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煜這一聲呼嘯之後,眾人也皆都露出驚愕神色,張大雙眼,瞪著花月國君花無澤的臉頰,仿佛不能相信自己雙眼看到的事實,方才一個半百老人瞬時之間變作了一個翩翩柔美青年。
梁淑貞心中一寬,心道她想也是,若方才當真是楊德廣,又怎會從頭至尾不看她一眼,哪怕是嫌惡的一眼,十多年不見,縱容是深仇大恨之人,也會好奇的看去一眼。
楊殤驚道︰「竟然是你,我竟全未察覺。」自嘲輕笑,「若你行動言語與廣皇帝有絲毫偏差,那麼我也不會認錯。」
「這個嘛,可是事出有因的。」
花無澤看了看身旁目光深邃的楊驁,續道︰「兩年來,我朝夕與楊德廣相處,三不五時的便與那老兒下棋喝酒,對他言行舉止,豈有不熟悉之理,加之在下咳咳茆」
說著拳頭掩在嘴邊,咳嗽兩聲,像是有意引起眾人注意,見眾人目光急切等著他接下來的話,才接著說道︰「加之在下有些怪癖,愛模擬諸種聲音,楊德廣的聲音沒什麼特色,學的惟妙惟肖並不在話下。」
楊殤不解發問︰「你這兩日才來到蒼穹國,何來與我父親朝夕相處兩年之久?」
心妍、楊煜目光閃閃凝著花無澤,顯然也對楊殤所問之事充滿好奇,太上皇不是被囚禁在蒼穹某處秘密之地嗎蚊?
花無澤微微遲疑,撓撓鼻尖,
「這楊驁這大冰塊沒有放話,我可不知能不說呀,要知道在下是只身前來,萬一他小子一生氣,把在下驅出北國七雄之列,可真是徒傷悲了」
心妍、楊殤、楊煜幾人心中同時想到,這花某人真是吊足人的胃口了!
楊驁輕笑,朝花無澤睇去一眼,「六弟,但說無妨。」
花無澤在北國七雄之中年歲排在第六,于是楊驁喚他六弟,並非因為花無澤在家中兄弟姊妹中排行第六。
「楊殤,你一直以來在蒼穹皇宮之內尋找太上皇的下落,以為他必定被藏在什麼密室陰勞之中。其實不然,早在近兩年前,你三弟便料定你會尋人,于是高瞻遠矚,將楊德廣遣送到我花月國內,讓在下代為看管。這次也是因你三弟囑咐,在下才將楊德廣帶回了你們蒼穹國。」
花無澤說著,目光一一掠過楊殤、心妍、楊煜等人,見眾人先驚訝,後了然的神情,他僅抿唇一笑,
「好了,七雄之首交代在下辦的事,在下已經辦妥,再往後,便是你們楊家的家務事,愛鬧成哪般,花某這外人便不多加干涉了。請便。」
話音落處,花無澤轉身走到桌盼,坐倒在椅,慵懶凝視院中蒼穹幾名女眷、以及多位位高權貴之人。
楊殤吃了一驚,
「不對,昨夜探子所報屬實,確實見到了父皇的身影!」向前使力掙扯,士兵手中銀刃在他雙臂割出寸深的血口子。他嘶的一聲,捂住傷口。
心妍見到楊殤雙臂受傷,不禁為之擔憂,說道︰「殤,你不要沖動,以免平白傷了自己。」向楊殤走了幾步。
她身後士兵恐她逃離,倏地橫劍截住去路,劍刃僅差半毫便要劃在她脖間細女敕肌膚。
望著眼前寒光閃閃的長劍,心妍瞳孔猛然收放,露出恐懼之色,腳步便頓了下來。余光瞥見一道身影緩緩朝她走了過來,她抬眼看去,恰恰迎進了楊驁的雙眼,他唇邊血跡還在,眼中的傷痛猶自糾纏。
圍在心妍身周的兩名士兵,見皇帝便在半尺之外,皆畏懼低下頭來。
楊驁緩緩抬起手來。
眾人全然不解他接下來要做什麼,紛紛猜測,難道皇帝是要親自手刃這背信棄義,朝秦暮楚的女子?只見楊驁將手抬起到那心妍咽喉之處,將士兵手中利刃向外側拉了三寸之遠。
群臣愕然,皇帝平日心狠手辣、果敢決絕,然而在這名柳氏女子面前,竟如此藕斷絲連。這女子方才已經將話說絕,要與皇上彼此‘自求多福、各安天命’,說白了,就是她拋棄了皇上,皇上卻恐那劍刃割傷她肌膚,前來將劍刃移開。
玲瓏心中大慟,「三哥你你」
心妍說不出心中滋味,只覺鼻腔眼眶酸澀難忍,直欲落淚。
楊驁冷笑道︰「並非不舍,而是,要親自動手。」。
