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魔傳 第六章-臭草鞋里的令牌

作者 ︰ 御宅庸少

「什麼紅樓花魁?」未等靜兒說完,秦姬便恨恨地反問道,辰夕卻看到她眼角已經噙滿了淚水,憐憫之心頓時升起,看見如此楚楚動人的白衣少女,辰夕又怎能克制自我?正想伸手給她擦拭眼淚,卻听到附近傳來一聲婦女的叫嚷。

「要死啦,要死啦!」長廊那邊就又傳來了一個婦人的尖銳言語,秦姬慌忙轉過頭去,伸手彈掉眼角淚滴。眾人放眼望去,只見一名衣著雍容華貴的年老婦人扭挪著肥胖身姿,正向著涼亭這邊徐徐而來。

秦姬趕緊向老婦人請安,詠兒卻矜貴輕佻地招呼道︰「喲——什麼風把老夫人給招了來?」靜兒當下也學著小姐的腔調道︰「喲——莫非劉府的老夫人是想包庇紅樓里頭被贖出來的這位花魁犯人?」說著還故意瞟了秦姬一眼,秦姬听見靜兒又再詆毀自己是紅樓「花魁」,雖說內心氣憤無比,但也不敢在老夫人面前作,只能傷懷落魄地低頭不語。

老夫人听見林府的兩位姑娘這麼質問自己,也不好坦白自己此行前來的確是要包庇秦姬的,卻又不願放任她們繼續無憑無據地污蔑侮辱秦姬,進退兩難,不自覺地便陷入了一片矛盾之中。辰夕此時也已經從秦姬那般遠遠勝過出水芙蓉的貌美容顏中回過了神來,上前便是一句︰「秦姬是否犯人我們現在都無憑無據也無法妄下定論,依我之見,我們還是先去昨夜犯事的地方查看清楚吧,或許那里還留有什麼難以察覺的線索。」辰夕素來都是有話直說的,轉頭便對詠兒道︰「雖然不知道你們跟秦姬有過什麼矛盾,可我們怎麼說來也不能憑借街卷閑人的三言兩語就一口咬定秦姬是犯人啊……」

靜兒也不等辰夕說完,便怒氣騰騰地撅嘴道︰「哼,我們就是看她不慣,就是要說她就是犯人,怎麼著,你到底是向著哪一邊的?」詠兒剛才听了辰夕這番言語,卻頓時愣住了,辰夕一直以來都是處處讓著自己,順著自己意思去辦的,但現在,他卻幫著這個狐狸精而不幫自己,詠兒自認自己的美貌比不上秦姬,可她長得好看又有什麼好?辰夕被困牢獄的時候,還不知是誰通用了關系來放走他呢。娥眉只微微蹙動一瞬間,轉念又想到自己光是憑借別人的謠言就對秦姬妄下定論,那也的確是有點蠻橫無理了。

詠兒听到靜兒還在喋喋不休地批評辰夕吃里扒外,自己卻伸手拉了靜兒衣袖一下,道︰「靜兒,我們還是听辰夕哥哥的話先去秦家那里看看吧。」話雖這麼說,卻絲毫沒有跟秦姬道歉的意思,而秦姬的胸懷卻也並非多麼狹隘,只是付諸一笑而過。靜兒听了詠兒的話來,雖說難以抑制心中怒火,卻也只是瞪了辰夕一眼,不再罵他了。

辰夕嘿嘿一笑,心里卻直麻︰要說權財,這在場的眾多姑娘,可就算自己最為遜色了。不過又想到詠兒小姐最後還是听從了自己的意思,便暗自偷樂了︰這麼說來自己這個市井霸主的名號也全然不是蒙的嘛。

老夫人見辰夕幫著自己跟秦姬都解了圍,眼神間不禁就流露出了感激之色。滿臉慈笑地應喏︰「嗯,我們就听這位公子的建議,去那里看看吧。」老夫人稱呼辰夕「公子」的時候瞥見他的穿著吝嗇襤褸十分不得體,想著這城主的千金大小姐怎麼會听從一個小叫化的建議呢?這可真奇怪了。

而詠兒、靜兒二人听到老夫人這麼一說,原本也打算了要听從辰夕的建議,便不多搪推,當下都點頭答應了。

于是乎,劉家府門有五個身份各異的男女不約而同地走了出來,齊奔秦氏家室。這一路上,沿途的閑人又再議論紛紛了起來,都說「今天太陽打從西邊升起了,居然踫見一向水火不容的詠兒、秦姬二人同步而行,她們身後竟然還尾隨有劉府的老夫人,侍女靜兒跟一個衣裳襤褸的少年」,乍看之下,更多的人開始驚呼起來︰「那小叫化不是青江茶館以前的小伙計嗎?听說被驅逐出館了啊,怎麼搭上城主千金跟劉府夫人這兩大豪門啦?」周圍百姓還是喜歡評頭論足,那些流言蜚語便更是越傳越盛了。

而匆忙疾行的五個人因為急于糾察真相,老夫人跟辰夕是想要為秦姬洗月兌罪名,詠兒跟靜兒則是為了給秦姬這個死對頭蒙上罪名,秦姬卻是出于閑暇無事,她本來是懶得搭理旁人對自己這些污蔑的,但今日既然都沒有其他要緊事留待處理,出來走一走散散心也未嘗不可。

