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他在懷文/醉墨香
他心中深深愛她。
像傳說中的南海龍王深愛被驅逐在孤島的小鯉魚,像戰死沙場舍命尋回鳳冠的第一將軍深愛王的女人,更像淚灑桃花釀那位君主思戀他逃妻。
楊驁愛著她!
不比她愛他少。
心妍悲痛難抑,情念大動,鮮血自口中泊泊涌出茆。
無常大驚,低聲道︰「不好,快為皇後解開穴道。不然她急火攻心,會喪了性命。」與黑白合力,立即隔空解開她的穴道。
聶擎天方才視線投在楊驁身上,並未發覺心妍異樣,此時見到心妍痛苦情狀,喚道︰「妍兒!」伸手要攬她在懷。
「聶大哥,我沒事。蚊」
心妍身子剛得解月兌,便躲過聶擎天的手臂。
她屈膝跪在楊驁身側,伸手抱住他雙肩,讓他身子倚在她的懷中。
「我要你把方才的話再說給我听。你說了什麼?我還要听。你說雪峰頂沒有妍兒,你說你要每日去雪峰頂等妍兒回家,是不是?」
見楊驁雙眼難過微眯,她哽咽著搖了搖他的肩膀。
「楊驁你說話說你要帶我回家。我要听。」
心妍嗓音沙啞,顫不成聲,她的淚珠一顆一顆滴在楊驁臉頰,淌入他薄唇內。
嘗到淚水淡淡苦澀,楊驁睜開了眼,意識到自己被她抱在懷中,心中陡然間一陣無名酸澀,是委屈吧。
他下意識伸出手臂,環住她的腰身。
「現在你又肯認我了?又肯听我說了?」
楊驁聲音責怪,臉頰深深埋在她的懷中。
心妍抬手撫上他腦後發絲,低下頭去,他的表情她看不到,只見到他雙肩劇烈顫抖。
她胸前衣襟一陣濕意,是他流淚了?
心妍伸手鉗住他下頜,把他臉頰抬起,他雙眸通紅,俊俏的臉頰滿是愁苦。
她嫣然一笑︰「我從沒有不認你,從沒有不認我家三爺。即便前生也」
「妍兒,跟跟我回家。家里有楊驁,有草芽,有兩個程哥哥還有你自小便十分喜歡的那個小秋千隨我回去,好麼。」
楊驁雙臂收緊,十指緊緊扣住,用力抱住她,用力嗅著她身上女兒家馨香體息,仿佛生怕她會離他而去一般,
心妍抬手抹去他嘴邊血跡。
「我跟你回去了,你還會不要我麼?還會把我送給別人麼?」
她沒有說出的話是‘即使你不要我,我也不會再離開你了。’
「不不會。只要你不嫌楊驁煩,他他時時把你帶在身邊。」
楊驁說到此處,雙眼昏黑,倒在心妍懷中,不醒人事。
聶擎天手心覆上一層薄汗,緩緩站起身來,妍兒與睿王之間,當真僅是養兄妹那麼簡單?
