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妍看看玲瓏身後,還有四五名女子,只有小松仁眼熟,其他便都不認識.
心妍大覺不妙,披衣下榻,欲逃之夭夭。
玲瓏推在她的左肩,將她推坐床上。
「我哥哥在戰場和突松兵對戰,是顧不到你的了,這里全是我說的算。」
玲瓏自懷中取出一捆三寸長的細針,嘿嘿笑道︰「人只有皮膚才能感到疼痛,皮膚內的肌肉是又蠢又笨,感覺不到疼的。我把這一百根銀針扎進你的肉里去,就只扎進去的一瞬,有點感覺,進到肉里之後,便不疼了。」
心妍瞧了一眼泛著寒光的銀針,登時頭發直豎、毛骨悚然。忽然大眼一轉,道︰「玲瓏,這三天,每天夜晚三爺他都對我說…刻」
關于楊驁的事,玲瓏分外關心,肩頭一震,緊張道︰「我哥對你說什麼?」
心妍看了一眼幾名婢女,道︰「她們在這里,我卻是不能跟你說的。怕你面上掛不住,三爺說我之于他」緩緩起身朝營帳口走了幾步。
玲瓏氣惱,追上幾步,問道︰「他說你對他,比我對于他重要,是不是?」
心妍嘻的一聲笑︰「這他還說啦要把你」又朝帳簾走了一步。
玲瓏怒不可遏,拔出一根銀針,指著心妍的鼻尖,「他他說要把我怎麼?送回宮去,永遠不見我麼?」
心妍緩緩後退,道︰「何止,何止!噱」
玲瓏心中大慟,眼淚奪眶而出。
忽然一個小婢叫道︰「公主,她是要逃,出了營帳咱們就不好逮到她了!」除了小松仁,其余四名小婢齊齊朝心妍跑去,要擒住她雙手雙腳。
心妍尋思要是給她們逮到了,必然被扎得渾身是洞,血里肉里、橫七豎八都是銀針。心念動處,左手一撈,奪過玲瓏手中銀針,迅速朝自己小臂扎了一下,直痛的呲牙,瞬時之間血珠涌出,銀針黑了半根。
「這下銀針變成了毒針,公主,對不住了。」心妍持銀針猛地朝玲瓏頸間刺去。
幾名僕婢驚叫連連,驚慌上前護住玲瓏。玲瓏也嚇得花容失色,連連後退,生怕被毒針刺中斃命。
心妍抿唇一笑,扔了銀針,啪的一聲,使拳頭砸在玲瓏腦袋,笑道︰「你哥說,最討厭你天天粘著他,他要一腳把你踹暈,兩腳把你踹死,三腳就把你踹到九霄雲外,永生永世也下不來地面。你啊,等見到他的時候,千萬不要放過他,好好跟他鬧上一鬧。哈。」
玲瓏氣到渾身大汗,一時之間,傷心出自無處,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眾僕婢陣腳大亂之下,心妍已經掀簾出了營帳,牽過一匹紅色小馬,躍上馬背,朝兩軍相斗戰場奔去。
轉過山坳、馳過水濺,遠遠瞧見前方烽火四起,硝煙彌漫,正是戰場所在。
又聞喝彩聲不絕于耳,心妍一怔,莫非是突松國假意敗在了楊驁的手中?
可,怎麼如此之快?
心妍躍下馬來,躲在樹後朝戰場看去,只見忽必寒、孫茂、胡清三人被捆在柱上,顯然是敗北之將。
楊驁負手站在戰車下,神情極是孤高。
心妍手心出了冷汗,不是說十日之後,忽必寒假意投降?這才三天呀。
心中猛地一跳,莫非…莫非楊驁得到了密報,皇上今日就會來?
心跳猛然加快數拍,那…那殿下也一起來麼?他在哪里?什麼時候到達?
「柳兒!」
聲音離的很近,近到她可以听到他微微氣喘的聲音,就像是他遠遠看到她的背影,加快腳步跑來一般。
心妍陡然間如遭點擊,雙手發顫,眼眶直酸,竟不敢回過頭去。直直看著自己的腳尖。雙手悄悄把褶皺裙擺扯了直。
一道白影繞到她的身前,輕笑了一聲,柔聲說道︰「是不是時間長不見我,害羞了?」
心妍臉上猛地一紅,抬起了頭,迎進了楊殤英氣逼人的雙眼,不知怎麼回答。
行禮吧,總不會錯的。
「參見殿下。」屈膝就跪,手臂一緊,被楊殤托住,「免禮,這麼做可生分了。」
心妍扭扭捏捏了許久,一會兒看看他,一會看看別的地方,等到跟他熟絡了一點,心里沒有那麼緊張了,才道︰「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你收到我給你寫的寫的」說到此處,手心出了冷汗。
楊殤擰眉︰「寫的什麼?」
心妍心中一沉,原來是沒有收到的,「沒沒什麼。」
楊殤微微一笑。
「來時路上劫了一只信鴿,那上面說的消息和我手下密探探知的卻是如出一轍,不過嘛,下面有句話說道︰殤,兩月不見,猶似昨日才別,一言一笑皆在心間,望君多珍…」
「別念!」
楊殤那個‘重’字還沒說出口來,心妍便捂住了他的嘴巴,「你你收到就好。」
楊殤點點頭,心妍便把手從他嘴上拿了下來。
「想起來,父皇也是收到了一封飛鴿傳書。我是將你給我的信給父皇看了。」抿嘴一笑︰「父皇卻沒讓我看他的信。不過,父皇神色無異,想來信上內容跟你寫給我的是一樣的。」
心妍大驚︰「你把我寫給你的信,給皇上看啦?」跺了跺腳︰「你唉!」
楊殤抬手拿掉她發絲上一枚枯葉,「看你急的,我哪里會不為你考慮清楚,只讓他看了上面那部分,那面那句‘珍重’的話我撕下來,藏好了。免得父皇見了,徒增你的麻煩。」
心妍臉上一熱,喃喃道︰「又不是要緊的東西,你藏起來干什麼?扔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