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魔傳 第十八章-糾纏不清

作者 ︰ 御宅庸少

辰夕感到陣陣惡心之余,忍不住多望了一眼那名年輕少婦,雖然少婦沒有什麼華麗奢侈的打扮,顯得自然樸素平白無奇,但辰夕還是忍不住心想︰這麼漂亮的美人兒,有什麼可能會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徒呢?又瞄了一眼這位丘元耳前輩,看他相貌平平,粗眉細眼的,整個牛鼻子糟老頭,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嗯,一定是這個猥瑣男看人家面館老板娘長得好看,想借機把人家抓去綸月教的地盤然後施加暴行的,不行,我一定得好好想個什麼辦法來阻止這個可惡的家伙!」辰夕這麼心想著就「唰」地一聲拔出了那柄纏縛在自己腰間的佩刀,刀鋒光芒銳利,直逼得路人心驚膽戰,這時候已經有不少人隔著好幾十米之外站著張望看戲了。雖然這家面館就在自己以前住過的茶館隔壁,但辰夕現在也懶得想那麼多了,就算被茶館老板娘現了,她也拿自己沒辦法,誰叫她早就已經把自己給逐出家門了。

元耳見尼勞木居然二話不說就對自己拔刀相向,料想自己好言相勸都勸他不進去,便心道︰也罷了,多凡被妖女蠱惑的凡人都是這般固執到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絕路不悔恨的。自己就也右手一抬,那柄長劍隨之便倏地一下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弧線,度之快讓辰夕難以看清,幾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柄長劍就已經劃破了年輕少婦的兩邊肩膀,衣裳被劍鋒劃破了口,鮮血「噗呲」一下噴涌而出,染得少婦衣裳的上半部分一片腥紅,而辰夕也被濺得幾滴鮮血在臉上。

辰夕大叫不妙,連忙揮動大刀破風砍向了元耳的長劍,他這一招根本就沒有什麼武學套路可言,完完全全是那種市井小子野蠻狂暴的亂打一通。這那一刀過後,辰夕就這麼跟元耳沒頭沒腦的糾纏在了一起。而少婦因為身負重傷,雙腿一軟就已經癱倒了下地,但她卻只是緊咬下唇,始終不哭出一絲聲音來,也不開口求饒或求救,依舊是背面對著身後糾纏不清的一個男人跟一個少年。

而元耳每每要揮劍刺向少婦的時候都會被辰夕凌亂無章地掄刀揮砍擋開,在他跟辰夕的多番交纏之下自己始終都沒法得手,元耳就開始有點惱羞成怒了,憤恨地瞪了辰夕一眼,一邊對他大聲喝道︰「將軍請住手,這妖女危害人間,作惡多端,萬一讓她趁機逃跑了,我們樓蘭的百姓可就……」

「哈哈哈,你說她是妖孽?那你又有什麼狗屁證據?這美女無非就是長得苗條一點、好看一點而讓你這該死的色老頭起了歹心,我還以為你們這些綸月教的牛鼻子道士思想會有多干淨有多純粹呢,想不到還是跟這周圍一般的市井**沒啥兩樣!吃我一刀!」辰夕看到少婦禁不住傷口的疼痛已經癱倒了下地,心里更是又驚又怒,決意要戰決要救少婦月兌離危險。所以他話剛一說完,那刀鋒緊接著再在半空沉渾一轉,很快就又逼向了元耳腦袋。倒沒多注意周圍群眾對他的唏噓批評,更沒有察覺自己的這一番話已經得罪了那群一邊圍觀看熱鬧一邊破口對自己大聲叫罵的老百姓們。

元耳被辰夕辱罵得怒火填胸,眼見他凶猛攻勢馬上又要來了,連忙側身一閃。他一心想要除掉少婦好替天行道,卻被這秦軍校尉多次阻撓。此時的他倒再也管不著什麼草民與官爺的等級尊卑了,對辰夕大喝一聲︰「看來將軍是非要貧道動手不可了!」將長劍劍尖一轉,回頭逼往辰夕,辰夕朗聲大笑道︰「嘿嘿,我還說今天怎麼都沒人陪我干上兩架正無聊得緊呢,牛鼻子要使出全力那是再好不過!」他這左一聲牛鼻子,右兩聲牛鼻子的,倒著實把元耳氣得不輕。

元耳眉頭擰成一疙瘩,使出來的劍術緊隨著也變得越迅猛了起來,一劍往前凶悍刺去,劍尖左右晃蕩看似亂無章法,實際卻只圍繞著一個圓心將辰夕雙眼都籠罩在了劍尖的攻勢之下。等到辰夕掄刀上擋的時候那劍尖又已經往下一轉逼向了辰夕的左心房處。元耳施展出來的一身劍術高絕倫,劍劍直逼辰夕要害,辰夕光惦記著要阻擋開他的攻勢就已經格外吃力了,更別說是跟之前一樣借機還上他個一兩刀。

