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o77章緊鑼密鼓(上)
老話說得一點都不假,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層紗,這王媛媛浪跡社會,最知道怎麼樣才能不著痕跡地挑逗男人。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這個小動作,徹底地引起了陳太忠的反感,陳某人喜歡美女,這個不假,但是一般來說,他不太喜歡那種主動送上門的,男人嘛,講的是個征服的快感。
他的女人里,只有張馨是被人送上門的,張梅和鐘韻秋,那都還算主動投懷送抱,而張沛林帶著張馨四處公關不假,但是知情的人極少。
這個王媛媛就不一樣了,眼前知情的就有兩個,而那個拿了他一包軟雲煙的保安,肯定也是知情的,真要推倒了這個女孩兒,他的名聲馬上會爛了大街。
所以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跟這小王生什麼,現在吃她這麼一挑逗,厭惡感真是劇增,年紀輕輕的,你穩重一點不行嗎?他可以確定,這不是踫巧。
趙玉寶無視了陳主任和王媛媛的曖昧,很果斷地干掉了杯中酒,然後才輕喟一聲,「陳主任你說的道理,我都明白,但是工具廠有自己的難處。」
又是這句話,你能換一點有新意的嗎?陳太忠真是無語了,不過既然老趙今天很實誠地請自己,還投己所好地準備了一具床上用品,態度很端正。
雖然陳主任根本不打算使用,但他也不好一點忙都不幫,「這樣,過兩天的三一五消費者日有個晚會,你們廠準備一下,到晚會上介紹自己產品的優勢。」
「這個……」趙玉寶沉吟了起來,他在工具廠呆了兩年,以前沒考慮改制的時候也就算了,現在打算著手改制了,陳太忠的建議在他看來,就有一點多余——改制之前大力宣傳廠子,這豈不是會讓改制增加一些變數?
但是,陳主任這個建議,明顯地還是好意,他不能不領情——這大約是因為,王媛媛踫了陳太忠的手一下?于是一時間,他有點猶豫。
就在這個時候,門被推開了,李無鋒端著一杯酒走了進來,「嘿,太忠你來了這兒,也不知道跟我打個招呼,我都忙死了,看把你清閑的。」
「我這說點事兒,」陳太忠笑眯眯地站起身,然後介紹身邊的人,「這是天南工具廠的老總趙玉寶,趙總,這是林業廳的李大老板。」
「無鋒廳長,久仰了,」趙玉寶這企業的正廳待遇,哪里敢跟林業廳的一把手擺架子?說不得站起身,走到李無鋒身邊,笑眯眯地伸出了雙手。
「哦,趙總你好,」李廳長本來是有點奇怪,什麼樣的人能跟陳太忠分了上座,听說是天南工具廠的老總,他……有點理解了。
這種老總,真的不放在他眼里的,不過看在小陳的面子上,他放下酒杯伸出雙手,跟對方輕描淡寫地握一下。
接下來,李廳長的秘書搬個椅子到上的中央,雖然比陳太忠和趙玉寶的椅子略略靠後,但卻隱隱有一桌之的架勢。
其他人當然不能介意了,趙總甚至笑嘻嘻地搭訕,「無鋒廳長最近很忙?」
「是有點忙,」李無鋒待理不待理地點點頭,然後喜眉笑眼地沖陳太忠嘀咕一句,「你說的事兒,陳省長早知道了……長的日程安排好了?」
陳省長……長?趙玉寶覺得自己的腦瓜有點不夠用了,李無鋒對陳太忠這麼客氣,他能理解,不就是在搞個樹葬嗎?但是陳省長,這離大家就比較遠了。
天南的陳姓省長只有一個,那就是陳潔,陳省長雖然低調,但卻是正經的鳳凰一脈,高勝利、沙鵬程這種副省長,在陳省長面前,真的不夠看。
而陳省長之後,還有「長」,這才是讓趙玉寶震撼的,對一般人來說,可能省部級領導就能被稱之為長,但是對陳潔來說,顯然並非如此。
「這我沒打听,也懶得操心,」陳太忠笑著搖搖頭,又看一眼趙玉寶,那意思很明顯,老李,這有外人呢。
「哦,」李無鋒點點頭,他見這兩位是在自己這里吃飯,而小陳身邊還坐著一個女人,只當兩人很親近呢,哪里想得到關系還有點微妙?
