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黎芮如何悄悄離開,林恬卻在上樓之前,停在了樓梯口。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想著春姨送了郭女乃女乃上樓睡覺,父母不在家,一樓現在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
而表哥和漣漣談話的書房,就在旁邊。
想了許久,她躡手躡腳的走到書房旁邊,貼耳偷听。
但是這扇門隔音太好了,她听了許久,也只听到一兩句破碎的話語。
「……你根本……他是什麼樣的人,……罪有應得……」
「……太狠毒……」
……
而後就是椅子被踢倒,郭子仲憤怒的怒吼聲,夾雜的吳漣漣微弱委屈的哭泣聲。
林恬生怕被發現,不敢在門口偷听過久,在郭子仲和吳漣漣出來前,溜回樓上。但是對于漣漣,這個未來表嫂,她一下子不該如何定位了。
就是睡前,她都想著,如果那個人說的真的,那漣漣真的太可怕了。
這一晚,郭子仲和吳漣漣都沒有睡上一個好覺不說。連林恬,也輾轉反側許久才入睡。
更有離開林家的,郭子仲的友人的背後竊竊私語,含蓄的紛紛議論,以及陳晴英回家後的一夜獨坐。
只有黎芮,睡了一個好覺。
睜開眼時,天才微亮,黎芮伸了懶腰下床,推開窗子,極目遠眺。
凌晨的北京,仿佛也在睡眠之中,安安靜靜的。從這個高度看過去,有一種疲憊的清寂之感。在窗口,黎芮發呆了很久,想著下一步要做什麼。
等吃早飯時,黎芮臉上已經帶了輕柔的微笑。
徐牧垣問她,「這麼開心,你說的事情辦好了?」
黎芮搖搖頭,不直接回答,「才剛剛開始。」
「這麼神秘。」不過徐牧垣已經習慣了她的各種神秘了。也是他心大,對任何事都比較無所謂,就算黎芮不說,他也不會仗著是朋友,就跟黎芮問東問西,探听她的事情。
「你都好幾天沒去工作了,今天去不去?」
黎芮快速的喝完粥,「去,今天一定要去。」
黎芮一路車子開過來,發現異能者大樓附近出現許多如蜘蛛網一般的地裂痕跡,讓她的車子開得磕磕踫踫。
她停好車剛進入異能者大樓,就發現內中混亂嘈雜,人來人往,地上還丟了許多亂七八糟的文件和垃圾袋等東西。看著,倒像是要集體逃離避災一般。
她一路走過去,正要找馬博義,卻在電梯口遇到剛下樓的尤樂。
尤樂扯住黎芮,緊張極了,一開口就是︰「邵離,你可回來了,馬先生要氣瘋了,你再不回來,他真要登報找你了。」
黎芮一愣,她在異能者聯盟雖然不久,卻也知道這里的人員除非是文職,或一些重要的職位外;諸如異能者家屬,被推薦來做廚師和清潔等人,是必須朝九晚五日日點到的;但是異能者卻擁有自由活動來去的權利。
雖然像她這樣久久不歸的少,但也不是沒有。她本以為回來頂多叫馬博義說上兩句,她到時候多做幾顆元珠出來當認錯也就是了。不想尤樂這樣態度,仿倒似她做出什麼極不好的事來一般。
尤樂手里本來抱著一個大箱子,這時候左右看看,也顧不得會不會被人順手拿去了,放到了電梯口的地上,拉著黎芮就往前走,「馬先生不在十樓,我帶你去見他,你見到他,千萬說幾句好話。他要是罵你了,你也忍著別頂嘴,只管認錯。」
馬博義就在一樓後面的一個大會議室中,指揮來來往往的人等搬運東西。
「該丟的丟,該收拾的收拾,別把那些雜七雜八的垃圾也帶上了……」
尤樂拉著黎芮跟好幾個從會議室里出來的人擦身而過,湊到馬博義的面前來。
馬博義正忙的焦頭爛額。分部突然接到總部的命令,放棄分部大樓,全體人員遷回總部大樓,還要在一天內完成遷移,這實在不是件小工程,上到分會長麻永,下到他這樣的中層管理,頓時都感到壓力如山壓身。
黎芮在尤樂的示意下,來馬博義面前,微微彎了彎腰說道,「馬先生,我回來了。」
馬博義一早上火氣就大的不行,這時候一听聲音抬頭,見到了黎芮。他的肝火更是猛然上升,整個人頓時臨界爆發點,「邵小姐,您大忙人可回來了。」
黎芮想著自己消失這麼多天,確實不對,馬博義生氣也應該,遂吃了他這一句炮仗似的話也不生氣,「真不好意思馬先生,我最近有點兒私事,才會這麼多天沒過來,以後一定會提早通知你。」