心妍唇角苦澀垂下,眉眼盡是失落,楊驁的溫柔足以融化她的心,冷酷起來亦足以摧毀她的心。
楊驁垂下手來,踱步走開數尺,「賈信,你殤爺似乎對昨夜之事不大明白,朕嫌他腦子不靈光,太也不上道,不願與他多費口舌,你去與他解釋清楚諸事來龍去脈。」
賈信躬身道︰「是!」朝楊殤走去,腳下踩到一個香蕉片,啊呀一聲,就要跌倒,可他隨即使出一個鯉魚翻身,在半空中翻了一個筋斗,便穩穩站在地上。
楊煜嘀咕,「賈信,你激動個甚?這一個筋斗翻得如此花哨,你可別忘了要講些什麼。」
賈信嘿嘿一笑,「人生難得激動一回。獻丑!獻丑!」走到楊殤面前,緩緩道︰「昨夜,殤爺的屬下在乾清殿左首廂房所見到之人,確實是太上皇。你們定然覺得太上皇會被囚在那廂房,是因為最危險之處便是最安全之處。然而,並非這樣,而皇上要你們看到,你們才能看到。皇上爺見諸位兩年來尋覓太上皇太過辛苦,這才放出消息,讓你們得知太上皇的下落。」
心妍微微一怔,皺起眉頭看向楊驁,他有意讓楊殤救出太上皇?
不,應該說,有意讓楊殤救出花無澤所扮的太上皇,為了什麼?他要從中取得些什麼?
楊殤頷首,
「這麼說來,我手下之人在得到我允可之後,立即前去相救父皇,從發現父皇蹤跡,到前去相救,縱然是前後不足半個時辰,其實父皇已經被調包,擒到之人是花無澤所扮的了。」
花無澤贊道︰「你雖後知後覺,但腦袋其實蠻靈光的,你三弟言不符實了。」這話其實也並非夸獎,只是又一次強調楊殤拙笨罷了,不無諷刺之意。
楊殤微微苦笑,自己為人忠厚,全無猜忌之心,與三弟才智計謀比起,確實不所能及的。嘆道︰「三弟,不妨直說了吧,將哥哥以及群臣耍的團團轉,究竟為了什麼?哥哥絕不相信,你僅為告知咱們,這天下是你的,誰也妄想奪去。」
「朕以為你早已知道原因。」楊驁說著,戲諷道︰「原來是朕又一次高估了你。楊殤,若非你自小得父皇、康巧慧庇護,又豈能安然在這明槍暗箭的朝野之中活到今日。」
楊驁這話看似平淡,細細咀嚼,另有深意,他楊驁自小無人庇護,卻能在朝野中安然活下,並且憑借己力坐上皇位,是以,要表達之意,仿佛在說楊殤不能與他相提並論。
楊驁說到此處,伸手到懷里,取出一塊銅牌,拇指與食指捏住系在銅牌之上的明黃綢帶。
「朕與你一樣,為的是兵符。」
眾人目光齊齊射向那銅牌,只見牌子上刻著一個令字,正是蒼穹國調兵所用之符。
看到兵符,群臣相顧而望,目光之中滿是狐疑,均想那令牌定然是假的。
「不錯,這令牌不過是一塊破銅爛鐵。」
楊驁說出群臣心底之言,隨即屈起手指,啪的一聲,將令牌從中折斷,擲在地上。
「兩年前楊德廣寧死也不肯主動交出兵符,朕知道他等的便是楊殤相救于他,隨即將兵符交給楊殤,號令軍馬,逼朕退位。」
此時細雪自空中飄落,雪花分外留戀楊驁眉宇,他似有不悅,抬手拂去雪瓣,淡淡道︰
「朕一早便知,群臣猜忌朕手中兵符是假物,只是諸位愛卿沒有後盾,是以不敢輕舉妄動。朕也曾想過要重新設立兵符,然而此舉定然引人質詢,無疑是告知眾人朕手握一塊假令,王位坐的不安,讓你們有機可乘,抓住了朕的把柄。」
心妍接口道︰「所以,你今日將楊殤以及群臣高官擒住,是要逼太上皇交出兵符,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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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有驁、妍獨處情節。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