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相 第十一章三槍完勝(4)郁小菡沒面子

作者 ︰ 屋頂騎兵

方大鉉對左光斗小聲道︰「有意思,阮大郎又吃癟了。不過剛才兩詞比較,的確是你師弟的更好,若論詞句清麗,兩人不分高下,但阿繼用典東陽瘦,這一條便略勝一籌。評得公允。」

左光斗不置可否地搖搖頭,「我看阮大必不會甘于人後,等著看好戲吧。我倒不希望阿繼如此快地壓倒了阮大,他太小了,擔不起這樣的名聲。」

這一輪由第一名的阿繼點花魁,在座十位花魁中有九位對這位身材挺拔,相貌英俊的少年投來目光,為文魁添酒,好不風雅。只有郁小菡輕輕看了他一眼,便再無表情。

阿繼對這些火辣辣的眼光看不見似地,也不挑揀,就選了身旁的時雨,小娘臉色一紅,心中的欣喜溢于言表,她被當場文魁選中,甚至力壓秦淮名妓郁小菡一頭,這份面子實在太大。

方孔炤在旁打趣,「阿繼啊,你這一點,可是傷了九位佳人的心呢,你小子怎麼不選郁姑娘?」

阿繼目光飄向主桌,卻現郁小菡仍然顧著身邊的左光斗,目光一點也沒有瞥過來。他微微一笑,也不說話,抬手喝酒,時雨連忙給他滿上。

接著輪到阮大鋮,雖然面上有些掛不住,但他毫不客氣地點中郁小菡,只見她碎步過來,身材裊娜,對著阮大鋮盈盈一福,在他身邊坐下來。眾人皆投去羨慕的目光,不過也有人在下面嘀嘀咕咕,都在議論,為何阿繼沒有點她,畢竟場中最出眾的姑娘毫無疑問是郁小菡。

阿繼倒了杯酒,朝阮大鋮拱了拱,「阮兄詞句高雅,小弟敬兄一杯。」

阮大鋮似乎沒听到阿繼的話,只跟郁小菡調笑起來,「郁姑娘一竹枝詞,敝人甚是喜歡。」

阿繼僵了一下,看著對方眉頭輕輕一皺,只得自己將酒喝下。在座眾人也是有些尷尬,阮大鋮再高傲也不能如此無禮啊。左光先見阮大鋮如此倨傲,有些怒了,「你?!」

阿繼微微一笑,拉拉他的衣袖,小聲道,「又不是尋仇,何必激動?」是啊,跟阮大鋮沒仇沒怨的,不就為了一點文人相輕嗎,干嘛要弄得你死我活。他阮家是桐城縣內高門望族,跟阮家結仇又是何必呢?正因為想到這點,今日的宴會,阿繼一直不願出風頭,詩詞也不挑狠的做,還主動和對方化解。

只是現在眾人看來,卻是阮大鋮于詩詞一道落了下風,還心胸狹窄,不理阿繼的好意,真正丟份的可是他啊。

阿繼雲淡風輕地抹過這節,心中對阮大鋮反添了幾分厭惡,對于這種人,看來只能居高臨下,下重手徹底擊碎他那裝逼的嘴臉。

……

蒹葭堂後回廊里一抹桃紅襖子來回梭巡,一雙明媚的眸子焦急地往人聲鼎沸的堂內眺望著,這身影嬌小玲瓏,正是剛才與阿繼相撞的女孩,只听她嘴里念念有詞,「死阿福,還不來,冷死了!」正念叨著一名青衣家僕快步繞過廊子而來,手里舉著兩張稿紙,「有了!」

紅襖女孩快步上前一把搶過稿紙,快地讀了一遍,一雙可愛的大眼楮驟然放亮,「好詞!」然後轉身就跑。

「姐姐,姐姐,有了!」紅襖女孩繞過幾出庭院,跑上一座繡樓,邊跑邊喊著。推開一處房門,只見里面正坐著兩位美人,一個就是剛才與阿繼見面的冰雪美人,二姐方維儀,另一位一襲湖藍衣裙的美貌少婦,年紀略大,卻也是風姿綽約。兩人正翹以盼,見女孩進來,冰雪美人連忙起身,接過稿紙,美目轉動。

「誰憐辛苦東陽瘦,也為春慵,不及芙蓉。一片幽情冷處濃。」阿繼的詞句在她嘴里吟誦,佳人眉頭輕皺,輕咬嘴唇,拿著稿紙久久不放。

紅襖女孩問道︰「龍眠阿繼,一出手就奪了全場文魁。姐姐覺得這詞如何?」

遠處蒹葭堂傳來飄來幾聲喧囂,方維儀如霧一般的眼神穿過門窗,不知飄去了何方。

……

桌上文人墨客推杯換盞,阿繼摟著時雨時而輕笑,時而細語好是親密。對桌的阮大鋮和郁小菡兩人卻遠沒這般親密,雖然不時說幾句話,但兩人之間總是覺得有些阻隔。郁小菡還時不時瞥來兩眼,但與阿繼目光一踫,卻保準堅決地轉到別處。阿繼看看自己衣服,模模臉,沒什麼問題啊,這妞干嘛瞅自己不順眼呢?

隨著方大鎮敲一聲飯碗,眾人又再度停了下來,第二輪的賦詩又開始了。方大鎮道︰「有春便有花,這一輪詩詞主題便是詠花,諸位以為如何?」人家請客哪里有人敢說個不字?

從一開始,阮大鋮便無心飲酒,眼楮有意無意地往阿繼身上瞟,只是阿繼總是有意無意地和時雨調笑,似乎對場上一接一的詩詞毫不在意。這一輪下來,大部分人都有備而來,當然左光先有點困難,憋了半天,還是選擇了喝酒了事。

眼看就剩下三人了,方孔炤,阮大鋮,徐阿繼。方孔炤十分知趣,看看眾人目光都盯著兩位才子,想了想吟出一曲西江月︰

春淺初勻細黛,寒輕不上仙肌。玉梅花下見來遲,夜月深屏無睡。

心倚紅箋能說,情除青鏡難知。試香天氣惜香時,人靜街痕如水。

阿繼剛飲完一杯,突然一拍桌子叫了聲︰「好,十三郎妙句,阿繼佩服!」方孔炤眼中閃過一絲熱潮,但隨即散去,似乎覺得既然阮徐二人還未作詞,他便無法算得上好。

方孔炤瞥瞥郁小菡,只見她的眼楮時不時有意無意地瞥一眼阿繼;又看看上座的方大鎮,父親總算滿意地微微頷。

左光斗笑道︰「然也,這闕西江月果然精妙。只是方公的規矩,還得等二位最後的壓軸好戲。」

此時阿繼喝了半天的酒,已經有了兩分醉意,站起來道︰「十三郎這闋詞,本來已經可以壓過全場,阿繼只能勉強湊一曲,貽笑大方。」

阿繼這樣做,是將真正的壓軸留給了阮大鋮,這也是一種謙虛的表現。只是在座眾人誰也沒有在意這種小意思,反而心里更加期待阿繼的大作。a全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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