幾番回合下來,辰夕就已經漸漸吃了下風,他的眼神雖然仍舊堅定無比,卻已經咬緊牙關不停的在自己心底暗暗叫苦了,而那些看戲的群眾們倒是看得十分起興。是的,辰夕越處于下風大伙兒就越高興,他們當中更有甚者會殷切希望辰夕死了最好。因為辰夕一旦死了之後,這樓蘭的大家小戶里頭估計就不會再有哪一家子的貴重物品又要慘遭盜竊的事情生了;辰夕一死,對于那些常年擺攤在路邊做著小本生意的村民們而言也是一份天大的喜事,因為那樣一來就不會再有什麼人因為在路上打架斗毆而連累自己的菜攤也要跟著遭殃了。

有眼尖的人忽然喲呵一叫︰「大家快瞧,那混小子不就是青江茶館出來的狗日的小雜種御辰夕嗎?」

「哇呀,我的媽啊,真的是啊,哼,這小雜種!前不久去劉家大宅里頭偷東西還被那劉家的大少給逮了個正著呢!」

听著四面八方無情傳來的暴力嘲諷辱罵聲音不斷入耳,在一陣連著一陣的語言暴力攻擊之下,辰夕身上雖然穿著校尉級別的將士盔甲,內心卻仿佛正**果地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被他們嘲弄辱罵的憎恨心聲重創得遍體鱗傷。

陣陣失落涌上心頭,感覺渾身的氣力似乎瞬間就要被抽離了一般,但這偌大的失落之感卻猶如稍縱即逝的雲霧一般,噴涌直上的怨恨氣息讓辰夕重新變得斗志煥,辰夕憤怒地掃視了周圍人群一眼,剛要力解決元耳的時候卻忽然覺得右手虎口處傳來一陣劇烈疼痛,辰夕禁不住來勢如此突然的疼痛之感,便慌忙松開了右手一邊往後連連退了好幾步。眼巴巴看著那柄腰刀就這麼被元耳揮舞過來的長劍給凶猛擊打飛開了,自己卻只是無能為力。

鋒芒耀目的腰刀在半空滾悠了好幾圈,終于「 當」一聲掉落在了辰夕腳邊。

元耳實在沒有多余的心思跟這辰夕繼續糾纏下去,轉眼看見少婦還正癱坐在地並沒有趁機離去,元耳就心里一喜,忍不住暗暗吁了一口氣。轉頭再對辰夕抱拳作揖道︰「將軍,在下無意冒犯還請見諒。」說完就猛一轉身再次揮動了長劍刺向自己身旁那個正癱坐在地不停嘗試著調息緩勁的年輕少婦。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眼前黑影一閃,那少婦就已經從自己的眼皮底下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此等度!到底會是何等高人?!!」元耳大吃一驚,連忙轉頭望向了那道黑影閃過的方向,卻看見那個身穿校尉盔甲的少年懷里正抱著妖孽化身的年輕少婦!而那少年還會是誰,正是剛才與自己多番糾纏之下卻又節節敗退的秦軍校尉尼勞木!自己剛才那一劍這麼刺下去原本是精確瞄準了少婦要害的,不想此刻卻是刺了個空,料想自己多年斬妖除魔都是百戰百勝、從沒有一次失手的意外出現,現在卻被尼勞木區區一個年輕校尉給壞了大事,說到底還是他自己太過大意了。

「尼勞木!你……」元耳又氣又急。他實在忍受不住這等失態的事情出現,要是今日這事傳遍了天下江湖俠士耳中,那自己可就真的是臉面全失,這個綸月三道也就別想再當下去了!尼勞木這渾小子仗著自己身為秦軍校尉一手遮天,竟然多番阻撓自己替天行道,如今還要將那妖孽救走,又讓元耳怎能不氣,怎能不急?

辰夕懷里緊緊抱著少婦,看她柳眉緊蹙,鳳眼緊閉的樣子,顯得痛苦無比;而且她的雙肩傷口仍舊是鮮血狂流不止,看來傷得實在太重,辰夕不停暗罵元耳下手太重一點不懂憐香惜玉之余,心里更是又急又疼。環顧四周原本想要張口呼救,卻看到眾人正對著自己指手畫腳、評頭罵足,听著他們口中在說的什麼「這茶館的野種什麼時候當了秦軍的校尉,該不會又是偷來的盔甲吧」之類的譏諷話,自己內心便被失落、無助與惱怒這三種情感攪弄得煩亂不堪。但此刻還是救人要緊,「看來跟這群家伙求助是沒有可能了。」辰夕也不敢再在此地耽擱再多的時間,在這里逗留的時間每每過去一秒,少婦身上的劇痛一定就會加深一寸的。辰夕竭力讓自己先平靜下來,努力嘗試著將自己腦海里頭一切的雜念統統鏟除干淨。

過了好久,微微徹過臉去,卻看見元耳手持長劍陰沉著臉,正在步步逼近。辰夕心跳隨即變得狂亂起來,他仿佛可以清楚听到元耳每一個步伐所踏響的動靜,聲聲叩擊著辰夕原本就已經繃得緊緊的心弦,真可謂是「步步驚心」啊。

