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門外響起一聲響亮的聲音。
「進來。」
「稟告大汗,有一只木鵲《墨子•魯問》從南面飛過來,看樣子是給我們報信的。」說話者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現在的金真氏已經是舉整個草原的力量了,投奔是不可能了難道是勸降的麼?
「鐵拓,若是勸降的,我們該如何?」說話者頭戴金冠圓帽、身著蒙古厚袍、長袖鎏金瓖邊、腰佩綰帶、腳踏皮靴,身材極魁梧,正是金真氏大汗完顏烈。
「蒙古男兒只有戰死,我們必將追隨大汗寧死不屈。」鐵拓說完看了一眼坐在大汗身邊的那個漢人。
「先生有什麼意見?」大汗向那漢人問道。
「大汗于我張秦有知遇之恩,在下生死追隨大汗。」張秦站起身來一手護胸行了個金真氏的敬禮說道。
「連先生也這麼說,看來這次四國聯軍我們金真是沒有一點勝算了。」完顏烈雖然如此說,可是卻並沒有頹唐的樣子。他既然敢揮馬劍指中原,早已有了這份覺悟。
「大汗也不必如此灰心,中原有句話︰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我們保存實力,待中原混戰之時,再圖霸業不遲。」張秦的確是有撤退的打算,以金真八萬兵馬對抗四國二十萬,要想取勝不易于登天摘星。
「就算後方的那些貴族和可汗們同意,只怕高陽也會趕盡殺絕吧?放虎歸山的事,謝靖可不會做。」
「大汗何必如此多慮,以孩兒看,我們未必會敗。」只听見一個聲音在門外邊走邊說道。
「參見世子。」鐵拓和張秦見到來人,急忙行禮道。
「孩兒參見大汗。」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攻伐善戰的完顏一少。
「哦?如此說來,你是有破敵之計了?」大汗完顏烈饒有興致的追問道。
「實乃天助我也,孩兒安插在南楚的細作有書來報。」說著完顏一少便吩咐門外的侍衛道︰「快去取一盆水來。」
「大汗,你看這張白紙。」說著完顏一少便展開手中的一張白紙,接著說道︰「這是我當年在高陽游歷之時偶遇一高人,他稱之為︰密寫術《金史•宣宗本紀》。這張紙看似空白如新,其實上面是有玄機的。」
「哦?還有這等事?」張秦生于中原竟然也沒有听說過。
「听起來很玄乎,其實密寫術不過是用筆蘸米湯寫在白紙上,晾干後便看不見字跡,只要拿到的人將紙浸在清水中,其中的字跡便會立刻顯現。」完顏一少稍有些得意的說道。
「這等高人,你怎麼不帶過來給父王看看。」完顏烈也被這密寫術震驚到了,這等奇人若為金真所用那麼踏足中原將指日可待。
「孩兒何曾不想拜他為師,可是此人雖有經天緯地之才,但卻過著閑雲野鶴一般的生活,並不願出仕。」完顏一少說著也面露遺憾,「靡不有初,鮮克有終。高人離開時便對我說了這八個字。」
完顏烈青年立志踏足中原,所以完顏一少從小便學習漢族禮儀和文字,加上早年游歷高陽,對中原文化知道的很多。
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完顏一少也牢記這八個字,究其一生都在為完成自己一統中原的夢想而努力。
說話間,一盆清水已擺在金帳中間。
「南楚三萬取朱雀門,後魏五萬取青龍門,高陽七萬取白虎門,若不敵,不可走玄武門,夏蜀五萬旨在玄武。」帳內四人看著盆內字跡慢慢變淡,都驚恐的說不出話來。
他們沒想到四國會分開來,竟然連後路都沒有留。
「依孩兒之見,我們只要直取一門,任他幾路來我只一路去,直接走白虎門,放棄木和城搶佔九原城。」完顏一少信心滿滿,在他心里擊敗高陽輕取九原城不過手到擒來。
「且慢,世子的細作在南楚地位如何?」張秦警惕的說道。
「百夫長!先生為何如此問?」完顏一少不解的問道。
「木鵲雖可傳信但非一般人可有,若只是一百夫長,世子不覺得這些信息太詳細了麼?張秦懷疑的不無道理,這樣的攻伐謀略一個百夫長是不可能知道的。
「我們能想到的他們自然想的到,如果這個信是假的,他們集結在九原城,那我們豈不是羊入虎口?」
這些話說的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先生以為如何?」完顏烈也被說的毫無頭緒轉頭像他的智囊問道。
「不管此信是真是假,這一戰都必不可免。」其實張秦並不想一戰,可是在他明里暗里的對完顏烈暗示失敗之後,自己便放棄了撤退的想法。
三人都盯著張秦,想是要從他嘴里掏出好計策一樣。
「依屬下之見,我們可分三萬出朱雀門,三萬出白虎門。若信息為真,那麼以三萬金真騎兵速取南楚,然後接應白虎門再戰高陽,後魏重騎,行動必緩,只需一萬輕騎兵從兩側迂回射擊便可阻止其形成合圍。只要能給白虎門爭取到時間,再回還對抗後魏,夏蜀取玄武門必不會輕觸戰場,可留為最後。」張秦分析道,「若此信為假,三萬金真騎兵直接繞道九原城南,從後面夾擊,只要白虎門五萬可抵擋二十萬聯軍,爭取到時間,此戰方有所圖。」
