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松兵腳步如風疾馳,逼近心妍。
心妍一怔之下,連連踉蹌退了數步。
忽然脅下一緊,被一只健碩手臂箍起,帶進了懷中,他手掌觸到她胸下之時,微微下移,擱在她腰側。
屬于楊驁的體息涌進了鼻腔,心妍胸口莫名跳的緊了幾分。
此時三爺根本無力與忽必寒相抗,卻緊緊將她攬進懷中公然駁斥忽必寒之意,這是為什麼茆?
心妍屢次猜錯他的心思,她怕了,不敢再次妄自揣測他的心意。
哪里敢想他寧可與她死在一起,也不讓她落入忽必寒的手中。尤其是方才他要親手將長劍送進她心髒之後,她更加猜不懂他的心。
「楊驁,你你這麼做是?蚊」
楊驁仿佛沒有听到她的話,他目光炯炯,流連在她左肩,柔聲道︰「肩膀痛,是不是?方才你給忽必寒那一口把他惹毛了,他那一掌使了全力打在你左肩後,傷到了骨頭,該是月兌臼了。」
心妍呆呆看著他清俊的臉頰,只見他抿唇笑了笑,仿佛兩人並非置身死亡邊緣,而是在月下柳前,他詢問她傷勢如何那般,心妍茫然之下,心中竟莫名涌動。
黑白撓撓鼻尖,「無常,睿王用兩只手臂抱玲瓏公主。」
無常望去,見睿王將心妍抱在懷中情狀,便像是那女子是他的所有物,點點頭,道︰「你嫉妒他有兩只手臂麼?那是她妹子,估計兩人感情太好,抱一抱也沒啥。哦,對了,方才忽必寒揮劍斬過玲瓏頭頂之時,睿王干什麼叫她妍兒?搞的我好亂!」
黑白搖頭,「我從不嫉妒別人。他一定嫉妒我只有一只手臂,特別的很!」話鋒一轉,不解道︰「妍兒是玲瓏的乳名吧。誰知道呢,管她叫什麼,聶大公子喜歡就成。妍兒,手兒,臂兒,叫什麼都一樣。」
玲瓏唯恐被這兩人發現身份,將她捉去給聶擎天當新娘,嚇得小臉慘白,低下了頭。
聶白薇幫楊煜擦去額上汗水,對那嘰喳說話的兩人喝道︰「無常,小黑,兩個哥哥別吵,傻小子需要休息,你們叫嚷不听會擾他美夢。」
白薇腕上一緊,被楊煜抬手握住,只听他喃喃道︰「媳婦我我帶你走。」
聶白薇臉上羞成紫紅,嬌聲嗔道︰「呸,誰是你媳婦。不知羞。」心中卻甜如蜜糖。
錚錚兩聲劃空響起。
孫茂、胡清仗劍刺向楊驁面門。
楊驁左手抬起扼住心妍脖子,「往前一步,她立時咽了氣。」
忽必寒寬袖揚起,驚聲大叫︰「孫茂、胡清,不可傷她。」
孫、胡兩人一驚止步,垂劍退了回來。
心妍雖被楊驁扼住脖子,心中這次竟沒半分不快,反而,嘴角不知為何微微綻出溫柔笑靨。
楊驁在她耳邊冷聲低斥︰「一會兒再竊喜。這時給我做出個痛苦的樣子。」
心妍臉上一紅,斂去笑意,雙手握住他扼在她脖間的手掌,「咳咳咳」狀似無法喘息。
楊驁見她模樣酣甜,將淒苦之狀做的惟妙惟肖,竟有些忍俊不禁,凝目睇向忽必寒。
「若想要她,便在此處耐心等候。」他環手指過玲瓏、白薇、煜兒、無常、黑白幾人。冷聲道︰
「這里眾人,你一根頭發也別妄動。都則,這女人保不準在林中某處一聲慘叫便送了命。」左手依舊扼在心妍脖間,右臂環在心妍臀下,像抱孩提一般,將她抱起,轉身匆匆走了幾步。
突松王真想要心妍。于是只得被動按楊驁所說的做。
天驕、天候欲相隨其後。
楊驁沉聲令道︰「你們留在此處保護煜兒,他傷得極重,想辦法保住他性命,等他醒來本王有賬與他清算。」
三哥要和那小賤人去哪里?!三哥不要她了麼?
