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扒掉了半碗的飯，陸寧抬起頭眨巴著眼問陸銘︰「爸爸，陸蔓姐姐什麼時候結婚啊？她說過，會讓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做她的花童呢！」
「嗯……快了，還有十幾天呢。」陸銘邊回答邊看我。
我想我當時的表情，是鎮定的，神態自若的。我對望回陸銘，喝了一口湯，放下碗筷說︰「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我起身往洗手間去，放水洗手，端詳著自己微笑著的臉，在心里對自己說︰「段念，你會去做的，即使全世界都不認同你，即使你知道你已偏執地無以復加，可只要你想，你仍然會去做的……」
我這麼想著抬眼看到了洗手台上閃亮亮的鑽石戒指，還有一串珍珠項鏈茆。
這不是來的時候見到陸寧手上和脖子上戴著的麼？我沒多想，收起戒指和項鏈放在化妝台的櫃子里，剛關上櫃子的門，就發覺了門口站著的小小的身影。
「你想做我的新媽媽，對不對？」陸寧一直手抓著門，探出腦袋看我。
我微微一笑，走過去，在她跟前蹲下來，「為什麼這麼問呢？」
她撅起嘴，不回答，跑進洗手間，擰開水龍頭，小小的掌心接了水就往我臉上潑，「我告訴你，你要做我的新媽媽，你要過我這關！」
我沒反應過來，她就已經逃到樓下去了。
陸銘正好見到了這一幕，轉身疾步就往樓梯去，我拉住了他，抹去臉上的水漬，對他說︰「沒事的，她跟我鬧著玩呢。蚊」
*******
要離開的時候，這小陸寧又跑到門口，調皮地踢走了我的鞋子，大聲呼叫︰「你不許走！你偷了我的東西！你是小偷！」
「寧寧，不許這麼沒禮貌！」陸銘一把拽過陸寧，「怎麼能亂說話呢？快跟念姐姐道歉！」
「我不要！她就是小偷！」她執拗地踢走了我的另一只鞋子，陸銘急了，緊捏著她的胳膊要教訓她，我連忙上前攔住了。
我半蹲在小陸寧跟前，和藹地問她︰「寧寧，那你說說，我偷了你什麼東西呀？」
「我媽媽的戒指和項鏈！」她憤怒地瞪著我。
「哦，那個呀，你過來……」我領陸寧往洗手間去，打開櫃子把放在那的戒指和項鏈拿出來，遞給她，「你看，不是在這嘛，是你這個小糊涂蛋落下了，我幫你放起來了，下次不可以把這麼貴重的東西隨便亂丟，知道嗎？」
「你看看，冤枉人家念姐姐了吧。」陸銘說，「趕快道歉！」
陸寧緊捏著她媽媽的東西，後退幾步到了走廊，頭也不回地沖回房間，關上了門。
「這小丫頭今天到底怎麼回事？！」陸銘惱惱地陪我下樓，到門口時把我的鞋子遞給我，「真不好意思，今天那小鬼太搗蛋了。」
我嫣然，也沒去多想陸寧的事，靜靜出了大門口，司機先生正在不遠處的鐵門外頭等著我，我朝他揮揮手，然後徐步過去。
這時陸寧從屋里跑出來，嘴里喊著︰「念姐姐，等一下。」
我心想著丫頭怎麼突然就叫我姐姐了呢，疑惑地回過頭，看著她問︰「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嗎？」
陸寧低著頭，搓著雙手，絮絮地說︰「對不起，念姐姐，這戒指和項鏈是我故意放在那的。我只是想試探你……」
試探我？我更加疑惑了，一個七歲的孩子，連「試探」這個詞都會用了，看來我小瞧她了，我凝著臉問︰「那你想試探我什麼呢？」
「哥哥說過，念姐姐是個好人，將來會是我的好媽媽……」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裙擺，「可我不相信，哥哥總是騙人。」
我饒有興趣地問︰「所以，你就故意裝得沒禮貌，故意用水潑我，是嗎？」
她流利地回答︰「嗯，我那麼壞，念姐姐都沒有打我沒有罵我，念姐姐也不小偷，不偷東西，念姐姐不是貪爸爸的錢，所以哥哥說的是對的。」
我撓撓她的頭說︰「你這小家伙，怎麼懂這麼多呢？小寶貝，不用擔心，我不是你的新媽媽，我只是你爸爸的朋友。你爸爸啊，一定會給你找個最好的媽媽的。知道嗎？」
她用她的大眼楮，天真地望著我，問︰「念姐姐為什麼不做我的新媽媽，你不喜歡爸爸嗎？」
我不知該怎麼回答，想了想，告訴她︰「在你的眼里，爸爸很好，爸爸很酷很厲害對不對？念姐姐也這麼覺得，可是，念姐姐有自己喜歡的人，懂嗎？」
陸寧奮力地搖搖頭，提著裙子往回跑去。
**********
被陸寧這小丫頭一弄，我開始心緒不寧起來。
呵，我那時說什麼來著？念姐姐有自己喜歡的人……我嘲諷著自己，拿出鑰匙，開了門。
一進門的發覺了二樓有異動，還有些細碎的腳步聲，鄒芹在C市，這屋子里不可能有人的呀。于是我緊捏著拳頭，到廚房去拿了根 面的棍子，輕手輕腳地往二樓走去。
聲音像是從我的房間里傳出來的，我在走道上貼著牆慢慢移動，挪到門口，門是開著的，我探腦袋往里面一瞄。
不是小偷，竟是杜城。
我想他的時候，他就出現了。他背對著我，坐在我的書桌前，手里像是翻著什麼。
時光像是倒流了般，恍惚中，我看到了杜城變回了高中的模樣，他穿著帥氣的高中制服……
杜城完全沒有發覺我的靠近，我筆直地站在他的身後半響，他還是聚精會神地翻著我的相冊。翻到我剃著光頭穿著捧著氣球坐在段雲懷里的那一頁時，他還笑了，「咯咯」聲的笑得挺響。
「有什麼好笑的？」我月兌口而出。
杜城扭過頭這才看到我，止不住笑意地問︰「念，你回來了？」
我橫眉怒目地對著他，「你怎麼會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