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籌交錯間,主賓談笑風生,場面好不熱鬧,只怕外人看來這只是簡單的王侯聚會,可是殊不知在座的這些人各個都是整個中原呼風喚雨的人物。
至從謝靖駐扎在高陽邊陲重鎮九原城之後,這個城里的百姓已經在這一年里撤離的差不多了,今天的九原城卻是大不一樣,路邊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像是過年一般熱鬧。
外面的喧鬧自然是不會影響到九原城府,今天的九原城府可是格外的戒備森嚴,來自南楚、後魏、夏蜀和高陽的士兵把府邸圍的水泄不通。
「一別多年,今日能和各位一起喝酒,真是我謝靖三生有幸啊。」說話者正是坐在主位的高陽鎮國侯謝靖。
「侯爺言重了,今日款待我等榮幸之至。」夏蜀飛龍將軍曹青起身說道,當年隨夏冰一起打下夏蜀一片江山。只是難得他知道了落塵騎兵被伏擊的事之後還能不露聲色的和岳鵬坐在一起。在座的每一個人都不是顯山露水的凡夫俗子,這個時代最偉大的將軍們各個都是隱忍的高手。
「侯爺在如此時刻還能保持這般風度真是讓人贊嘆啊。」後魏大都督司馬用語氣譏諷的說道。
「天下本無一家,人生當瀟灑快活才好,岳元帥以為如何?」謝靖像是回答司馬用其實在探岳鵬的底。
若論地位在座的三人均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侯爵王公之位,只有岳鵬一人是個小小的衛京指揮使,論起職位來不過只能給他們三人牽馬執鞭,可是他們三人都明白,若論文治武功,岳鵬絕對是四人中的翹楚。
當年馮華給謝靖定的平天下之計,岳鵬是其中最大的阻礙。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岳鵬接著說道,「時間如白駒過隙,浮生不過百年。」
「岳元帥好胸襟。」不知司馬用這是贊嘆還是諷刺。
酒過三巡,謝靖作個收拾,宴席就此結束,可是這次宴請的目的顯然不是探討人生哲理的,岳鵬回答的模稜兩可那只有說正事了。
「金真氏對中原虎視眈眈已有多年,我漢人豈可為蠻族所侵,謝靖一心抗賊奈何力不從心,所以邀請各位共同出力,共抗金真氏,保我中原免遭涂炭。」謝靖啜了口茶,侃侃而談道。
「皇上也說過,若是高陽有難乃是我夏蜀之患,曹青定當全力以赴。」第一個表態的果然是曹青,他的皇上自然是夏蜀的夏冰。
既然三人都已經坐在這里,其實表不表態已經不重要,策略才是最重要的。
「戰爭,不過是利益驅使的。在座的各位都明白,現在關鍵的問題是要找到退敵之策。」總有些人會將令人難堪的實話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司馬用就是這樣的人。
「既然高陽將我們和在一起,想必退敵之策已了然於胸了吧?」岳鵬也不願意揣著明白裝糊涂,當下也直截了當的說道。
「的確如此,只是我這合圍之計需要三國合力方可完成,所以還要有勞各位。」
司馬用的出兵是在足夠的利益為條件的,夏蜀作為高陽的同盟國自然也會不遺余力,只有岳鵬不知道南楚得到的籌碼有多大,但是他心中也隱約知道了一些。不外乎是鹽、糧和土地。
「大家請看,這是九原城附近的地形圖。」說話者正手拿一份九原城的地形圖鋪在中間港搬上來的桌子上,正是馮華。
「一個月前在虎豹騎和關魯騎兵的合力攻擊之下,金真氏已退回北部嘉陵關,此處本來是為防金真氏侵犯而建的邊陲重鎮,東西和北面易守難攻,而南面則是一馬平川。」
周圍寂靜無聲,雖然大家來之前已基本了解了九原城的地形但是還是仔細听著馮華的分析。
「這一個月來我們無數次的進攻都沒有取得成效,主要原因是兵馬不足無法形成合圍之勢。由于金真騎兵善于奔襲。每次我們從南門攻擊的時候兩側都會有大量騎兵出現。」
說到此處大家已基本了解緣由,不外乎簡單的合殲之術而已。
「因為虎豹騎乃重騎兵,所以勞煩大都督在西面阻攔金真騎兵的偷襲;關魯騎兵同屬重騎兵,可在東側嚴防死守;中路就有勞岳元帥的青戟營進行堵截。」
基本與猜想的一致,可是這樣落塵奇兵豈不是在後面看戲了?
「只是不知這夏蜀騎兵是不是準備戰斗結束後去打掃戰場?」听著陰陽怪氣的腔調,就知道說話的是司馬用。
好在曹青並不是沒有涵養的人,當下笑笑也不說話,只听馮華接著說道︰「有勞大都督費心,退敵實乃下策,殲敵中策,罷戰言和方為上策。可是金真氏冥頑不靈,不願握手言和,所以侯爺才取中策。」
高陽果然不是膿包,大把的東西送出去是要看到效果的,至少要保他十年北方無憂。
「所以在我們攻擊嘉陵關的時候,就由中原度最快的落塵騎兵對潰散的金真騎兵進行堵截,防止其再竄回東北中平草原,以全殲北方蠻族,保我中原安寧。」
這一招不可謂不狠,中平草原乃完顏烈的大本營,完顏烈此次糾結草原十大部落前來攻打高陽。因為虎豹騎的到來,完顏烈也安奈不住性子,從中平草原趕了過來。所以這一站潰敗了卻又回不去中平,那他完顏烈只有死路一條。畢竟在草原,可以韜光養晦的大汗十年才能出一個完顏烈,岳鵬相信那些戰敗的可汗們會惱羞成怒的將怒氣全部撒在完顏烈的身上。
馮華說完故意停頓了一下,等三人在心里掂量掂量,付出總要和回報成正比。在誘惑足夠大的時候,再大的付出也是值得的。
「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就三日後辰時一起進攻。」謝靖看到馮華給的眼色,知道計劃已被采納于是站起來宣布道。
司馬用不可置否的點頭表示答應後便起身離開,孤身一人在這里他可是渾身的不自在。
「能得此一戰,此生足矣。」曹青說著倒是很激動有這樣的機會,天下英雄或許就在這九原城了吧?
岳鵬剛要走,沒想到謝靖卻在背後喊道︰「元帥的花好不好我不知道,因為在高陽壓根就種不活。」
「你就是一個粗人,在室內就可以啊。」說著頭也不回的便走了。
「馮華啊馮華,你整天說我是粗人,看吧,這下被人說是粗人了吧。」謝靖也不惱岳鵬的態度,只是笑眯眯的看著馮華說道。看樣子這句話倒是馮華教他這麼問的。
「恭喜侯爺,金真氏已不足為患了。」
「可是有更大的禍患吧,送走金真氏這頭狼容易,要趕走司馬用這只虎可就難了。」謝靖不無擔憂的說道。
「司馬用此人毫無度量,小勝在智大勝在德,此人不會成氣候的。」馮華雖這樣說可是還是面有難色。
「或許我們的計劃,岳鵬壓根就不齒吧?室內的花,那香也不是真正的香了。」
說完這話君臣二人再不說話,府內一時竟有點冷清了起來。a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