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的嘶鳴聲中,慕青兒感到車子突然一顛,差點甩了出去,下意識的護住兔子籠,等車停穩後掀開車簾一看,只見子卿王子單人獨騎,滿臉憔悴的騎在白馬上,緊蹙著眉頭,擋在馬車前。
「果然是去了太子府」蕭子卿一眼認出太子府的馬車夫,冷清而又疏離的調侃道︰「青兒如此亟不可待的想要離開子卿嗎?」。
「子卿,你說什麼?」慕青兒詫異地問道,走出馬車,拉住蕭子卿的手讓他下馬乘車,柔聲嗔道︰「傷沒好,就騎馬顛簸,傷口迸裂了可怎麼好。」
感覺手上一緊,自己被蕭子卿拉上馬去,蕭子卿粗魯的箍住慕青兒的腰,二話不說調轉馬頭,策馬狂奔起來。
「停一下,子卿,我們的小兔子……」青兒公主急忙喊叫道。
沒有回答,蕭子卿似乎很是沖動,環抱在慕青兒腰間的手,一再加力,箍得慕青兒幾乎喘不過氣來。
「子卿,你弄疼青兒了。」腰肋部被箍得生疼,慕青兒感到自己的骨頭快要被蕭子卿箍斷。
依然沒有言語,依然陰沉著臉,但是,箍在青兒公主腰間的手,明顯的松了一松。
慕青兒不再言語,默默地靠在子卿王子懷里,等著蕭子卿開口,等著蕭子卿潑灑自己的醋意。這個優雅到骨子里的極品男人,此刻卻像一個初涉情場的大男孩,有些失去理智。
馬兒一路橫沖直闖,終于抵達煙雨小居,蕭子卿沒有照慣例在門口下馬,而是策馬直奔自己的寢室,所過之處,撞到了一個小廝,踏碎了一盆白海棠……
抱著慕青兒跳下馬來,擁著慕青兒跌跌撞撞的進了寢室,一腳踹上房門,跟在身後準備進來服侍的小丫頭不及躲閃,鼻子被重重關上的房門撞到,鮮血直流。
「青兒,不要離開子卿。」子卿王子把慕青兒的頭按在自己胸脯上,低聲哽咽道︰「子卿久等青兒不歸,派人去鳳陽宮探問,卻被告知,並沒傳喚青兒的事情,若非看門的小廝認出太子府的馬車夫,子卿擔心得幾乎瘋狂,以為青兒又遭遇不測……」
「青兒只是去太子府取回我們的小兔子……」
「子卿不想听青兒解釋,子卿不喜歡青兒和太子糾纏不清,青兒該早點回來的,青兒該知道子卿見不到青兒,惶恐不可終日。」蕭子卿孩子氣的嘟囔著,完全不給慕青兒說話的機會,豆大的汗珠子,滑落在慕青兒的玉頸上,涼意清透肌膚。
慕青兒抬起頭來,只見蕭子卿臉色蒼白,冷汗淋灕,很顯然,劇烈的運動,肯定不利于背上的傷口。
「子卿,別這麼孩子氣。」慕青兒真的有些發怒,小手下意識的伸進子卿王子的衣內,小心翼翼的撫模著子卿王子的後背,卻觸模到滿手粘稠的液體,心里不由一驚,厲聲道︰「子卿,馬上去床上躺著,再這麼胡鬧,青兒馬上離開這里。」
急忙打開房門,吩咐候在門外的小廝道︰「馬上去傳蘇太醫,子卿王子的傷口出了很多血,急需要處理。」
「奴才這就去傳。這是太子府派人送來的,讓務必交給公主。」
慕青兒見小廝手里提溜著那個兔子籠,知道是太子穗的車夫跟在後面送來的,就順手接了放在屋里。
招呼子卿王子躺下,然後,輕輕地揭開蕭子卿的衣服,這家伙,只穿著一件小襖,連大氅都沒披就騎馬跑了出去,渾身凍得冰涼,背部的傷口果然迸裂,不停的滲著血。
竟然會覺得心疼,慕青兒的眼睫瞬間濡濕。屋內生著炭火,很暖和,但是,蕭子卿的身體卻在微微顫抖。連忙用被子包裹住子卿王子,忍著淚水問道︰「子卿怎麼會這麼傻,你在擔心什麼,是擔心青兒會愛上太子穗嗎?還是擔心金子安會再對青兒下手?」
「對不起,青兒,是子卿不好,子卿對自己沒有信心……」見到慕情兒無恙,蕭子卿的心漸漸冷靜下來,一把抓住慕青兒的手捂在自己的胸口,蕭子卿長嘆一聲道︰「子卿應該體諒青兒的用心,子卿不該感情用事。」
「啟稟王子殿下,皇後娘娘懿旨,傳南靖國公主進宮覲見。」
「傳旨者何人?讓他進來。」蕭子卿夢的翻身坐起,暗暗思忖著,這回是真的還是假的?
