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三天後來此帶走這丫頭!」
鎮住在場所有人,蔣妙水將冷然目光落在怒目圓睜的鐵旗身上,毫無表情地說道。
「武學後天大圓滿境界,不容易啊!你剛才意念化刀試圖摧毀封印自己的靈力威壓,實力堪比啟靈期第一層的入門弟子,隱隱模索以武入道的門檻。只可惜,年紀太大,這輩子沒希望了!」
話音落定,李若離的身軀便被一只無形大手托起,輕悠悠地飛至蔣妙水身邊。她憐惜地模模李若離的鬢,很是滿足地點點頭。
堂堂武林第一人鐵旗內心深深地嘆口氣,剛才那股比內氣強悍千百倍的無形氣牆陡然桎梏自己,他第一時間出有生以來的最強一擊‘意刀’,卻現如同殘雪抗拒驕陽,反被熾熱燙傷。
「仙人!」
這一刻,眾人腦海里同時冒出一個詞,恆久以來的傳說今天展現在面前,卻沒有一個人開心。
今天原本是個大好的日子,剛才還喜氣洋洋的快樂仿佛是在夢境。在蔣妙水所說的靈力威壓之下,誰也無法動彈分毫,就連說話也不能。
「她跟著我,最起碼可以有千余年壽元,福緣厚重的話更是能有機會與天同壽,遠比跟在你們身邊活個數十年光陰,很快埋入黃土要好!他日有緣,丫頭會回來看你們的!」
李若離已經听不到蔣妙水說什麼,只是瞪著大大的眼楮,拼命地將頭轉向自己的父母,淚水情不自禁地橫流。她心里不相信,不相信在場都是武林高手,加上血影狂刀鐵旗的存在,居然變得手無縛雞之力,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帶走。
「強者不相信眼淚,往後跟著師傅修練就知道了!」
大廳內所有壓力突然一松,蔣妙水拉著李若離的身影閃出門口,就要消失在眾人眼前,宛如來時一樣。
「站住!她是我的未婚妻!你無權帶走她!」
楚人狂卻是第一個反應過來之人,隨即怒吼著沖出大廳。他受到的壓力最小,心中的震撼也最少,加之見過這股無形的壓力,是以很快吼出聲。
他幾個箭步上前,突然身形一頓,好似撞上一座冰山,隨即就看見蔣妙水冷得結冰的臉。
「你聚靈成珠異秉卻遭天忌!我也嘆息造化弄人,想她便自己到仙遺山來!」
這句話說完,早無蔣妙水與李若離的身影,唯有聲音仿佛傳至千里之外,只是隱隱約約在耳邊回蕩。
「若離••••••」
此時,淡彩衣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呼響起。心愛的女兒說走就被人帶走了,簡直是在做夢一般。她已經顧不得神仙俠侶然月兌俗的形象,一手伏在椅背上痛哭起來。
聲聲苦淚像一把鋒利的尖刀不停地插入淡彩衣心窩,悔不該大意,沒有重視三天前楚人狂述說之事。
突如其來的變故來得快,去得也快。以至于大家明白過來之時大局已定,李若離被飄然帶走。唯有淡彩衣悲痛地哭聲回旋在大廳,眾人面面相視暗自嘆息。
如果此事生在普通窮苦家庭,傳出去必定受人羨慕。仙人帶走,往後家中說不定會出現一個仙人,這是多麼大的驚喜。
此事生在日月山莊,且正值神仙俠侶的寶貝千金李若離定親的良辰吉日,傳出去就變成一個笑話,一個被青衣樓統治下大半個江南的武林人士飯後笑談。作為站在武林巔峰,備受崇敬的李慶陽夫婦來說,有時候面子比自己性命還重要。
李慶陽默默地走上前將妻子淡彩衣抱在懷里,輕輕地撫模對方的鬢。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他作為一家之主,當著其他江湖豪杰的面,絕對不可以亂。
「大哥!各位大俠!今天事突然,小女偶遇仙人求道誤了這次定親儀式,在下萬分抱歉!」
低沉的聲音流透出李慶陽心中的痛,懷中的淡彩衣更是哭得悲切,幾乎癱軟。昔日剛強穩重的女俠火鳳凰,此刻只是一名失去心愛女兒的軟弱母親。顫栗間,將精心打扮的紅紫相間的彩袍皺起,肩頭的紗巾跌落地上而不知。
聲聲痛入心脾的哭泣,令在場所有人微微低頭,內心涌起同樣的傷感。
「二弟,你也不要過于擔心!求仙問道乃是傳說中的最高境界,各國的皇室不都是想方設法打探仙人在何方。若離有此福分是她的造化,說不定有朝一日成仙歸來,足以光耀李家門楣,當做永世相傳的佳話!」
