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幾人帶著樂雲大老遠的回來,都累極了。
樂雲尋回來了,大斗和得順都沒說什麼,不喊累也沒邀功,默默的回家睡覺去了,安平則在接受張趙氏和樂雲姥娘等人的提問,听說李玉娥給了東西,安民和吳氏的眼直直的就扎在了那包袱上。
此時,樂雲已經在藍氏的安慰下喝了兩口粥,睡下了,藍氏跟樂雲姥娘,安英,樂清幾人正陪在里屋炕上,外面安平則跟新水,張趙氏,安民吳氏等人說話。
新水媳婦突然從外面沖進來,朝著新水就是一聲喝︰「新水快回家來,張素病的厲害」由于緊張,聲音都變了調兒,尖銳而淒厲。
院子里的人一下子都停下手上動作,新水跳起來就往外跑,嘴里一邊道︰「怎麼回事,不是用白酒搓過了,今早已經好了麼?」
「我哪知道,這時候燒的厲害呢,都開始胡話了,你趕緊的去看看呀」新水媳婦急的直拍大腿。
安平雖然累極了,但還是跟在新水身後一起過去了,看新水媳婦的樣子,好像病的很重,要是需要幫忙什麼的,他也要跟著跑跑腿。
安平一走,張趙氏幾人就朝他扔在地上的包袱聚過去,安寶跑過來一把抄起包袱,什麼也沒說,徑直送進屋里去了,看的張趙氏三人目瞪口呆,一旁上的藍文有一時沒憋住,撲噗一聲笑了出來,窘的三人臉都紅了,又見院子里沒他們什麼事兒,藍氏也沒有要做午飯的樣子,再呆下去怕是沾不到什麼光,一個個灰溜溜的回家去了。
張趙氏很想的開,反正安英跟安寶都在這兒呢,這中間是個怎麼回事,等他們回家了再問也是一樣。置于那包袱麼,安平拿回家來了,就別想自己吞下先叫安英和安寶打听清楚了,等明兒個藍家莊的人都走了,她再上門來好好的理論一番。
樂雲即然尋回來了,院子里其他人也都漸漸散去,只剩下安寶和藍文有在院子里,安英和樂雲姥娘陪在屋里,作富媳婦安慰了幾句,也帶兆德離開了。
沒過一會兒,得知消息的張明亮和楊世仁跑了來,兩人知道樂雲回來了,心里高興,卻又不敢進屋去看,只好呆在院子里跟安寶一起。
而新水家這頭,張素是昨晚病倒的。昨晚雖然沒風,但好歹還是冬日的天氣,夜里深寒,張素這幾日為著文陵的事已經憂心的總是吃不下飯,身子弱的可以了,昨日又跑出去幫著尋了大半夜的樂雲,回來就病倒了,而且高燒的厲害。
新水媳婦給她搓了半夜的白酒,到了早晨終于退下去了,又伺候她睡下,新水媳婦才轉頭補了點覺。哪想到,睡了一會兒竟被張素的自言自語聲驚起,再試試張素額頭,又燒起來了,而且燙的嚇人
新水家的白酒都用完了,新水急的當下托安平去請大夫,他則跑出去買白酒,叫新水媳婦在家繼續照看著。
請來大夫,安平又等到大夫診完脈,開了藥,自己派不上用場了,才回家一頭扎在炕上呼呼睡了過去。
由劉和平引起的關于李玉娥的一場鬧劇,因樂雲的突然失蹤而告終,又因樂雲的回歸而改了話題,人們紛紛議論的,不再是安平會如何處理這事,老張家會如何處理這事,而是李玉娥多麼狠的心,能硬生生的拋下親生的孩子,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李玉娥,遠在洪縣縣城的李玉娥怎麼也不會想到,平白無辜的,她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樂雲在沉寂了幾日後,終于一掃陰霾,漸漸恢復過來,叫人高興的是,這件事之後,她明顯比以前開朗了許多,話也比以前多了。至于她帶回的那個包袱,沒等張趙氏幾人打主意,就托安平找人捎回了洪縣縣城,還給了那個李玉娥。
樂雲這麼做,看來也是鐵了心不要這個娘了,她對藍氏更加貼心親熱起來,‘娘親’喊的比樂清還親熱,還勤快,樂的藍氏每天都笑眯眯的,村里議論的風頭又移到藍氏頭上。說她是個有福的,這麼好的閨女,那沒眼力的玉娥不要,平白叫藍氏撿了來,樂雲又懂事又貼心,將來只管跟著她享福就行了。
這樣一來,也直接打斷了張趙氏幾人的念頭,李玉娥不要樂雲,那老張家就等于是個屁包袱也送回去了,幾人徹底沒了心思,該忙啥忙啥去了。
一場鬧劇,也算是以皆大歡喜而終結,除了張素。
張素是個標準的淑女型小家姑娘,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躲在家里做女紅,身子本來就比一般的姑娘要弱些。因著文陵的事日夜擔憂,思慮甚深,身子已經是抱了病,又大半夜的跟著人跑出去尋樂雲,這一下子病素一下子爆發出來,她一連燒了三天才退下去,而且一直燒燒退退的,纏繞了好多天也沒好,樂雲回來五六天了,她還病怏怏的下不了炕。
從文陵失蹤到現在,已經有小半個月了。藍家兩個老人那邊兒,都快要瞞不住了,藍氏這頭也擔心的很,知道張素是因為文陵和樂雲生的病,心里過意不去也放心不下,天天的跑過去看,天氣轉暖,家雞開始下蛋,也撿出來送去給張素補身子。
又過了兩日,張素的身子剛有所好轉,能下炕了。哪知不知誰從鎮上打听來的消息,從洪縣縣城方向來了四五個渾身浴血的人,蓬頭垢面,都看不清模樣了,從衣服上看是衙門里的衙役,有人親眼看見他們一瘸一拐的進了衙門的大門。
消息傳回來後,果然有幾家同樣有人在衙門里當差,好長時間沒見影兒的人家,迎回了親人,只是傷的傷,殘的殘,衙門里都給了撫恤,里面卻沒有文陵去衙門里頭再問,給的又是一樣的回答︰他在辦差
辦差辦差,到底辦的是哪門子的差,竟然半月半月的看不見人,探不到消息?回來的這些又是傷,又是殘的,叫人怎麼能安得下心?