「那喝酒吧,」李廳長跟陳太忠踫一下,又跟趙玉寶踫一下,「一對二了啊,你們倆都是年輕俊杰,我這老頭子可不能喝了。」
「李廳長您是老當益壯,」趙玉寶笑嘻嘻地回答一句,三個人一飲而盡,至于旁邊的王總和王媛媛,就被三位領導華麗地無視了,官場中就是這樣等級森嚴。
「你們聊,我走了,」李無鋒現這一桌人關系怪異,他也懶得多呆,到了他這個歲數,吃飯就吃個開心,不能暢所欲言,就沒多大意思了。
一桌四個人齊齊站起來,將李廳長送到門口,回來之後重新落座,趙玉寶這才問,「陳主任,你們說的長,方便去我們廠看一看嗎?」
去你們廠能看什麼,陳太忠听得真是有點無語,就你們那點破爛,也實在拿不出手不是?「這個不合適,對應的口兒不對。」
「那三一五的事情,就麻煩你了,」趙玉寶也是有決斷的人,剛才他還在糾結,在改制之前合適不合適宣傳,眼見陳主任比傳言中還要大能,他馬上就做出了取舍,「工具廠接下來的展,希望能得到省委領導的支持。」
「mBo的話,我是不支持的,」陳太忠微微一笑,其實他听出來了,老趙要縮了,真要鐵下心思搞mBo,肯定不會在之前大力宣傳企業。
「改制也不僅這麼一個選擇,」趙玉寶正色回答,「陳主任你的指示,我可是接受了,將來經營上的事情,沒準還有麻煩你的地方。」
「呵呵,」陳太忠笑著點點頭,接著又糾正一下措辭,「不過我只是建議,可不是指示。」
接下來的談話,就是套話連篇了,令陳某人感到微微不解的是,不管怎麼看,趙總都太給面子太從善如流了,這威力可不是李無鋒簡單的一句「長」能導致的。
這還是有別的想吧?陳太忠暗暗揣測一下,說不得似有意似無意地話,「趙總要有興趣,回頭我問問疾風廠的人,看能不能搞個交流……疾風起步的時候,也是一窮二白,還接收了自行車廠的下崗工人,現在你看紅火得,市里都想收回去呢。」
「疾風起步的時候,也沒負擔啊,」趙玉寶很隨意地答一句,然後略略沉吟一下,方始怪異地看一下陳主任,「工具廠搞好了,那什麼都好說……我還年輕。」
陳太忠笑著點頭。
趙總卻是心知對方問的是什麼,陳太忠暗示,你要是把工具廠搞上去,小心別人來摘桃子哦,而他則是很傲氣地表態,搞起來這個廠子,我也未必就稀罕它。
這也是趙玉寶的真實想,其實按他來之前的設計,今天的談判是完全失敗的,陳太忠不但不支持他搞mBo,還擺明車馬反對——雖然擺明態度反對,總比暗地陰人強。
不過由于李無鋒的出現,趙總又意識到了另一個可能,那就是我若借此機會,大力抓一下工具廠的建設,廠里的局面,未始就不能扭轉——有陳太忠的支持,企業起碼會比以前好一點。
企業好一點,趙總手頭自然會寬裕很多,要是有人來摘桃子,他就更不怕了,企業能展到被人覬覦,這怎麼也算實打實的政績了吧?
而趙玉寶還很年輕,他也有進步的欲望,廠子搞好了想調我走?可以啊,給個實職的行政編副廳就行,哥們兒也不是沒組織的——扶他的人,只能把他扶到這一步,但是小趙被人欺負的話,那位還能出個面。
想來想去,他都覺得跟陳太忠唱對台戲沒有必要,積極配合陳主任,借好這個助力才是真的——很多人是在吃了虧之後才意識到的,而趙總很僥幸,一開始他就算是較為配合,到現在那就是越來越配合。
陳太忠不是很確定趙總的心理活動過程,但是也猜出了八九分,反正姓趙的打算好好整頓工具廠的話,那麼順手的小忙,他倒也不介意幫一幫。
隨著酒越喝越多,大家的話也就越來越隨意了,趙玉寶借著酒意話,「王工,你家這小丫頭,是越來越漂亮了……叫什麼名字啊?」
趙總希望得到陳主任的臂助,但是這世界上並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只說理念相合就能得到幫助的話,那也太理想主義了,還是多加幾道保險好一點。
「孩子叫王媛媛,管教得少,不過她還是挺懂事的,」王德江不動聲色地回答,他已經隱約感受到了,陳主任對自己的女兒,似乎並不是很感興趣,但是他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自學了烹飪和攝影,正打算搞個婚慶店。」
「嗯,很自立,不願意靠著你這個老爹,這很好,」趙總點點頭,他停頓一下又問,「有男朋友了沒有?」