但辰夕余光掃及周遭人群的時候,眼楮忽然咕嚕嚕一轉,在這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終于讓他想出了一條妙計!辰夕馬上就回過頭去沖那元耳歪著腦袋哼笑著道︰「第一次听見綸月教的修道之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口出穢語啊,實在是罪過啊,罪過——」辰夕嗓音提高得不小,尾音也故意拖得老長的,就為了引起這周圍人群的注意。

果然得逞!那些圍觀的群眾們剛剛听到辰夕這麼一說之後,先是楞了一會,但他們隨即很快就都紛紛反應了過來,接二連三地都將目光聚焦到了元耳身上,又是評論足,又是指手畫腳,一邊滔滔不絕地沖元耳批駁道︰「這綸月道士丘元耳再怎麼說也不能因為拿辰夕沒辦法就當街開口爆出‘尼勞木’這種天地不容的髒話來啊,如此做法實在不是修道之人的高尚所為,唉,如今竟然連天下第一神教——綸月的修道之人都淪落為了市井的三教九流之徒,看來我們……」

茶館的老板娘現在的生意正紅得熱火朝天,在店里忙得不可開交本來都不敢相信自家辰夕正穿著一身校尉裝束在隔壁面館里邊打鬧惹事的,但她在身邊大伙兒的多番勸說之下,終于忍不住要放下手中活兒出門一看了。她這掀開門簾往隔壁面館一看的時候還當真被嚇了一大跳!只見館前大街上人山人海的,都在圍觀面館當前的那片小空地,空地之上站著的——有兩男一女。

老板娘這一眼望去,馬上就認出那其中一個抱著少婦的秦軍校尉就是她家御辰夕!禁不住驚嘆一聲,眼巴巴望著人群那邊正抱著一個渾身鮮血淋灕的少婦的辰夕,那少婦雖然在自家隔壁開了好幾十年的面館,但她們幾十年來彼此卻從未曾說過一句對話,所以三娘對那面館少婦就連名字都是毫不知曉的。但辰夕她可不至于會忘記,她努力嘗試著讓自己那早就不再平靜的心境快些平緩下來,心里卻還是說不清的一番滋味,有痛心,有歡喜,也有不舍。三娘想要張口呼喊辰夕的名字,無奈自己卻怎麼也喊不出口來了,那句在心底醞釀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辰夕,餓了就回家吃飯吧」,此刻卻不爭氣地被那無盡的心虛哽咽在喉頭,怎麼也說不出口來了,硬生生地被她咽了下去。

不是她對辰夕無情無義,只是辰夕,他從小就是這種剛烈好勝的硬性子,越是鬧事越是被打被罵被批評他就越要鬧得更凶。三娘前段時間得知辰夕偷了劉家東西而被劉凌少爺抓住的時候,自己又何嘗沒有心痛過,自責過。她實在是因為在外人面前放不下面子,走投無路、別無他法了才會將辰夕當著眾人的面吊起來毒打一頓的。現在自己回想起來,又何嘗沒有自糾、悔恨過。

而元耳在辰夕出口指責自己言語不純之時就已經停住了腳步,徹底楞在了原地,不前,也不往後退卻。在外界批判的巨大議論壓力面前,他區區一個卑微無比的綸月道士似乎突然就變成了一只渺小到不堪入目的螻蟻一般,任由那些來自周圍人群,重似巨山一樣的口水討伐進逼。他表情愣愣的已經有點茫然不知所措了,眼看著周圍群眾的議論矛頭居然毫無前兆地就從辰夕身上轉到了自己頭上,他絞盡腦汁,想了好久卻都是頭緒全無,訥訥地自言自語道︰「校尉難道不是叫做尼勞木嗎?他自己都說他叫尼勞木啊,怎麼如今貧道叫了他的名字就是罵髒話了?哼,你們這群人實在是無中生有、強詞奪理!」元耳意識混亂中,身體竟然不由自主地原地轉悠了一圈,一邊指著周圍百姓語調渾濁地嚷嚷著︰「你們都是暴徒,都是一群見風使舵的卑鄙小人!」

就在元耳正跟眾人陷入一片口舌之爭的時候,那辰夕早就已經抱著身負重傷的年輕少婦一溜煙鑽出了這邊的人群。離開了茶館老板娘那充斥著滿滿愧疚的視線,飛快地朝往樓蘭城西北方向的竹林跑了過去。還好辰夕早前偷竊他們的東西早都已經被三娘從典當鋪贖了回來並全部交還給失主了,三娘還替辰夕跟那些失主們道了歉,這才讓辰夕此番逃跑進展得順順利利而不至于中途再被這群圍觀百姓們攔下問罪了。但辰夕可沒想到這麼多,他還以為這一路來都是靠的自己腦子靈活,所以他更是連瞥都懶得瞥老板娘一眼,誰叫老板娘在自己從小時候開始就一直用一種苛刻無比的態度來對待自己呢。a全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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