這消息的打擊性無疑是巨大的,傳回來之後,不但張素又倒下了,連藍氏也病倒了。藍家莊那邊眼看就要瞞不住,要是叫兩個老人知道了,還不知要發生什麼事情哩
藍氏的病還好說,只是一時憂急攻心,內熱外寒,導致了病倒,大夫開了幾副藥,吃下也就好了。張素那頭卻很嚴重,風寒高燒已經纏了她好長時間,這下子病倒,又是燒了好幾日才免強退下燒來,整日躺在炕上,眼前不敢離人。
除了藍氏這頭天天跑去看望,藍家莊那邊听見了消息,樂雲姥娘也親自來了一回,又隔三差五的叫人往這捎點雞蛋之類的補品,希望張素的身子能早些好起來。
可是張素的身子卻猶如斷了線的風箏,拉都拉不住,一天比一天壞,急的新水夫婦整個彎月鎮的大夫都請遍了,都未能力挽狂瀾。大夫說她是思慮過甚,傷到了根本,如果她自己不救她自己,用藥物是沒有用的。
可是文陵一天不回來,張素就一天控制不住的憂心不已。
好在安英天天來開導她,好歹也起些作用,安英一走,張素就又燒起不斷。
田豐盛听說了這事兒,跑到張家村酸言酸語的放話︰早叫張素嫁進田家,她不肯,好麻,弄個藍家死鬼回來,現在死不死,活不活的,就這麼吊著,早晚要把張素的命吊了去。不如退了親,改嫁田家,現在也還來的及田家不會嫌張素是個病怏子
放完話田豐盛就撒腿跑回家了,他怕新水揍他哩。
這話兒傳進張素耳朵里,無疑更加加重了她的憂慮,病情日日轉下,正在這十萬火急的時候,衙門里終于傳來消息︰薛捕頭帶著一眾衙役終于將那幫流匪捉獲,雖然傷的傷,殘的殘,但終于是將人都捉回來了。縣老爺大喜,要重重的獎賞這次參加緝捕的人員。
文陵還沒回來,但這消息傳回來,眾人都放了心。藍家二老那邊兒,瞞不下去說了實話,二老听說人沒事馬上就要回來,倒也沒擔心。藍氏也放下心頭一塊重石,輕快了起來。張素這頭,听說文陵沒事,馬上就會回來,她才終于止住了無盡的憂慮,人的精神一好,身子很快便好起來,除了還有些咳,人是不再發燒了。
鎮上陸續傳來消息,這次的頭等功是薛捕快的,二等功就是藍文陵的,三等功是兩個大塊頭的衙役。這次除了一大禍害,縣老爺高興,把他們留了下來,要在縣城里大宴三天再回來,到時候再論功行賞。
有人說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那可是一伙百來人的流匪,已經害了多少人家了。薛捕快帶人把人綁了,這頭等功,怎麼也要升他去縣上任職了,說不定,薛捕快要做縣上的二等捕快呢
也有人說,二等捕快哪是這麼容易做的,頂多是個三等捕快。總之薛捕快再升職就要進縣的,甭管幾等捕快,在縣上做事,那可是前程似錦的。
不管人們怎麼爭論,鎮上的捕快的位置空著是無可非議的。許多人悄悄猜測,這次即然藍文陵也立了大功,是不是會叫他填上這個捕快的位置呢?他雖然是個小衙役,不比中役和大役,但他最近已經接連立了兩回功,可見不是一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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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