沒多久就到了那塊犯案之地。只見幾名差役在秦家那邊進進出出,詠兒便帶領其余四人走向前去,對把門的官差掏出令牌道︰「眾官差听令,我以城主之名命你們就此暫行退下!」

官差一見是城主令牌,一聲「遵命」再匆匆交頭接耳之後便退了去。辰夕率先上前,直奔進了秦家里屋,其余四人面面相覷,便又尾隨其後。

尸體已經被人搬離了內堂,多半是被放置在衙門的停尸間了,辰夕環顧一眼,只見此處狼藉一片,還有些許血跡殘留在黃土地上。辰夕便俯去仔細查看,卻現這些血跡竟然是從外頭一直蔓延到內堂床邊的。辰夕頓感困惑,劍眉一皺,再追循著地上依稀可見的點點血跡,很快便到了秦家的**院,血跡卻在這里兜了幾個圈圈便突然消失了。辰夕裝作一個辦案了得的捕快姿勢半蹲,猜想︰如此一來便可以推斷死者生前是在此處遇襲,肩負重傷的他想要拼命穿過內堂逃到外頭呼救,卻在內堂再被追砍而亡。

「恩,應該就是這樣了。」傅爃半蹲著身子托腮思忖,忽而又自言自語道︰「又或許是在這里被殺,尸體再遭人強行拖到內堂擺放,可那人如此大費周折的卻是為何呢?」靜兒在辰夕身邊唧唧咋咋說個不停,但辰夕只是自顧自地陷入了一片思考當中︰如果秦家男人是在這里被殺,然後穿過內堂出到外頭呼救,那凶手很有可能就是這院落附近的某戶人家,因為凶手就住在這邊,按理說他就不能在這邊呼救,而要經過內堂出到那邊呼救了;可是如果他是在這里被殺,那凶手把他強行拖曳到內堂里邊的話,為的就是掩飾「凶手就在後院附近」這個真相嗎?又或者還有其他什麼原因呢,而且那秦家的少婦……我明明是已經救了她,還押了一個刺客到衙門那邊的,可這少婦跟刺客卻都不知所蹤了,而知府又要說是自己殺了少婦,可刺客又去了哪里呢?難道昨晚埋伏四周的還有很多刺客,自己卻只抓到了其中一個,其余的則尾隨在後伺機救走了他而殺了少婦,可少婦的尸體呢?

諸多謎團無從下手,辰夕只感到人心難測,要是有個什麼妖魔鬼怪的可以跟自己說明昨晚生的一切事情,那該有多好啊。辰夕突然回想起前幾天在課堂里邊那老先生說的什麼「六界」,什麼「天帝」之類,現在想起卻感到十分好笑︰要是世上真的有什麼鬼怪神明,那還用得著本大爺這麼煞費苦心地鑽研案情嗎?

辰夕忍不住哼笑一聲,顯得十分頹廢的樣子。

「呆子,我看那凶手是為了掩人耳目唄,他把尸體拖到內堂那邊之後,然後讓你懷疑是這後院附近的人家所為,再讓你朝著這個線索慢慢追究下去,那他就可以繼續逍遙法外不愁會被現啦。」靜兒嘻嘻笑著跟辰夕說這話的時候,旁人還道她這是胡說八道,卻讓辰夕心頭為之一震︰這小娃,怎麼會知道我剛才在想的什麼,而且她居然又知道這是為了掩人耳目,制造假線索……辰夕暗暗倒吸一口涼氣,心道︰這妹子真不簡單啊。

辰夕看到其他人都對靜兒的說話充耳不聞的樣子,自己不忍看見靜兒這麼聰穎的言被別人埋沒,便故意加大動作地一拍腦袋,「對啊,我怎麼就想不到呢?還是靜兒聰明!」這麼說來,這行凶的人就沒多大的可能會是附近的百姓了,按理說,能夠動用到知府那塊地頭的人,他的權勢應該也是十分貴重的。辰夕想到那里,再記起自己囊中還有一枚令牌,是先前從那刺客懷中奪來的,現在想起猛地伸手一模口袋,還以為會被那刺客取回了,沒想到令牌還在,辰夕便哈哈笑了一笑,緊接著呼出一口氣之後便起身望向大家︰「我手上也有一枚令牌,不知大家可不可以幫忙辨認一下這塊令牌是出自哪個府邸?」辰夕一邊笑說著,一邊抬起右腳來,從自己臭氣燻天的草鞋底下掏出那枚昨夜在刺客身上搜到的令牌展示給眾人查看。嘿,也虧這小子想到把令牌藏在腳底下,這般惡臭的腳丫,任誰也不願搜查。那刺客雖然趁著辰夕熟睡的時候把他全身翻了個遍,卻怎麼也想不到這塊令牌居然會被他藏在了自己右腳的草鞋里頭。也難怪他先前在大堂之上只是用左腳的草鞋來扔那知府大人,而不是右腳的草鞋。詠兒跟靜兒雖然很糾結于他的這只臭草鞋,但一想起先前在知府衙門那里的事跡來,便不自禁地咯聲偷笑。a全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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