還是說這女子並非祈雨之神,並非當年那女子。隨即心中一寬,不是當年那女子又何妨?他愛的,是那日突松國境救他性命的女子。
「三哥,不必跟這女人再演戲了。玲瓏的心疾不要治了。你不必委曲求全求她回蒼穹國。」
玲瓏掙月兌侍衛的束縛,跑來鑾座之下,推在心妍左肩,將昏迷不醒的楊驁從心妍懷中奪過,抱在懷中。
心妍身子猛地向後仰去,眼看就要後腦著地,聶擎天橫出手臂,托住她後背,將她攬在臂彎,讓她穩站地上。
「玲瓏,你說什麼?」
心妍身子發冷,顫聲問道。
玲瓏冷冷一笑。
「我說什麼,你沒听見麼?你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三哥今日所做一切都是要將你帶回蒼穹去,挖你心髒,割你心頭血為我治病。」
「你胡說!」心妍利目相向︰「他不是!」指著頭上鳳冠、墜在耳垂的寶珠,道︰「若真如你說的那樣,為什麼他要大費周折送我這些東西?以他脾性,若不在乎那人,根本不會花心思為她做任何事情。」
聶擎天對這三人之間情感牽扯全然不清楚,只是听到要‘割心妍的心髒’幾字時,眉峰擰起,立時不悅。
玲瓏低低一笑。神情極是傲然。
「你說的對。他是在乎那人。不過那人不是你柳心妍,而是我楊玲瓏。你想啊,他若不這樣討好你,你會動心,會服服帖帖跟他回去任他處置?他是有大費周折的為你備置禮物,不過,這一切費時費力費心的舉動,都是因為他心里愛我,要為我治病。所以才硬著頭皮對你示愛。你竟相信了。當真沒有半分自知之明。」
心妍猛地提了一口氣,她不能懷疑他,她要信任他。玲瓏是在挑撥。斥道︰「你說的不算。我不要听。」轉頭看向聶擎天,「聶大哥,立刻送她出宮去,我我不要听她說話。」
聶擎天頷首,「邱公公,送客。」
小蚯蚓伸手去撈玲瓏手臂,手指還未觸及她衣裳。玲瓏便挑眉看向心妍。
「你急于把我趕了出去,是怕知道我三哥心里的女子是誰,你怕知道他心里沒你。是這樣吧?」
心妍腦中轟轟作響,捂住雙耳。
「你住口!」
「我為什麼要住口?我說的不對麼?既然說的對,我就要說。哼,你既然不信,我就讓三哥親口說給你听。」玲瓏厲聲道。
心妍聞聲,兩手緩緩從雙耳落下。
玲瓏低下頭,溫柔看著懷中沉沉睡著的男子,輕輕喚道︰「哥哥,你醒醒。」輕輕搖晃他左肩。
楊驁意識恍惚,睜眼一瞬,見是玲瓏正眼含淚跡的望著他,于是啞聲喚道︰「是小妹。」
「哥哥,你剛才睡著了,嚇壞了我。我以為你再也不會醒來。你答應過照顧我一生一世的,若你離開了,我我也不要獨活。」
玲瓏聲線哽咽。
楊驁微微一笑,拍拍她的手背,「你放心,我既然答應答應你母親要照顧你一生一世,就一定會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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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夜行》
「只可惜玲瓏福微命薄,只怕只怕心疾難治,過不幾月,就死了。」玲瓏說到此處,目光特異看向心妍。
心妍面色緊張,凝著楊驁的唇,對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既期待又害怕。
「有我在的一天,便不會讓你有事。你的病,我會想盡辦法幫你治好。不惜任何任何代價。」楊驁話音才落,從左上方傳來倒抽寒氣的聲音,他艱難抬起眼來,只見心妍腳步踉蹌,直直撲進聶擎天的懷中。
看到這一幕,他喉間立時腥澀難道,「妍兒」手朝心妍伸了一伸,便重重委地,喘著粗氣。
心妍一時煩亂無依,他說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治好玲瓏心疾。
難道正如玲瓏所說他所做一切並非出于愛她,而是要幫玲瓏治病。
心妍方才初聞楊驁的話,腳步不穩,險些跌倒,好在聶擎天出手相扶,才得以站穩。
此時她腦中盤旋兩個想法,是賭一賭,跪求聶大哥,求他允許她跟楊驁回蒼穹去,即便回去慘遭挖心取血,但是最起碼認清楚了楊驁的心意。
然而,另一方面,又想到了,蒼穹國睿王府內,楊驁有正妻顏澤雅,有妾室秦蕊,還有他的命中之最︰玲瓏。她若是跟他回去,會面對些什麼?到底還有多少傷害等待著她?
想到此處,一顆心便畏縮不前,躲進了一個不為人知的黑暗小角落。
玲瓏見到楊驁、心妍之間已有嫌隙、隔閡,于是道︰「程天侯、程天驕,來扶起王爺,咱們走。」
因眾人都專注看著心妍、楊驁、玲瓏、聶擎天幾人,是以疏于對二程的看守。
二程身子輕縱,鐵鏈尾端從侍衛手中掙月兌,抖落身上鐵鏈,搶上攙起楊驁,向外走去。
聶擎天左手擁住心妍,右手抬起,輕輕道︰「慢。」
二程心驚,止步,轉身。
「怎樣?聶國主是非要我家三爺下跪的了?不下跪今天是沒完沒了麼?不如咱兩人給您磕頭,磕多少都行,到您老滿意為止。」
「並非如此。」聶擎天輕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