馬博義還是氣呼呼的,「知不知道因為你,我這幾天吃了幾頓排頭,你現在輕描淡寫一句話完了。」
黎芮不解,「我不過是沒來幾天而已,怎麼還有人問?」
黎芮這話一說,就跟一盆冷水澆在馬博義頭上,瞬間讓他清醒了。
他暗暗罵了聲自己︰現在跟她生什麼氣,她眼見著,可要不一般了。
何況馬上要回去總部。從分會長那語氣來看,只怕這個邵離很有點真本事,到時候肯定會受到總部的重用。而他這個分部小管理,回到總部能得個什麼職位還不知道呢。
這一想,他頓時為方才的語氣感到些許不妥,可話出口了收不回來,神情就有些訕訕然,「你沒做錯什麼……你是……是做的太好了。」
聞言黎芮更不解,馬博義也不解釋,干咳兩聲,伸手拍拍黎芮的肩膀,道︰「剛才我語氣差了點,不過也是為你急的,你別放心上。等到了總部,小離你可要多多關照我啊。」
言罷,也不管被親密的稱作「小離」的黎芮一頭霧水,就讓黎芮和尤樂一起去收拾東西,等會兒和他一班車子到總部大樓。
現在分部大樓里,電梯已經全面開放。每層樓都有許多人在來來往往走動著,這些突然接到命令回歸總部的人,臉上都帶了惶惶然不安的神色。
黎芮來此時間不長,辦公室內屬于她的東西不多。而喪尸的內髒,作為第一等重要的物資,早已經在第一時間被整理收納好,運到了總部。
所以她就陪著尤樂整理了些文件,匯合馬博義上了車子,到異能者總部。
其實總部大樓並不十分大,因這一下子多了這麼多人,反倒比分部大樓要擁擠很多。
但是其中的氣氛卻比分部要嚴謹許多,每一層都是重重關卡,一個入口兩扇門,每一次都需要刷一次卡。所有的人卡的權限,都各有不同,黎芮和尤樂的權限,是倒數第三等的,只在普通人的清潔工和各色人員之上。
兩個人和另外一些人緊跟了馬博義,到總部大樓的五樓去听命安排。
五樓有一個十分巨大的廳,下面安放著四五百人的座位,幾人在擁擠的大廳中找了兩個位子坐著,看著馬博義去找負責人,安排她們。
誰知馬博義這一走,就是好幾小時。幾個本來安坐等待的,漸漸坐不住了,紛紛起身去詢問。
隨著人越來越多,大廳內聲音越發嘈雜。除了黎芮,連尤樂也站起來找熟人打听消息去了。
黎芮一個人無聊的看著一樓進門時順手拿的聯盟內部文件,看著。直到感覺上來想上洗手間,才站起來跟不遠處的尤樂打招呼,往電梯兩邊的洗手間去了。
廳內人來人往太多,她走走讓讓,好容易才走出人堆。就抬頭看標牌,只見右前方就是洗手間指示的方向。正要過去,她的眼角就瞄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黎芮的心跳,一瞬間漏了一拍。
那邊進入電梯轉過身來,笑著跟身邊一個人熱切說話的男生,不是黎汀麼?
黎芮忍不住沖上去,「黎汀——」
電梯內,黎汀仿佛有點驚愕的臉抬起來,看過來。
但是電梯門,也在這時候關上了。電梯快速的一層層上升。
黎芮跑到門口,只能眼睜睜看著電梯上去,數字一個個變換著。而她,是沒有權限上五樓以上的。
電梯內,黎汀眨眨眼,問身邊的人,「剛才是不是有人叫我?」
那人正低著頭看文件,還專注二人方才討論的問題,聞言不解看向黎汀,「啊?」
黎汀撓撓頭,「怎麼好像有個很耳熟的聲音在叫我。」而且剛才電梯門快關上時,好像人堆里有個女人跑過來。
搖搖頭,他想剛才外頭聲音嘈雜的很,自己肯定是听錯了。
黎芮失望的在電梯口,呆立良久,看著那載著黎汀的電梯上了二十八樓。
她又看另外幾輛電梯開了。腦子一熱,她想到可以請這些有權限的人,順便載她上二十八樓。
黎芮的心跳加快。
但是當她走到那輛打開的電梯門口,從光潔的壁影中見到她自己的臉,那張連她自己都覺得有點陌生的臉時,她的腳步一下子站住了。
她要怎麼跟黎汀解釋她的不一樣的樣子。大庭廣眾之下,她這一解釋,黎汀仍舊懷疑,進而糾纏不休的話,她怎麼辦。被人听到,她的身份馬上就會曝光。
無論如何,也要等她修煉到火系三階,才可以以本來的身份出現在吳漣漣面前。在那之前,她都還要以「邵離」的身份潛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