「先生好計策。」在沉默了一會之後完顏烈拍手說道。
完顏一少也沒有更好的計策,所以四人便商定按照張秦的說法明日出城迎戰,完顏烈領五萬人馬出白虎門,其中有五千重騎兵;完顏一少領三萬金真騎兵,全部輕裝沖鋒,爭取速戰速決。
已近正午,林文一馬當先,身邊是軍師薛隨雲和偏將楚明哲。
大地開始震動,聲音越來越近,金真騎兵開始發動沖鋒。
「軍師?」林文這時還是有點發怵,一萬人的性命可能會因為自己的一個失誤而全部失去。當你面臨這樣的選擇時,你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
「等。」
林文也不知道薛隨雲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只是岳鵬臨走時說了要听從他的意見,林文也只能暫時按捺住想沖鋒的想法。
不多時,前方竟然有一人騎馬朝南楚這邊奔來,看這人服飾也不是青戟營的人馬,林文不覺捏緊手中的長槍。
「不要緊張,是我安排的人。」薛隨雲感覺到林文的警覺,便對他說道。
他的人?為什麼他會安排人而自己不知道,林文心里不禁對這個軍師有點惱怒,作為南楚主帥自己最起碼應該知道這樣的安排吧。
還不待林文追問,那一騎已到眼前,只見那人翻身下馬躬身說道︰「樸睿見過師父,前方金真氏人馬約三萬人。」
那樸睿轉身朝林文再拜道︰「樸睿見過元帥。」
「這人是?」林文被搞的一頭霧水。
「劣徒樸睿。」這個回答等于沒有回答。
幸好樸睿可不像薛隨雲那般孤僻,他看著一臉迷惑的林文說道︰「《墨子•備穴》有載︰听甕,人居其內,覆以皮革,可探敵人虛實。樸睿空有好耳力,所以便自作主張藏于地下,以便探听金真騎兵人數,好做打算。」
林文可不信什麼他是自作主張的,八成是薛隨雲安排,不過既然他已經那樣說了自己也不好再追究,不過藏在地下這麼久,想來此人也非凡人,當下便在馬上抱拳說道︰「有勞樸兄,不知軍師現在作何打算?金真騎兵不過盞茶功夫便可與我軍接戰。」
「看來如我所料,元帥,容我戰後與你詳說,暫且還請將虎符借我一用。」薛隨雲並未直接回答林文的問題。
時間緊迫,林文也來不及與他糾纏,只得把虎符交給薛隨雲。
「樸睿,你且帶著這封信往西,找到何進將軍,將信交給他,你自作便宜吧。」薛隨雲倒是更像個主帥。
緊接著薛隨雲又隨身放出兩只木鵲,這才回身對林文說道︰「元帥還記得昨晚我說的還差一封信的話麼?」
林文當然記得,自己昨晚問他安排是否妥當的時候他回答的正是還差了一封信,所以林文便說道︰「自然記得,看來這信已經回了?」
「是的。」
看著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不相干的話,一旁的楚明哲可看不下去了,現在可不是論道的時候,「元帥,此次金真統兵八萬,只有三萬出朱雀門,難道他們提前知道了我們的計劃。」
「這樣也好,我三路人馬正好的可以全力出擊。」林文倒是對金真只有三萬人感到一絲輕松,畢竟一開始的準備是用三萬對八萬。
「我昨晚送了一封信給金真完顏烈,信上正是此次四國進攻的計劃。」薛隨雲看來心情很好,接著林文的話頭開頭說道。
「啊?軍師這是何意?」這在南楚可是通敵叛國的大罪,楚明哲可實在想不通。
「兵法有雲︰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元帥應該明白吧?」讓林文苦惱的就在這里,不論是岳鵬還是薛隨雲都像是在教他而不是協助他。
「軍師,唐突了。」林文可沒有那麼好的心情,這樣是明顯沒把自己放在眼里,任誰也受不了啊。人最基本的需求不過是認同,但是現在的林文雖然身居南楚元帥,可是連最起碼的認同感都沒有。
「經此一戰,元帥已不再需要我。所以這次,還望元帥見諒。」這樣的認錯態度倒是讓林文沒有想到。
「軍師多慮了。」這倒讓林文感覺不好意思起來,畢竟是岳鵬安排的,林文當把他看做岳鵬一樣才對。
「如此,元帥可下令沖鋒了。」薛隨雲也不在意,只是又恢復了那淡淡的口吻向林文說道。
「傳令官。」林文大聲喊道,由于戰場太大,不可能指望林文一個人的聲音傳遍整個軍隊,所以每次在戰場上都會有嗓門大的人負責給主帥傳令。
「在。」
「傳令,沖鋒,接戰後結圓陣。」林文說道。
「楚將軍,沖鋒的事就交給你了。」林文轉頭對磨拳擦掌的楚明哲說道。
「末將定不負元帥所托。」
「咚…咚…咚……」
隨著戰鼓聲響起,整個大軍動了起來,林文也隨著戰鼓催動戰馬,不久楚明哲的先鋒陣便與金真騎兵戰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