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回房文/醉墨香
楊驁這一生听到的拒絕的話都是出自她的口中。她雖別過了臉,他卻分外想強迫她,並不打算放過她,手指尖向前送了幾寸,眼看就要踫到她的肌膚,忽見冷光一閃,她正握了一把匕首朝她心房刺去。
「匕首放下,我不踫你。」
‘你’字出口的一瞬,他已經五指鉗住她手腕,稍一使力,迫她丟開了匕首,嗆啷一聲,匕首掉落在半碗髒水之內,水珠四溢。
楊驁心中悶堵,她寧可死也不讓他踫,她因孩子之事,還有以往種種恨透了他,從沒覺得得到一個女人如此難。
天候走進門來。「爺,人都帶到了,跪在柴房外院落中,等爺發落。茆」
楊驁退上棉袍裹住心妍單薄身子,僅著一件單薄里衣,抱起心妍走去院中。
兩個侍衛抬來大椅,放在柴房外長廊當中。
楊驁坐在椅中,掃視一眼跪在院中的十名妾室,三十余名僕婢。看到後來,眉頭蹙起。「人沒來齊。蚊」
天驕忙上前。「方才去北邊院子要帶王妃過來此處,小婢說三王妃今日一早便被顏相接回府中休養了,說是顏夫人想念女兒,要親自照顧。」
楊驁點了點頭,「你去走一趟顏府,告訴澤雅,讓她安心在顏府休養。睿王府一切大小事宜,她不必操心。靜等本王親自去接她。」
王爺這話說的有技巧,若是他一輩子不去接三王妃,三王妃是決計不好自行回來睿王府的,那不等于將她休下堂?天驕道︰「是。」出府去了。
四十幾人跪在院中,雪勢極猛,不多時便在眾人發頂、肩頭落上厚厚一層積雪。八十幾只眼楮紛紛看向睿王懷中女子,她身子被王爺的長袍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細碎的頭發,和一雙緊緊閉起的眼楮。像是挨餓受凍多日,此時在王爺懷里才得一點溫暖,倦極睡著了。
「本王平日待你們不薄,素來認為你們懂事听話,故而對你們稱得上體貼入微。可如今看來並非如此。」楊驁冷冷勾唇,「本王的話,在睿王府,全沒半分效力。」
女眷無不駭然,知道王爺所指她們私自刁難柳心妍一事。
五夫人斗膽道︰「三爺,我們見您為了三王妃而對這賤婢啊!」
噗的一聲,利刃已經穿透五夫人的心房,她身子一晃,倒地斃命,鮮紅的血將地上白雪浸成赤紅。
眾女眷大聲驚呼,紛紛挪動雙膝朝兩側退開,驚駭的望向睿王,僅因五夫人以‘賤婢’二字稱呼柳氏,便被王爺投出利刃,一劍透胸,刺死了。
楊驁緩緩放下左手,環在心妍的腰上。
心妍在他方才投出長劍的一瞬,被驚的醒了過來。
楊驁輕輕道︰「你休息就好,沒你的事。」
心妍扭頭瞧見地上躺著一具死尸,死尸心口那柄寶劍正是楊驁的,不禁吃了一驚,他輕而易舉的便殺了一個陪在他身邊幾年的女人,對他恐懼之情大增。那五夫人是南方小國的一個郡主,便這樣死在丈夫的手中了。
「方才,玉珠未說完的話,誰接著說?」楊驁見心妍眼露懼色,手掌遮住她的雙眼。
七夫人戰戰巍巍的道︰「方才五姐的意思是,我們幾人見王爺為了給三王妃報喪子之仇,而對十一妹妹絕情極了,便斗膽思忖要為王妃出一口氣,這才這才要趕十一妹妹出府去!」
楊驁狀似溫柔的抿唇笑了一笑,「夏沫,你們做的不錯。」低頭打量心妍,「是該將她趕出府去。」
心妍鼻尖酸澀,雖然被他緊摟在懷,仍覺跟他相隔萬水千山。
眾人迷惑不解,方才王爺不是連五夫人出口罵柳心妍‘賤婢’都不允許,又怎會夸贊諸位趕柳心妍出府是做的不錯?
