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光先瞪大了眼楮,好像不相信他竟然被打了,「好啊,好大的力氣,看打。」左光先翻身而起,撲過來跟阿繼扭打在一起。
左光先到底大阿繼兩歲,這麼一使蠻力,阿繼也只能用步伐躲避,偶爾還他一拳,左光先吃了兩拳,突然一閃身賣個破綻,阿繼又是一拳揮出,誰知道那廝寧挨這一拳也粘上來雙手摟住阿繼,兩人便滾到了地上,阿繼被他摟住施展不得。
兩人一邊扭打,左光先一邊怒道︰「讓你看不起我,讓你看不起我!」
阿繼掐著對手的脖子反擊道︰「就看不起你,你那麼聰明,卻不敢跟大哥比比,我當然瞧你不起。」
這話一出,左光先愣了一下,手勁有些松了,阿繼掙扎出來,靠著柳樹坐著喘著粗氣,接著說道︰「知道你為什麼怕你哥嗎?就是因為你從小就生存在你哥的影子里面,他是你左家的擎天博玉柱,架海紫金梁。自從你親娘死後,族里是不是只有大哥對你關愛,其他人對你只有冷漠只有白眼?而且他們都在夸你大哥。所以縱然你自負十分聰明,也不敢想過你哥,甚至覺得讀書就是為了應付一下,不想讓你哥失望而已。是也不是?」
左光先愣在當場,他潛意識中對于左光斗的崇拜以及因此產生的畏懼自卑全被阿繼一語道破。
阿繼繼續道︰「你問問內心,是不是很佩服你哥哥,但又覺得自己永遠比不上他,所以你才那樣放浪刁頑。其實內心越是恐懼的人越要在表面上虛張聲勢。有個詞形容你最好了,自卑。是也不是?」
左光先突然大吼一聲,「別說了,不許你再說下去。」
阿繼不管他,繼續說道,「其實天下哪有自己先看扁自己的事?我那大伯這樣逼我,我也只能硬著頭皮上。憑什麼後年我考不上學?我又不比別人笨,只不過家窮誤了時間而已。所以我要付出比別人多十倍的努力,也要在後年考上學,讓那些看不起我,欺辱我的人吃驚,惱火甚至害怕我。你說,男子漢大丈夫當出人頭地,揚眉吐氣,是也不是?」
三個是也不是徹底擊潰了左光先的心理防線,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頑劣少年雙手抱著腦袋邊哭邊喃喃自語,「別說了,別說了,我不要听,不要听。」雖然比阿繼大兩歲,到底也只是十六歲的少年,他哪里能面對真實的自我?
阿繼走到他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大老爺們,哭什麼哭。還混世魔王,混個屁哦?」
過了一會,左光先的淚水才漸漸停了,抽噎了一會,他把頭埋在雙腿之中,久久不願抬起。
阿繼也不再說話了,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他,在古代一個庶出孩子的命運總是這樣。如果不自己爭取,是不可能在家里出人頭地的。只是他對歷史有把握,左光先絕非池中之物,而今日左光先也一反過去昏睡百年的常態,讓他刮目相看。
左光先擦了一把,把紅腫的眼楮揉了揉,抬起頭道︰「阿繼,你說我真能比得上大兄嗎?」
阿繼道︰「比不比得上我不知道,但你睡著覺就能讀書,怕是百里無一吧。」
左光先咬咬牙,哼了一聲,「你說的是,男子漢大丈夫當出人頭地,揚眉吐氣。」
阿繼拍拍他的肩膀,「對,就是這話,把過去受的屈辱,都還給那些給你白眼的人。」
左光先一把抓住阿繼的手,「好兄弟,就是這話。只是,只是咱們現在被趕出來了,能怎麼辦?」
阿繼道︰「你不是說掛車鎮上葉先生是才子嗎?咱們能不能去那里求學?」
左光先一拍大腿,「是哦,是個好辦法,什麼修自得,不鳥他了。要不這樣,大哥過兩日從縣里回來了,我便與他說。我想他一定會幫忙。」
阿繼道︰「好,我等你好消息。」要的就是他這話,自己沒有路子如何能求得名師。
阿繼又道︰「左大哥沒回來這兩日,我們能去哪呢?社學怕是回不去了,再說也不想回去。」
左光先道︰「要不來我家吧,反正他們也不會在意我有沒有去上學。」
阿繼被左光先帶著到了左家大院,這個大院坐落在小湖東面,依山傍水,景色宜人,是一套由三座四進院子組成的大宅子。左光先因為是庶出的,只能在別院里佔了後進一處廂房。
阿繼跟著他進了宅院,果然壓根就沒有什麼人搭理他。等到了房間,卻看到一個婢女正收拾屋子。
婢女樣貌嬌小玲瓏,一雙美目煙波流轉,看到少爺回來也不停了手里的活計,道︰「喲,七少爺回來啦,今日放學可早啊。」
左光先眼一瞪,「你管,師傅病了,放休幾日。」
婢女美目看看阿繼,阿繼連忙答話,「我是七郎的同窗徐阿繼。」
婢女看著阿繼,只見這人唇紅齒白,身材高大,一身長袍雖然不華貴但也干淨利索。「你就是徐家二房的阿繼啊,鶯紅在這有禮了。」說著道了個萬福,「只是你可要小心,別讓少爺帶壞了。」
這話當著左光先的面子講的,左光先正要怒,阿繼一把拉著他,「七郎可聰明了,我們同窗里讀書最好的。」
鶯紅哼了一聲,不再說話,只是繼續擦拭桌椅。
左光先拉著阿繼進了書房,左光先道︰「今日好不容易放了風,不如咱們玩會雙6?」
阿繼小聲道︰「你沒看外面那位,要是咱們在這里玩耍,明日我就不敢來了。」說著話在他家的書架上瀏覽起來。
左光先大為失望,「你怎麼也是個書呆子?」
阿繼拿起一本四叔集注,嘿嘿一笑,「大少爺,你再怎麼差也是這大宅里的少爺,我後年要是考不進學,可是要被掃地出門的。」
左光先白了他一眼,翻身睡到躺椅之上,「你自己愛讀就讀去,我先睡會。」
阿繼翻開書本讀了起來,那左光先也不知道在听還是在睡,過了一會竟然打起了小鼾。阿繼在屋里這麼一讀就是一個下午,孟子一篇總算囫圇棗地讀完了,自然也就記了下來。到了差不多是私塾放學的時候,阿繼告辭而出,那廝還在打著鼾,真不知道他一日要睡多久。
往後這幾日,阿繼每日一早出來,傍晚回去,權當是上學一般,二娘有時檢查功課,阿繼又背了一本千字文,二娘听了只有欣喜,哪里還有什麼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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