「沒有,孩子很潔身自好,」王德江搖搖頭,繼續睜著眼楮胡說八道。
3o78章緊鑼密鼓(下)
陳太忠听到這里,實在有點听不下去了,正好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嗯嗯兩聲,「好了我知道了,馬上就到。」
放下電話之後,他沖趙玉寶笑一笑,「有領導招呼,必須走了,三一五的活動,我會安排的,一兩天有人聯系你。」
他匆匆而去,趙玉寶和王德jiang卻是愣在了那里,好半天,趙總才瞥一眼王媛媛,嘆口氣搖搖頭,二話不說站起身走人。
「真是沒意思,這人我就沒見過,」見到趙總也走了,王媛媛才不再裝淑女,她白自己的老爹一眼,「您也是,說什麼婚慶店,保不準他以為我要他出錢呢。」
她勾人的手段很高,什麼人會上鉤什麼人只想佔便宜,她能判斷個八九不離十,這個陳主任,是少有的對她不怎麼動心的主兒,所以她就要歸咎于細節問題。
「走吧,」做父q n的沉默半晌,方始嘆口氣站起身,不過走到門口的時候,他j n不住要一句話,「他hua這點錢,就跟你hua兩百塊燙個頭一樣,不是你想的那麼回事……那個唱世界杯的,春晚能來天南,就是他張羅的。」
「瑞奇氠丁,是他請來的?」王媛媛眼楮一亮,她的明星夢不知道醞釀了多久,只不過命運多舛,遇到了太多提起褲子就走的cao彈主兒,現在耳听得陳太忠接觸的都是這樣的大腕,她真是又驚又喜。
「嗯,就是這個人,」王德jian**點頭,「我本來也是想給你找個出路,你要是確定你倆沒接觸過,那就算了。」
「我覺得,他還是有點點喜歡我的,」王媛媛這時候可不想退縮了,這個陳太忠可是領導,說話做事應該不會那麼不靠譜,真的傍上他的話,做明星也沒那麼難,「下次再聯系吧……他這不是有領導叫走了?」
「就怕他說的不是真話……那個電話你听到了?」王德jiang又嘆口氣。
王總猜得還真不假,陳太忠實在是受不了趙玉寶的拉郎配,借一個電話溜號了,走出門要mai單的時候,才被服務員告知,李廳長簽字了。
走到林業廳大院,他坐上車往外駛去,才現車窗上又是細碎的雨珠,這春雨雖好,下得多了也煩人啊。
就在他駛出林業廳大門的時候,蒙曉艷的電話又打了過來,「我說這都周五了,你到底回不回鳳凰啊……剛才我幫你解了一個什麼圍?」
「我真回不去,有事兒呢,周末也得忙,」陳太忠干笑一聲,看一眼窗外蒙蒙的雨絲,他想起了對唐亦萱的承諾,于是猶豫一下問,「鳳凰那邊下雨了嗎?素波下了。」
「下雪了!」蒙曉艷凶神 煞地哼一聲,狠狠地掛了電話。
「這是更年期了吧?我真的有事兒嘛,」陳太忠悻悻地嘀咕一聲。
他確實是有事,撇開那些雜七雜八的小事不提,只說唐總理周曰下午專機抵達素波,他就沒辦fa離開,秦連成千叮嚀萬囑咐,小陳你這兩天,一定得給我dai在素波——萬一有什麼突情況,大家聯系方便。
這一幕,讓陳某人想起了黃老去鳳凰視察的情形,那時候他才是個副科,騎著一輛j ng用摩托車,帶著yang新剛在馬路上維持秩序——一轉眼,四年過去了啊。
陳太忠現在是正處了,但是對上副總理級別的長,跟副科也是相差仿佛,但是不管怎麼說,唐總理下來考察,是他運作的——雖然一字眉有自己的算盤。
所以他留守素波是必須的,副級的領導下來視察,再怎麼重視都不為過。
第二天是周六,一大早他就被1i 東來的電話叫醒了,「陳主任,听說有長要來視察,我和王書記熱切地希望,長能來涂陽看一下。」
guan場里這種消息,真的是擋不住的,唐總理來的消息,一開始並沒有多少人知曉,而且大多都是省委省zh ng府的人,相應的安排也早做成了文件,比如說以陳太忠的了解,他知道唐總理參加完樹葬活動之後,大概會去視察省科技廳和省文化廳——具體行程他就不能確定了。
而下面地市的消息就要閉塞一點,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地市的人里有大能的,也會知道消息,畢竟明天唐總理就到了。
「我哪里決定得了長的行程?」他只能報之以苦笑了,唐總理要在天南滯留三天,但是這三天里除了上述的安排,總理已經確定的行程還有一些,比如說要去一趟正林——那是革命老區,最近展得很快,這說明老區並不等于貧窮落後。