「本王當重賞諸位夫人,不知要將她驅出府去的,都有誰?」
諸位妾室听到王爺聲音平靜,就像平日和顏悅色時候是一樣的,于是便稍稍放心。
七夫人夏沫連連指了秦蕊除外的八名小妾,還有地上已死的五夫人。「我們九人都是要將十一妹趕出府去,唯有十二妹秦蕊不認同。」
天候手握在劍柄之上,隨時等待王爺那句‘這九人,賜死。’
「嗯。」楊驁想了一想,輕輕道︰「把小十一關進柴房的,是誰?」
心妍听到小十一,腦中發昏,見眾人看著她,才恍然,自己是睿王的小十一。
雪地沙沙輕響,鵝黃緞子微微飄動,秦蕊站起身來,望著楊驁的雙眼。
「是我。讓她飲冷水,睡草席,吃剩飯,都是我的主意。王爺既然已經氣到快到炸了開來,何必再強迫自己去笑,你心疼你懷里的女人,恨不能將地上跪著的幾十個女人都砍了腦袋,碾成肉泥。秦蕊哪怕是皇上的人,你也是無所畏懼的,便請動手吧。」說到此處閉上了眼。
楊驁朝天候頷首示意,淡淡道︰「睿王府起了一場瘟疫,十名妾室,三十余名僕婢,一夜之間都感染了瘟疫,無法救治,皆都西去了。」
女眷花顏失色,這是王爺滅口之後對外的說法。這樣各位妾室、僕婢的家人想要告御狀也無從追究、無能追究。
刷的一聲,天候提劍指向秦蕊的心髒。
「天候哥,你別動秦蕊。」
心妍將楊驁擋在她眼前的手下拉了幾寸,聲音沙啞急迫的喊道。
天候看向三爺。
楊驁擺手讓天候退下,低頭笑道︰「是不是你正巧喜歡柴房這冷清的地方,秦蕊這麼做正合你意?還是你專愛與我唱反調,我要除去的人,你都要留下?」
心妍對他調侃的話不為所動,淡淡道︰「柴房雖然冷清,卻能遮去風雪,冷水冷飯雖難以下咽,總比沒有強。」
楊驁微微一怔,仿佛明白了什麼,瞥了秦蕊一眼。
秦蕊眼中泛著霧氣,苦澀笑了笑,低下了頭。
草芽低聲道︰「王爺,秦主子雖沒什麼好意,可是這事上她確實也是好心。九位夫人聯名要討好王妃,要將主子扔到府外冰天雪地去,那樣不肖一下午便凍死了。還是秦主子說了一句,‘一下子凍死有什麼意思,還不如關在柴房慢慢折磨’。」
秦蕊笑道︰「我哪有什麼好心,我說的是大實話。」草芽望天想了一想,又說︰「現在想想,九位夫人不給主子喝水,不給主子吃飯,那樣主子也挨不了兩天的。還是秦主子說,‘吃不掉的飯倒給豬狗實在可惜,便賞給豬狗不如之人’。雖這話難听的很」
楊驁怒氣消去些微,對秦蕊點了點頭,眼神之中竟有謝意,聲音一厲,「秦蕊的錯,日後再來追究。天候,其余妾室、僕婢皆都處置了。」抱起心妍,舉步而走。
女眷紛紛坐倒在地,臉白如紙。
「三爺。」心妍伸手攥住他的衣領。
楊驁微微吃驚,問道︰「又怎麼?」
心妍身子掙了一掙,從他懷中滑在地上,伸手將身上過分寬大的袍子拉緊,環手指著諸位妾室、僕婢。
「興許是我明白的晚了。但也還算及時。三爺要殺這些女人,是在為我出頭,要替我出一口氣,是麼?」
楊驁眨了一眨狹長的冷眸,他此時因宮宴飲了不少酒水,頭痛欲裂,听她後知後覺的話,不禁笑了出來。
「不然呢,你以為我半夜三更,大醉酩酊,在這雪地里跟一群女人羅里吧嗦,是為了什麼?閑的?」
心妍斜他一眼,忽覺小月復一陣劇痛。剛剛滑胎,傷還未愈。
楊驁知道她性子倔強,既然從他懷中掙月兌了出去,定然不會再給他抱住。于是兩手箍住她腰側,將她提在大椅邊,讓她歪歪坐在椅上。自己與程天侯並肩站在了大椅左側。
小十一坐著,王爺站著?眾人面面相覷,大是驚愕。
天候不敢冒犯三爺,趕忙下了幾個台階,站在較低之處,嗤的一笑,王爺竟淪落到和他一樣,只有站的份,心妍本事大的很。
「這些人都是欺負了我,該當由我對她們予以處置。」心妍抬眼看著楊驁,他雙眼布滿血絲,顯然困倦至極。
「嗯。隨你。」楊驁應了。似乎全然沒有考慮那數十條人命的歸所。
嗚嗚兩聲,原來是宋醫女在張口說話。
心妍投去一眼,立時心中揪起,這宋醫女對她可謂有情有義,她不能讓宋醫女白白成了啞巴。
「所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七八.九夫人,唆使手下僕婢將宋醫女舌頭割去,又對她施以杖刑,該以同等方法對待她們。」
被點名的幾名女眷登時搖頭痛哭。
宋醫女流下淚來,趴在心妍腿上失聲抽泣。心妍拍拍她的後背,眼眶一酸,也欲掉淚。
「妍兒,」楊驁聲音疲憊︰「這不是什麼大事。其余眾人罪過一並說了讓天候去辦。你身子虛弱,不能耗太久了。快些與我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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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今天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