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個男子聲音悶哼一聲,隨即有人將她帶進了懷中,心妍睜開眼來看去,將她攬進懷中這人,正是楊殤,兩只箭羽自他左肩慣透,箭頭從前胸穿出,鮮血一滴一滴落在心妍衣衫之上。
楊驁低聲喝退,快步走來,拉住心妍手腕將她從楊殤臂彎拽出,斥道︰「方才箭已離弦,朕出言阻止已是不及,楊菱兒于你有什麼要緊?你冒死救她做什麼?是不是,誰的性命你都看的比自己的小命重要?」
心妍還沉浸在楊殤為她擋劍的震驚當中,眼見楊殤血流成河,心妍立時想到前世金鑾殿上,匕首***楊殤心口的慘狀,不禁心中大慟。「殤」
楊殤唇瓣染上鮮血,苦澀笑著,凝著心妍,身子重重委地,指尖自心妍衣擺劃過。
心妍噗通跪在地上,若是楊殤死了,她重生而來,又有什麼意義。托住楊殤雙肩,讓他枕在她的手臂茆。
「殤,仔細听好了,你不準有事!若是你膽敢又一次離開,柳兒立時追你而去。」
楊驁深深吸了一口氣,好一個‘追你而去’!
楊殤臉上點點溫熱,正是心妍的淚,他虛弱輕笑,「有柳兒這一句‘追你而去’,死有何懼?只是父母尚且受難,我若死了,日後父母離世,地底黃泉,也也無顏面對二老。蚊」
心妍淚水決堤,哽咽道︰「所以啊,殤要好好活著,只有活著才能夠救出二老,母子團圓」
楊殤點了點頭,痴痴凝著她。「柳兒並沒有改變,還是最初那個簡單真誠的柳兒」
「嗯。」心妍點頭。
「妍兒,來朕身邊。」楊驁喚道。
心妍恍若未聞。
楊驁威脅︰「飄絮,近日你新得的劇毒可以片刻將人化成水跡,不妨在楊殤身上試驗一番。」
見到飄絮伸手到懷中要拿些什麼,心妍身子一抖,松開了楊殤,緩緩站起,衣擺一緊,被楊殤攥住,她咬咬唇,掙了開來,走回楊驁身邊。
楊驁垂下長睫,俯視楊殤,眼中神色甚是鄙夷,「方才有勞了。只是,朕還需告訴大哥一句話,方才貫進你肩頭那兩箭,朕完全可以用匕首擋掉,只是見大哥為她擋箭心切,怎能破壞大哥一番心意。」
心妍心底陣陣發涼,「你分明能幫他卻不幫,你竟如此冷血心腸!」
楊驁笑道︰「正是。」
花無澤笑了笑,低聲道︰「若是花某,不單不幫,興許還會親手執弓,再補上兩箭。畢竟自己的女人,由不得旁人去救。更何況,僅比那人晚了一步。心中不甘,你等小女子是無法了解的。」
墨淵見到蒼穹一位王爺受了重傷,王室、賓客亂了陣腳,于是趁機挾持楊菱兒欲離開。
便在此時,兩道身影掠進宮牆,二人都是獨臂漢子,趁其不備,自墨淵手中,一人提起一條手臂,提出了楊菱兒。
「就知道墨淵這小兒在此,咱們二人追他半個多月,這次不能讓他再跑掉了!」
「不錯,康巧慧告訴咱們這墨淵小兒竟要擄劫聶大公子的妻子,這不是明擺著與咱們不快麼!」
心妍這才明了,原來那日康巧慧所說計策,是告知墨淵等人柳心妍便是神族之女,又知會黑白兩人墨淵要擄走柳心妍,于是黑白兩人便追著墨淵一行去了。
兩人扭頭看向手中女子,咦的一聲,「怎麼是菱妃?墨淵小孫子不是要逮心妍主子麼?」
聶白薇噌的一聲跳去,「黑子、無常,你們終于回來了!」
黑白道︰「是啊,這半個月跑遍了蒼穹,腳底板都給磨得薄了一寸。」
心妍想了一想,從懷中拉住聶擎天的玉符,疾聲道︰「小黑,無常听令,我以聶大哥之名,命你兩人將楊菱兒速速送回吉恩國去,讓聶大哥待我好生照料!」
無常、黑白一凜,見那玉符如見聶擎天本人,豈有不從之禮,不問緣由的道︰「是,是!」提住楊菱兒,縱出宮牆去了。
墨淵縱聲長喝,「追上去,奪回神族之女!哼,聶國主若是私藏此女,那麼神族絕不與他善罷甘休。」凌空躍去。
梁淑貞自椅上慌忙站起,喝道︰「不可放楊菱兒離開,不可啊!她月復中月復中」說到此處,見無常等人身影已經不見,于是緩緩坐倒在椅,神色一片茫然。
楊驁見心妍雙目緊緊凝著楊殤,神色之中滿是愧疚、感激的凝著楊殤,他微微一嘆,令道︰「賈信,傳來御醫,為楊殤看診,無論用什麼法子,保住他性命。」
聶白薇微微不解,嘀咕道︰「奇怪,蒼穹王明明恨楊殤恨得要死,為什麼又要竭盡全力保住他的性命?」
楊煜剛要張口答話,便听花無澤低聲笑道︰「小妹妹,你自是不明白了。若是楊殤死了,那麼他便會一輩子留在柳心妍的心里,那種事情,善妒易怒的蒼穹王又怎麼會允許其發生呢?」