「是本王親自來接慕青兒公主殿下。」金子安一步踏進門來,突然發現蕭子卿臉色不對勁兒,搶上幾步,掀開衣服一看,頓時破口大罵道︰「蘇太醫個王八羔子,不想活了嗎……」
「王爺息怒,是子卿自己不小心弄得傷口迸裂,不關蘇太醫的事。」蕭子卿連忙解釋道,起身披上大氅,對慕青兒道︰「既然是皇後娘娘懿旨,子卿就陪青兒走一趟。」
「傷成這樣還不忘風流快活,你不要自己的小命了嗎?」。金子安錯誤的理解了蕭子卿的「自己不小心」,狠狠剜了慕青兒一眼,閃電般出手點了蕭子卿的穴道,順勢把子卿王子放在床上,然後,面無表情的說道︰「子卿好好養傷,本王保證慕青兒完璧歸趙。」
分明是不共戴天的仇敵,卻裝作無事人似的同車而行,慕青兒如坐針氈,渾身不自在。
「慕青兒,本王知道你恨不得殺了本王,但是,看在子卿面上,本王留著你的小命,以後給我安分點,若是再尋事連累到子卿,別怪本王下手無情。」金子安死死的盯著慕青兒,冷笑道︰「夢湖別墅有緣一睹公主芳容,我的那些手下可還惦記著青兒公主。」
想起夢湖別墅地下室的噩夢,慕青兒心里一陣戰栗,惡心想吐,同時想起下落不明的黎雪,早又感傷不已,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感,冷著面孔,任由金子安表演,石化般的不言不語。
鳳陽宮,遠遠地就听到金定坤狂怒的吼叫聲︰「正德劍語,小兔崽子,寡人早就看出這混賬東西不是東西,敢軟禁夢兒要挾寡人,好,好,寡人立刻揮師南下,滅了南靖,把正德劍語個小兔崽子扔進狼窩里,讓他尸骨無存」
「陛下息怒,子安不是說了,他有辦法解決這事嗎,陛下稍安勿躁,等子安來了听他怎麼說。」
「皇兄,皇嫂,你們看子安帶誰來了。」金子安握著慕青兒的手腕,一把拽了進來,對金定坤和蕭心妍道︰「我的人說的很清楚,那正德劍語把夢兒軟禁在馨德宮里,夢兒暫時並沒危險,皇兄只消讓這女人寫一封書信,子安派人送給正德劍語,臣弟保證,正德劍語自會乖乖的送夢兒回來。」
「哦,這姑娘是誰?」蕭心妍上下打量著慕青兒,疑惑的問到︰「是正德劍語的心上人吧?」
「還是皇嫂英明,這就是南靖國公主慕青兒,正德劍語曾經被她冊封皇後,想必二人的關系自是不一般,臣弟曾親眼看到,正德劍語听說此女有難時,急火攻心幾乎暈倒,後來又親自去宜州尋找慕青兒,哈哈哈……」金子安得意的大笑起來,頗為自信的說道︰「我們只要帶個信兒通報正德劍語,此女現在就在我們手中,皇兄和皇嫂猜猜看,那小兔崽子會不會急得發瘋?」
「子安認為,他會提出用公主和此女交換嗎?」。金定坤眯縫著雙眼斜乜著慕青兒,不以為然地說道︰「我看未必,子安別忘了,此女正是被正德劍語那小兔崽子趕出金鑾殿的。」
「這就是人性的弱點,正德劍語要的是江山入袖,美人入懷,魚與熊掌兼得。皇兄且請寬心,且讓此女修書一封,飛鴿傳往南靖,若是我猜的不錯的話,五日之內,正德劍語就會親自上門,和我們談條件。」
劍語他,並不是真心愛上金夢漪的嗎,他心里真的還想著青兒嗎,劍語表哥,曾經讓我等他回去,給我一個交待,難道就是要對青兒表白,劍語此心不渝嗎?
不要來大金,正德劍語,大金乃虎狼之地,金定坤和金子安居心叵測,未必會讓你全身而退,不要交出金夢漪,挾此一女,可抵十萬雄兵,只要此女在我南靖掌控之下,金定坤就會投鼠忌器,諒他們不會對青兒下手,不敢輕易對南靖國用兵,若是金夢漪月兌困回到大金,局勢可能就再也無法掌控了。
見小太監在案上備好了紙墨,慕青兒心里暗暗發笑,呵呵呵,本姑娘從來不會用毛筆寫字,就算按照他們的吩咐寫了書信,劍語表哥想必定會認得出,書信不是出自慕青兒的手筆,這樣一來,劍語就不會相信青兒在他們手中了。
欣然接過小楷毛筆,很配合的按照金子安的交待,一筆一劃的寫到︰「青兒被大金國囚禁,度日如年,生不如死,陛下垂憐救我。」
金子安走過去一看,似乎不相信這一手王八叉的墨跡出自南靖國公主之手。一抬下頜,又換了一張宣紙,讓慕青兒再謄寫一遍,兩相比較,別無差池,這才卷好,分別拴在兩只信鴿的腿上,放飛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