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當初已經在河邊遇襲過一次了,所以這次周和倒是反應得快,一下子就竄到胡長生身後。不過沖過去時的一瞥,難免讓他有些疑惑。上次師傅假裝被打昏,後來又巧施法術,擒住了白袍人,自始至終,都是神色淡定。但是這一次,卻是如臨大敵的樣子,莫非敵人要厲害多了?
此時沈河已抱著沈父幾個翻滾,將其安置在一處淺坑。然後又如蛇行鷺伏,往草叢中一滾,就不見了蹤影。別看他身材魁梧,但是周和明明是眼睜睜地看這那邊,卻也見不到人。
「雖然不知道來的凶徒是誰,不過為師與沈先生一見如故,又怎麼能讓他單獨面對敵人?」胡長生突然對周和嚴肅地說道,「我們這就過去,好保護沈先生。」
周和連忙點頭,突然感覺有點羞愧。其實自己早就想過去了,因為現在師徒兩人只是藏身在樹後,那樹又不粗,連身體都遮掩不住。而沈父藏身的那淺坑頗為安全,往里面一躺,外面就看不到人了。從剛才的情況看,對方應當只有一張弓,箭矢不多,應當是不會亂射的。
不過自己想過去,只是為了避禍,師傅過去,卻是為了救人。只一比較,高下立判啊。周和一邊在心中感嘆著,一邊匍匐著跟在師傅後面爬行。
沈父見到兩人也很驚訝,還沒有說什麼,胡長生便微笑道︰「貧道雖然學藝不精,無法舉手間誅滅敵人,但還是有一兩手小法術,能護得先生安全。」
說著,便持咒曰︰「萬氣本根,養護群生。體有神光,覆映其身。急急如律令,疾!」伸手往沈父身上一點,便有綠光一閃。待光芒散去,沈父露在外面的雙手及面孔都有些綠褐色。上面又隱約有些皺紋,不像是人老了以後的皺紋,倒是樹皮一般。
沈父驚奇地舉起手細看,卻感覺雙手有些不靈活。胡長生在一邊說道︰「在短期內,先生的身體會變得如同老樹的樹皮一般,縱然是面對箭矢兵刃,也有抵抗之力。只是會變得有些行動不便,不過貧道剛才見得令郎驍勇,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凱旋,我等只需在此安然等候就是了。」
親自感受到了如此法術,沈父連聲感謝,胡長生不止謙虛,還一個勁地夸獎沈河。兩人相談甚歡,周和卻是如坐針氈,豎起耳朵傾听外面的動靜。這邊兩人低聲說話,倒是沒有壓下外面的聲音。不過此時外面根本就沒有什麼聲音,蟲鳴鳥唱是一概沒有的,只有風吹過樹梢和草尖的聲音。
不過周和倒是知道輕重,沒有貿然伸出頭去觀察。只是把這淺坑看了一遍又一遍,萬一賊人殺過來了,自己也好跑掉。光看沈河一言不就潛行過去的樣子,就知道對方應該是沖著沈家父子來的。
如果沈河失手,自己也只有寄希望于對方關注沈父,不會追趕自己。反正沈父的身上被加持了法術,這種能夠抵抗兵刃的法術應該會讓對方忙活一會兒的。想到這里,周和又有點羞愧起來了,師傅想的絕對不會是和自己想的一樣,他應該只是想著要保護好沈父而已。
「差距啊差距。」周和心中感慨著,突然听到遠處傳來一聲慘叫,聲音短促。隨後又有喝罵聲,人在草叢中疾行聲。周和判斷應該不是沈河被抓住了,否則的話,對方這個時候就應該過來了。
然後又響起了幾聲短促的慘叫,卻是沒有打斗的聲音,那些人怒罵呵斥的聲音倒是多了起來。不過仔細听來,並不是破口大罵的人多了,而是罵的人聲音越來越大,罵起來也不停歇而已。
「這個應該是敵人損失慘重才對。」周和躺在淺坑里推測著,「所以剩下的人越來越害怕了,既然如此,按照這樣的度,要是不出什麼意外,沈河很快就能夠把對方收拾干淨吧。」
還沒有等周和輕松起來,忽听得外面一陣歡呼,還有人大喊︰「我射中他了。」周和心中一緊,就听得聲音遠去了。
再過一會兒,沒有听到別的什麼聲音。周和終于忍耐不住,對胡長生說道︰「師傅,恐怕沈河先生是和那些賊人打斗著到遠處去了,我們還是快些換個地方吧。」
胡長生還沒有說話,周和看沈父的神色有些猶豫,又說道︰「我們幫不上沈河先生的忙,只要不成為累贅就是了。要是等一會兒他除了那些賊人回來,卻突然冒出一兩個漏網之魚,劫持了老先生,那又如何是好?」
沈父還沒有說話,坑外突然有人說道︰「想不到你個小女圭女圭也有些見識,等下我殺你的時候,包管一下就死,不讓你多受活罪就是。」
周和驚恐地抬頭去看,卻見一人著短褐,持矛站立在淺坑邊緣。看這人身形猥瑣,腰間連短刀都沒有一把,手里拿著矛就如同是抓著拐杖一般,就知道戰斗力有限了。不過畢竟他是有兵器的,這邊雖然沒有病殘,卻全是些老弱。
對了,還有師傅在啊。周和急忙轉頭去看,卻見胡長生早已躲在了沈父身後。咦?這個……周和還沒有反應過來,卻見得胡長生似乎是在低聲念咒,而那持矛人卻被沈父擋住了,看不到胡長生的動作。
這就對了嘛,師傅怎麼可能是拿沈父當擋箭牌呢,那豈不是說一開始施法保護沈父的時候就是這個打算,那也太可笑了。
胡長生伸手一指,對周和喊道︰「還不快上!」
周和一個激靈,也來不及多想,就對著那持矛人沖了過去。那人冷笑著端平短矛……嗯?端不起來了?他彎腰仔細一看,卻現接觸著地面的木柄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生根了。他力氣又小,這一下怎麼拔得起來?
那人還來不及有什麼別的動作,周和就已經撞到了他身上。那人雖然是成人了,但是卻比周和高不了多少,這一下居然爬不起來。周和就勢一滾,兩人扭打起來。
周和年紀雖然不大,但是下起手來挖眼楮、扯耳朵無所不為,雖然殺傷力不大,但是卻讓那人疼痛難忍。那人力氣終究是大些,若是忍痛給周和狠狠幾拳,說不定就掙扎開了。不過那人雖然是成人了,竟然還怕痛,倒是防守多些,兩人一時間斗了個旗鼓相當。
不過這邊還有兩個幫手呢,隨便哪個走過來,給這家伙腦袋上一下,問題就解決了。周和剛這樣想著,突然感覺有一股大力傳來,對方不知道使了個什麼法子,竟然與自己月兌離了糾纏。
周和翻身一看,竟然是沈河去而復返,全是**地站在那里。只是單手就抓起那人的脖子,用力一捏,听得 嚓一聲,那人的腦袋就軟軟地垂了下來。
沈河隨手將那人的尸體一扔,大笑道︰「我引得這些小賊往河邊去,他們竟然也跳下河來,豈不聞我浪里白條之名?」
「我兒雖是北人,卻素知水性,鄉鄰見其赤身游于河中,如履平地,皆呼為浪里白條。」沈父這時也站了起來,對胡長生解釋道,「方才我就在想,這些賊人不易打,卻不諳水性,我兒恐怕是引他們去水邊了。」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