勢而來﹐靠著人多把其他人擠走﹐然後獨佔好處﹐耍這種手段其實還有幾處﹐不知道是命不濟﹐還是運不好﹐居然都踫上了折花笑﹐計劃全泡了湯﹐若非如此﹐他們也不會主動出面圍攻一個後輩小民。
「要不這一次就算了﹖這手段﹐入仙界是逃不了的。」
「不行﹐今年輪到我們了﹐天知道明年還有沒有資格再來﹐為一個小家夥放棄﹖我可不是」
「說的也是﹐要是每年都來這麼一場﹐我們就都別混了﹐仙都好不容易混到了紫境﹐差過一次機會就可能是幾千年﹐干吧!
十幾位真正的仙人圍著算計一名仙都少年﹐這可是開天闢地以來從來沒有過的壯舉﹐就連他們自己也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很不好看﹐這里九成都下他們的弟子﹐舍一回面子換一次機會。
鯨吞了能量﹐折花笑故意氣人似的用力拍拍肚子﹐一副吃飽了表情﹐這一幕立時激動了原本就反應最強烈的那位。
「無禮!我們都是純正的仙身仙人﹐好說歹說﹐讓你行個方便﹐你居然還敢拿著架子﹐本仙今天讓你知道﹐甚麼是仙人的實力。」
折花笑打量著說話的仙人﹐高高大大﹐熊背虎腰﹐說起話來粗聲粗氣﹐一點氣度涵量都沒有了﹐如果不是站在這些群「仙人」之間﹐根本不可能把他當成仙人。
「早這麼說不就好﹐打劫就打劫﹐沒甚麼不好意思的﹐做婊子還要立牌坊﹐多累啊!小爺今天算是開眼界了﹐世上居然有仙賊。」
「你敢辱我為仙賊!」男仙虎嘯一聲便撲砸過去。
對手身一動﹐折花笑便感覺到透體冰寒﹐力量竟不知從何處侵入體內﹐不禁倒口了涼﹐這手段不是一般的強悍﹐倒是他小覷了仙人。
「不愧是仙人﹐就是手段陰毒了點。」
「投降吧﹐憑你﹐給我們提鞋都不配。」
折花笑嘿嘿一笑﹐臉色突然一沉﹐指著鼻子罵道﹕「做你們的春秋大夢吧﹐小爺拿命換來的東西﹐憑甚麼給你們這些家夥﹐甚麼東西﹐也不看看自己的臉﹐就你們也配做仙人﹖**也比你們專業地多。」
男仙冷笑一聲﹐左手似隨意捏了一個劍訣﹐憑空一點﹐隨即露出了微笑。
折花笑鬧不清狀況﹐只覺得冰冷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凍得腦子都快僵住了﹐四肢無力﹐身子發沉﹐像個冰鉈子似的﹐連腰都似乎撐不直了﹐而且狀況每況愈下﹐隨時更有昏死的可能。
自打修練以來﹐他就沒遇過這種莫名其妙的事兒﹐再強的對手﹐也有出手的痕跡和軌跡。
生死繪雖說不是萬能﹐但總能察覺到能量﹐偏偏這一次無端透體的寒意竟與死氣像是在兩個世界似的﹐相互竟沒有任何干擾﹐因此也無法阻止冰冷的感覺襲擊身體。
究竟力量究竟從何而來﹖
找不到答案就解不了局﹐他的心里要多郁悶有多郁悶﹐空有力量無處可用。
此時他倒是對仙界的實力再無懷疑﹐這種手段著實防不勝防﹐而最可怕的是男仙沒有殺意也沒有煞氣﹐少了這兩點﹐他就像是少了兩個眼楮似的﹐在能量的世界中一片漆黑。
心想著這麼下去也不是個事兒﹐萬一真倒了﹐還不知道會被怎麼折騰。
死馬當活馬醫吧!
他突然蹲了下來﹐伸手在能量之砂里筆劃了起來。
這一幕讓所有仙人都驚住了﹐誰也弄不清他的葫蘆里賣的甚麼藥。
指為筆﹐氣為墨!
長期在死篆字庫修習﹐筆法早已純熟﹐當他吃力地在砂中寫下最後一筆﹐那最可怕的「千殘破雪」便被引動了。
無天漠﹐突然有了一片天﹐被炸出的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