血影狂刀鐵旗心中同樣憋悶,號稱武林第一人的自己在蔣妙水面前弱如嬰孩,眼睜睜地看著李若離被帶走。他拭干嘴角的血跡,聲音盡量柔和地勸道。
有人帶頭打破尷尬,西門龍與劉希峰等人隨即各自開口安慰,試圖緩解大廳內壓抑的氣氛。
李慶陽木然的點點頭,嘴角牽強的笑容比哭還難看。在場的都是有頭有臉的月州豪杰,自己最尊敬的大哥鐵旗也在,唯有把心中的痛苦壓制,將懷中的淡彩衣抱得更緊。
「師叔、師娘!請放心,仙人對我說過,可以到仙遺山去找若離!到時候仙人如有虛言,一樣將其斬入刀下。還望將此事交給我去辦,我會讓她幸福的!」
到手的絕美媳婦被搶走,楚人狂心中也是憤恨,但知道自己的分量,想要現在從仙人手中奪回李若離,顯然極不實際。
楚人狂緩緩走近李慶陽夫婦身邊,深深地躬身行禮。這句話落地有聲,就是他的承諾,也是他以後追求的目標。
「好!這才是一個男人應該說的話!我血影狂刀鐵旗的徒弟不是孬種,兄弟與弟妹也沒看走眼!」
鐵旗很是感激地看了楚人狂一眼,小小少年郎能夠在如此巨變的情況下說出這等豪言,他感到很自豪。
呼風道長急匆匆地走近大廳,一看到現場狀況頓時知道事情要遭。西門龍三人拼命地給他遞眼色,深恐呼風道長說出失禮的言語,給好不容易平息一些的氣氛添亂。
原本心中想好的說詞全部被呼風道長吞回肚里,他千算萬算,還是沒有算出今天定親會是這麼一個結局。
「世事難以預料,我神算子今天又載了一個大跟頭!」
銀筆定江山劉希峰在呼風道長耳邊簡單地介紹事情經過,使得他心中虧欠之意愈濃厚,只是頻頻搖頭。
李慶陽不失主人風範,上前一步給呼風道長打招呼。淡彩衣則依舊沉浸在李若離突然離開之痛里,拉著楚人狂的手半天不說話。
「楚兒,你說話算話,若離從小沒有離開過父母身邊,也不知會受到多大的磨難!你要好好練武,爭取早日越你師傅,這才有機會前去仙遺山尋找若離!」
哭泣中,淡彩衣淒美地看著楚人狂。她隱隱有種不祥的感覺,李若離被突然帶走,可能只是日月山莊的第一個災難。
楚人狂默默點頭,師傅早將一個豪俠必備的品質潛移默化地教導給自己。他的承諾絕不會是安慰之語,而是言出必行誓言。
既然楚人狂願意承擔尋找自己未婚妻李若離的責任,在鐵旗的強烈要求中,定親儀式在缺少李若離的情況下按計劃舉行。
「完了,一切都是天意!原以為李若離的離開可以阻止雙方定親,是天降慈悲,足以免去李慶陽夫婦的血光之災。這下可好,雞飛蛋打一場空啊!」
呼風道長是今天主持定親儀式的主婚人,看著大廳內迅擺好的香堂,心中苦悶之極。他幾次張嘴想說出緣由,卻被大家好不容易恢復的喜悅所打消。
此時此刻再說出不適宜的話,恐怕既不會有人相信,同時也更加傷害李慶陽夫婦與大家的心。
將衣領冠帽略加整理,呼風道長內心充滿矛盾地掙扎喊道︰「楚人狂、李若離定親儀式現在開始!第一項••••••」
這場定親儀式沒有李若離參加,楚人狂是獨自一人完成所有程序。原本按以往規矩,可以找個丫鬟代為行禮完成儀式,卻被楚人狂拒絕。在他看來,心中有,便是有,無需替代。
楚人狂一步步地完成定親儀式的程序,只感覺體內被壓制的怒火與焦慮都在慢慢消散,那種唯有閉上眼楮才能看到的一片星辰圍繞自己旋轉的場景又浮現在腦海。
星空中,幾枚微微閃亮的星星突然變得耀眼,一層層靈光直入體內,令他感覺自己渾身充滿力量,心神逐漸清明。
手中端著徒弟敬上的謝師香茶,鐵旗眯著眼感受到楚人狂身體生的微妙變化。
「意境!絕對是意境的突破!看來血飲刀法中最強一擊的‘意刀’之術可以傳授給他了!」
茶杯在鐵旗的手中輕顫,出清脆的踫撞。他看著楚人狂,一掃剛才的郁悶之心,眼眶內隱隱有亮光閃動。
意念化刀,集中身體所有機能潛力的最強一擊,是刀法最高境界。
鐵旗十六歲攜帶血影狂刀闖江湖,二十二歲武功精進,可以隨手取材化刀,江湖上已很少有對手。二十八歲感悟刀法精髓,達到以人化刀,伸手便是刀,一步踏上巔峰。
直到三十五歲,他才突破意境,將心中意念轉化為‘意刀’,真正做到無敵于江湖。
楚人狂剛才身體氣息的異動,肉眼是看不出來的,唯有曾經有過這種變化的鐵旗用心才能感受。
老子英雄兒好漢,鐵旗手中的茶杯終于經受不起他的激動,‘ 當’碎裂。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