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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婚前契約，條款寫得簡單卻明確。
她仔細地看著協議，只是默默地瀏覽著，長長的睫毛簌簌地顫抖起來。
而他們，也許注定無緣。與愛情無緣，與幸福無緣……
半晌，他才勾出一抹冷魅的淺笑，低沉的嗓音一片幽冷︰「怎麼……？嫌小？」
像他這樣的人，一段婚史又算得了什麼。等他們的婚姻關系正式解除，他搖身一變又將成為這個城市里最英俊多金令人神往的豪門貴公子。
她恍惚抬眸，望著眼前身姿挺拔的男子，他眉目清俊，只是那樣淡淡地站著，渾身就散發出讓人臣服的魄力，心甘情願地為他奉獻出自己的所有……
她是如此的愛他，早就已經無藥可救。甚至，在他給她套進戒指的那一瞬間，她想到過，這一生，就這樣追隨著他，無論如何都再也不想放開……
他要的，從來就不是她。他的未來，也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參與。
韓易堯身子向後靠去，像被抽走了渾身的力氣，他閉上眼，清逸的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心髒痛不可遏。
「白歆柔，」他墨色的眸子淡淡垂下，清冷的嗓音飄進她的耳朵，「你不要搞錯了……拜托你，有點職業精神，我們之間還沒那麼快結束，從今以後你不再只是‘白歆柔’那麼簡單。韓夫人，懂了嗎？」
如果……注定是要讓她來拯救他。那麼心碎，是早已預料到的結局。
白歆柔清澈的眸子猛然顫動了一下，呼吸被狠狠扼住，柔弱的目光里閃過一抹被羞辱過的畏縮，吸氣緩和了一下，她輕聲開口︰「這不是屬于我的。以後，等你有了真正想娶的人……」
這一刻，她真的很想笑。可真的當笑意浮上唇角時，為什麼眼底的酸澀越來越濃烈，心頭的空洞被越扯越大……
白歆柔凝視著靜靜躺在指尖那端的協議，文件末尾的留白處是她簽名的地方。他已經簽署過，他的字跡清晰飄逸，卻帶著遒勁有力的筆鋒。
讓去簽里。其實這又是何必……
韓易堯薄唇抿得直直的，靜默著凝視起眼前恬靜的小臉，垂在身側的手指死死地攥緊，青筋都快要爆了出來。
所以，他又何必……多此一舉。
只因為，那個人，是他。
呵……zVXC。
眸子里翻涌著的水光終于再也抑制不住，她緊緊的捂住將要從唇瓣中溢出的嗚咽，轉身跑了出去……
只消一眼，便讓她的心越發難受起來。
「像我這種一無所有的人，能放棄的也只有我自己了……」她輕輕一笑，眼底的哀傷輕若煙塵，在她清亮的眼眸里蒙上一層淡淡的霧色。
五百萬……
她該感激他嗎？讓她成為他的女人，給予她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最正式的名分。
他的霸道，他的殘忍，他的無情，仿佛在這一刻，淋灕盡致。
她就像餐桌上眾多面紙盒里的一張面紙。需要的時候，他才會把溫柔的手掌伸向自己。而等到任務終了，她的使命就此結束，被丟棄是唯一的命運。
像是大雨來臨前的烏雲，遮蓋住了最後一絲陽光，她緩緩抬眸，與他的視線糾纏在一起，「無妨，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會幫你。沒有關系……」
輕輕點頭，她有一瞬間的恍然大悟。
沒關系，我還是愛著你。比喜歡，還要喜歡……
所謂的自尊，自愛，道德觀念，能拋下的，不能拋下的，在這一刻，全部……都已經無所謂了。
附議是一份股權讓渡書。
像是一場永無止盡的疼痛，在瞬間無情地席卷了她。從身體，一直蔓延到內心的最深處，那尖銳的痛楚仿佛被圍困的野獸，嘶吼著，用鋒利的爪牙在她的心上狠狠地抓刨著，撕咬著，帶出鮮血淋灕的傷口，準備隨時穿透她的身體，尖嘯而去……
五百萬買下這場婚姻，真的是太多了。
而她，則可在雙方簽署離婚協議之後，獲得五百萬的經濟補償。至于什麼時候結束契約，則由雙方協商決定。
他要用這個荒謬的契約買下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拖線木偶。而那個木偶，就是她。
她站定，右手緩緩地伸向左手的無名指，食指覆在鑽戒上輕輕地轉動著，從鑽石台面上折射出的五彩斑斕，就像是靜靜燃燒著的藍色火焰。她輕輕地摘下戒指，連著已經簽好名字的其中一份文件，一起推到他面前。
「簽了吧。」韓易堯走過去，輕輕地在她手心里放入鋼筆。
感覺心里像猛然扎入了一根利刺，韓易堯微微蹙眉，壓下心頭不斷涌出的煩躁，低沉的嗓音平直無波︰「一直到我坐上董事長的位置，我或許可以放你走。」
他們名義上是夫妻，婚姻關系存續期間所得及婚前財產歸各自所有，她不享有他名下任何遺產的繼承權，她不允許懷有他的子嗣。她名下由他贈與的韓創集團3.7%的股權則在他需要之時必須完璧歸趙。
自她第一眼見到他，那匆匆的驚鴻一瞥就仿佛已然注定了她今時今日的命運，只因為她始終無法忘卻那樣一雙寂寞清冷的眼眸。無意中窺探到的對話，她如墜地獄，卻依然無法停下愛著他的心跳。
「……婚姻，」白歆柔顫抖著深深吸了口氣，把眼底的酸楚生生地逼了回去，如水般的眸子清澈而透明，她凝視他，「需要維持多久……？」
腦子里，一片「嗡嗡」的雜音。白歆柔安靜地站在書桌前，縴細柔白的手指緊緊地捏著文件，清透的小臉在益漸柔和的晨光中顯得愈發脆弱。
他不會有任何的負擔，不過徒增一段婚史而已。
即便是棋子也無所謂，她就為他的需要而存在好了……即便已經知曉了結局也無所謂，她會如他所願的消失，這樣就好了……她不會掙扎，不會讓他為難，不會在結束的時候還要讓他費神解決一切……
將文件鋪在桌上，白歆柔俯身，緩緩地執起筆，在一式兩份的文件尾端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她的字跡很娟秀，像她的人一樣，讓人沒有半點壓迫感，透著清澈而空靈的氣息。
原來……情之累人，一至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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