白薇見這男子離她甚近,語調又不像楊煜那般冷聲呼喝,反而聲音極是溫柔,不禁心中怦怦亂跳,笑道︰「是。」
楊煜不悅,「你明白了麼,便回答是?」
白薇笑道︰「當然明白。花花少主說的清清楚楚。」
楊煜道︰「你!」轉頭看向花無澤,道︰「花大哥,今晚約你斗酒,不倒一個,決不罷休。倒下那人絕不是五爺。」
楊驁環視眾賓客,道︰「方才事起突然,當真大大的掃興,各位貴客莫怪。今日不醉不休!」
「貴國陛下客氣了!」賓客紛紛回道。
心妍凝著楊殤離去的方向,抬步便想去探望,楊驁手臂環住她的腰身,直到夜半宴散,心妍也不得月兌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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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乾清殿,主臥。
宴散之後,楊驁便辭別眾人,與心妍回到主臥。
從昨日清晨他離開臥房去早朝,到後來心妍寫下絕情書離開,到現在兩人又回到臥房之內,不過一天光景,卻仿佛過了一生之久。
心妍坐在椅上,楊驁站在窗邊。
霰雪自院中飄進屋內,點點雪白覆在他發絲之上。「柳心妍,只要你收回昨日那封絕義書,朕可以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
兩人安靜僵持許久,楊驁緩緩說道。
心妍微微一驚,抬起頭來,朝他看去,他身後衣擺衫角有一片暗紅。
「你受傷了?」心妍輕問。
楊驁淡淡道︰「箭掛了幾下,沒什麼打緊。」
原來在白天亂箭朝心妍射去之時,楊驁與楊殤同時朝心妍疾步而去,楊殤替心妍擋下朝她肩頭射去的箭羽。而楊驁見心妍肩頭無憂,另有飛箭朝她腿後射去,于是他縱身而上,被箭傷了大腿。
因為他當時立時內力震落箭羽,加之眾人視線在傷重的楊殤身上,隨後他又坐回席間,所以並無人知曉他也受了傷。
心妍聞言,走去窗邊,輕輕道︰「當時你並非不救楊殤,而是在我與他之間,選擇了不讓我受傷,再有你並無法分心,以匕首替他擋掉箭羽,是麼?」
楊驁唇抿一線,「朕朕絕非你口中所說的大善人。」
心妍淡淡一笑,蹲來,撕開他腿上衣衫,拿出手帕,為他擦去腿上血跡。傷口極深,她不禁心中一疼。撕衣為他裹住傷口,輕輕道︰「好了。」頓了一頓,朝門外走去。
楊驁幾步跟上,從後環住她的身子,唇瓣覆下輕吻她耳畔。
「回答朕。方才的話,你還沒有回答。」
心妍深深吸了一口氣,「那封自休下堂的書信我不收回了。」那是他母親與他所愛的女人逼她寫下的,她即便想收回,也是力難從心。
楊驁握住她雙肩,望進她雙眸,「你究竟要什麼?我連夜召回楊殤,以他身世、性命相脅,逼你回宮。你以為我所做一切,是為了什麼?我我對你的心意,你真的不懂?一定要我說那幾字,你才知道我對你是什麼感情?」
心妍擰眉,「楊驁,愛一個人,就該給那人自由。我留在你身邊,不快樂,也會連累許多人不快樂。」
楊驁胸口起伏,粗噶問道︰「為什麼不快樂?別人能夠給予你的,我可以千倍百倍的給你。」
心妍默默不答,顯然對他的話不以為是。
楊驁手指鉗住她下頜,冷聲問道︰「朕問你最後一次,是留在朕身邊,受盡寵愛,還是離開朕,害世人血染大地,生靈涂炭?」
心妍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推開他,朝外走去。
忽听一聲悶響,心妍回過頭去,只見楊驁左膝屈起,單膝跪在地上,雙手緩緩揚起,攤開,手掌內靜靜躺著蒼穹國皇後的鳳印。
「你要鳳袍加身,朕給你。妍兒,再再嫁給朕一次,做朕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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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謝謝讀文~
驁哥一跪惹下麻煩了。
明天妍、驁會有小溫馨。殤將有喜事。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