玲瓏心中亂糟糟,起身便要追去,瞥眼間,遠處林間黑漆漆,已瞧不見楊驁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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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離突松兵、聶白薇一眾人數丈之外一處山洞前。
楊驁踢開洞口掩映的雜草,抱心妍走進洞去,搖著火折子,點起一堆枯枝,洞中登時大亮。
松手輕輕將心妍放坐在一塊巨石之上。
心妍指指他依舊擱在她脖間的左手。
「你方才為什麼不用力掐我喉嚨,那樣不是更容易取信于人?最起碼,你一個人可以挾持我逃命去了。」
楊驁眉心微微蹙起,右手低下,撕下衣擺,用布條將她脖間被忽必寒劍刃割傷之處,輕輕纏起,淡淡道︰
「沒必要。即便我不扼你咽喉,單單只說一句恐嚇之話,姓忽的小子也會信會怕。因說話那人是我。他沒得不信,沒得不怕。只是,你脖子一直淌血,看的我心煩,這才伸手扼住。」
他邪肆勾起薄唇,問道︰「妍兒,方才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笑的那般開心?」
心妍雙頰一熱,想到方才楊驁輕輕握住她的咽喉,力道竟出奇的溫柔,胸中莫名軟了下來,于是不由自主便笑了。
正要開口說話,忽然想到楊驁原本要挺劍殺她,卻誤傷了楊煜,心中又悶悶不快,嘆了一聲。
「沒什麼。」擰起眉頭,「你使計將我帶到這里,讓他們僵持在那里。是不是想到什麼免于被滅口的法子?」
楊驁在她身旁巨石之上斜斜躺下,頭一歪,枕在她的腿上,兩只手臂環住她縴細腰肢,張著兩只冰冷的眼眸,深深凝著她的臉頰。
「我們一路上疾行,沒做半分停留,像現在這般能與你兩人說說話的時間少之又少。這時候莫提什麼滅口不滅口掃興之事。全當清淨一會兒,在這里歇一歇。」
清淨一會?心妍訝異極了。
不遠之外,白薇、玲瓏、楊煜、張管家、天候、天驕被突松兵團團圍住,隨時都有性命之憂。
三爺竟忙里偷閑,要來此處尋求清淨。該說他心懷寬大、鎮定不已,還是說他將眾人生死棄之不顧,來此避風頭。
轉念一想,他這麼做,興許有他的道理,他素來不愛將自己想法跟一個女人分享,像他說過那樣︰女人除了眼淚、套牢男人的一點小心機,其他還懂得什麼了?是以,即便他現在有全身而退的辦法,也決計不會告訴她。
「半月前,你怎麼得的風寒?好了沒有?」心妍見他一直看著她的臉,卻不說話,她覺尷尬,該說些什麼,于是低下頭,望著他雙眼,問了這句話。問過之後,心道她只是問一問,沒別的意思,更不是關心他。
楊驁忽然想起,那日玲瓏心疾犯了,他臨時命秦蕊將心妍送進宮去,此舉大是突然,他也沒預料到。
妍兒在宮中玲瓏寢居住了三天,他恐楊殤會夜半探望于她,于是一連三夜,提了幾壺酒水,與殺手飄絮一起坐在屋頂之上,默默無言的飲酒。時不時掀開瓦片看一看妍兒是否睡熟了。
那三夜每晚皆有大雪,直將他和飄絮兩人堆成了兩個大雪人,兩人等到天蒙蒙亮才離去,他怎有不受風寒的道理?
「沒什麼,那夜與飄絮一起喝酒,穿的衣裳少了,著了點涼。」
「原來原來是穿的少了。」
心妍兩手輕顫,胡思亂想他與飄絮喝酒,怎麼會說到‘穿的少了’四字。
睿王府內處處皆有暖爐,他身子健碩,極少生病,要穿的少到何種程度才會著涼。
腿上一輕,楊驁後腦離開她的雙腿,坐起身來,他臉上有幾分自責之色。
「我忘了,你左肩月兌臼了。」
心妍呆了一呆,「是。」
「退了衣服,我給你看看傷。」
心妍雙頰飛紅,心口怦怦直跳,下意識望向洞外。
「沒人敢妄動。不用擔心會有人進來。」
心妍正欲回答一句‘沒人會進來,我也不要退了衣裳給你看’。
一個字也沒說出口時,楊驁左手已經探進她衣襟,將她左肩頭衣裳退至肩下,右手環住她腰後,將她攬進懷中,讓她趴在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