「你看著說唄,」劉東來听得就笑,他可知道總理級人物來訪的做派,哪怕事先沒有安排,有人把邊鼓敲合適了,想去哪兒也就去了,下面人不可能反對,只要長滿意,改變警戒線路……那算多大點事兒?「大家都說你跟長說得上話。」
「這才是以訛傳訛,長是荊老請來的,我跟著沾光就是了,」陳太忠絕對不會出這個風頭,「我要是答應你,那叫打腫臉充胖子,太不負責任了。」
「那你盡量找機會,這總可以吧?」劉東來退而求其次,他笑著問,「其實我听說,長跟投資卷煙廠的邵總,也有點關系呢。」
兩人說來說去,都是長長短的,其實大家都知道,這次要來的是誰了,然而,為尊者諱也好,保密制度也罷,總是不能說明白了。
「那你跟邵總商量,」陳太忠大大咧咧地回答,他倒是不知道,邵國立跟唐總理還沾邊,不過這個也不是很重要的,「我就是知道,陽市的精神文明建設搞得不錯,就這樣了。」
這個電話放了差不多十分鐘,又一個電話打了進來,卻是交通廳的廳長崔洪濤。
以崔洪濤這個位置,應該是早早就知道唐總理要來了,交通廳可是省政府組成部門呢,但是天底下沒有那麼絕對的事情,崔廳長最近走背字,消息不通暢也正常。
「太忠,我跟你匯報一下工作,」崔洪濤的話,帶一點陰陽怪氣,廳長跟處長匯報工作,那成什麼了?「高管局的數字化管理系統完工了,國內領先,宣教系統能不能報道一下?」
「這個沒問題,日報省台都好說,」陳太忠先一口答應了下來,「你定了日子通知我。」
「周一就挺好的,」崔洪濤見他這麼好說話,態度也親熱了起來,「不過太忠啊,缺少重量級的領導……幫個忙吧。」
我就知道是這麼回事!陳太忠心里暗哼一聲,他一口應承可不是沒有緣故的,剛才答應得痛快,現在就可以拒絕了,「哎呀,這個我可不行,範曉軍不是分管交通的嗎?要不然你找杜老板……我面子不夠。」
周一就是植樹節,唐總理是一大早去參加樹葬陵園的奠基,按說趕回來的話,有足夠的時間去看一下高管局的數字管理系統。
但是陳太忠絕對不會答應的,許紹輝現在正敲打交通系統呢,唐總理若是過去視察一下,就是對交通系統的工作的肯定,那以前的敲打將變得毫無意義,以後的一段時間,許書記都不好再動交通系統。
杜老板……崔洪濤听得有點無語,路橋的班子被許紹輝端了,再加上劉建章的妻子橫死,還留下奇怪的遺書,崔廳長都被叫到警察局協助調查,杜毅這段時間,對崔廳長冷淡了很多。
而範曉軍雖然分管交通廳,但是由于崔洪濤緊跟杜書記的腳步,範省長跟崔廳長的關系,也就是那麼回事,正經是蔣省長對崔廳長,還更熟悉一些。
崔洪濤打這個電話,也就是要改善一下交通系統的生存環境,許紹輝磨刀霍霍,系統里人人自危,這麼下去不行啊。
可是這個請求,被陳太忠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他嘆一口氣放了電話,坐在那里怔怔地起呆來︰怎麼高勝利在的時候,交通系統就沒多少事情,到我上來就變成這樣了呢?
放了崔洪濤的電話之後,陳太忠也懶得再休息了,直接驅車來到了文明辦,文明辦今天也沒什麼事兒,但是大家都得來,有長要下來考察精神文明建設工作了,大家要進一步完善一下手上的工作。
哪怕是沒有需要完善的了,干坐也得坐著,為的是萬一想起什麼事情來,該在的人都在,就好及時處理,這是一個態度問題。
當天晚上,陳太忠又去一趟荊以遠家,明天的接機,荊大師可是也要去的,即將百歲的老人要出行,他當然要把細節關注到。
周日下午四點半,巨大的波音七三七轟鳴而下,穩穩地降落在了素波丁關機場,唐總理極其隨員順著舷梯走了下來,迎接他的是天南省委書記杜毅和省長蔣世方,旁邊還有無數長槍短炮在伺候著。
陳太忠則是陪著荊以遠站在一邊,要不是有荊大師在,他根本進不了唐總理身前五十米——段衛華和伍海濱都還排在他後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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