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驁輕輕瞥向她,心妍竟沒有勇氣與他對視。
每次與他相望,便覺心中諸多酸甜過往壓得她透不過氣來,于是別開了眼。
楊驁淡淡道︰「正是。」
「不,不全是這樣。」楊殤眉心攏起,「三弟,你大可直接捉了我以及群臣去威脅父皇。何必大費周折,先將自己置于絕望之地,再逆行倒施,反敗為勝?好像在像誰證明什麼一般。」
賈信道︰「不這樣,你們怎會輸的心服口服?茆」
楊煜想了一想,
「他們本來對三哥就心服口服。三哥沒必要為了再讓這些人服氣,與大哥較量之時被真氣逆行,險些桑了性命。」
楊驁微微一笑蚊,
「至于為了什麼這樣做,諸位請不要再多追究。朕也不願再提起,因已經看透徹了一些事。這便足夠了。」
秦蕊眸光涌動,心道三爺先將自己至于慘敗無援境地,想必是在試探柳心妍的心意。
若柳心妍在他被圍困之時,能夠站在他的身後,那麼三爺應當會善待楊殤等人,以極為緩和的方法取得兵符。
然而,柳心妍在生死之時,拋棄了他,竟口口聲聲勸他交出皇位,甚至要他‘自求多福’。
三爺口中所說看透徹了一些事,應當是說對柳心妍絕望、死心了。
「花姐!」
一道清脆女音響起,隨即淺粉色身影一晃,躍下了牆頭,奔到花無澤所坐椅前,扶住椅子扶手。
「花姐,剛才我趴在牆頭上把你們的話都听進了耳中。那個,那個,那個羅里吧嗦的楊老頭在哪里,你一定知道的,能告訴我麼?」
花無澤看著眼前美貌女子,食指點點她手背,笑道︰「你若是喊我花哥哥嘛,我倒是還可以考慮考慮告訴你那人下落。可你學楊五弟叫我花姐,那可大大的不成了。我還沒娶親,給哪個姑娘听到了,豈不損了我男子氣魄。」
女子道︰「咦?你本來就沒有男子氣魄呀,還怕折損麼?」說到此處嘻嘻一笑,「即便想折損,也不知從哪下手呢。」
花無澤美眸一眯,
「花大哥的男子氣魄深藏不露,看來妹子需要與花大哥走的近些,時日久了,便覺得花大哥比蒼穹王的氣魄也不差的。」
說到此處,微微沉吟,「看你是真想知道楊德廣身在何處,我也不難為你。來,告訴花大哥你為啥找那老兒,花大哥听了之後,再考慮要否告訴你。」
女子道︰「我」才說一字,便臉上浮起兩朵紅霞,喃喃道︰「這這」
「小白薇?」
楊煜瞥眼間看到了花無澤椅畔俏臉羞紅的女子,走去扯她衣袖,問道︰「你臉紅什麼?」
原來這女子正是聶白薇,楊煜一問之下,她臉不單暈紅,頰上還出了薄汗,將衣袖從他手中抽出,道︰「沒有什麼。」
「花姐,你給聶白薇說了什麼?」
花無澤聳肩,
「這個嘛,是我與薇兒妹子的悄悄話。既然是悄悄話,便不能告訴旁人。」說到此處,朝聶白薇眨眨左眼。
楊煜見這兩人一個臉紅,一個故作神秘,當即覺得他們之間氣氛極其曖昧,瞪著聶白薇道︰「你賴在蒼穹國大半個月了,什麼時候回吉恩國去。快快給五爺離開,好麼?」
聶白薇被他凶殘態度嚇得向後縮了一縮,
「要是給我擎天哥哥知道你這樣罵我,他他喂,楊五哥,我話沒說完呢。」
話音落時,楊煜已經折身走去心妍身畔,嘀嘀咕咕說著什麼。
心妍朝白薇看了一眼,隨即微笑對楊煜回答了幾句。
白薇道︰「楊五哥一定在向心妍說我的壞話。不過心妍不信。嘻嘻。」她性子灑月兌,不會記仇,楊煜怒吼帶來的不快,一掃而空。
白薇扭回頭,盯著花無澤道︰「你快說呀。我有一樁極為要緊的事,急需跟楊德廣見面。」
花無澤笑道︰「妹子別急。且看看局勢。我猜想,蒼穹王快要放父出籠,巧取兵符了。」
「好。唉,我從小沒有父親,原來父親是要被囚在籠子里的。」聶白薇微微頷首,朝院中楊驁等人看了過去。
楊殤接起楊驁方才的話,
「既然三弟已經看透徹了一些事,便該知道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男兒所為,切莫再勉強于人。若強加勉強,那樣對你、對她都是一樁不幸的事。」說到此處,微微一頓,「還有,三弟你拿到兵符之後,怎樣處決我都悉听尊便,但我請求你,放了柳兒,也善待生你養你的父皇。」
放了她?楊驁雙眼微微眯起。與其放了她,看她與旁人恩愛有加,他寧可親手取她性命。
楊驁秉性乖戾,性格偏激,自小受盡冷落,于是長久而往,養成行事作風,寧可自己負了天下人,也容不得任何人辜負他,更莫提被一個他傾注心血、以性命呵護的女子背叛與辜負。
「賈信,請太上皇。」
楊驁一聲輕令,賈信一凜,朝慈寧宮外叫道︰「天候、天驕。你們在外面麼?」
話音剛落,便見天候、天驕護著一名青袍老者走進院來。
說是護著,其實並不貼切,因天候天驕已經拔劍出鞘,這其中押解之意,再明白不過。
群臣見了這青袍老者,臉色大變,有的甚至落下兩行熱淚,紛紛跪倒在地,道︰「老爺子,您受苦了。」
這青袍老者正是遠囚花月國兩年之久的楊德廣。他向群臣伸出手去,沉聲道︰「諸位快快請起。」
見群臣站了起來,楊德廣視線輕輕環視院中景象,忽然目光凝定,久久盯著一個方向。
群臣循著他視線看去,正是懷中抱著玲瓏的梁淑貞所在之處。
楊德廣疾步走到梁淑貞身前,伸手將她攙起。良久良久默默不語,只凝著梁淑貞的臉頰看,忽然問道︰「將近十五年未見,我頭上長出不少白發,臉容也起了變化,你還認得我是誰麼?」
心妍本是看著這對久別重逢的夫妻,心想不知這兩人會怎樣開口說出十幾年後第一句話,沒有想到老皇帝竟說了這麼一句甚是稚氣的話。
梁淑貞身子一晃,顯然也沒有料到一個年過半百之人,會如此稚氣稚語,將手臂自他手中掙出,不悅道︰「你化作了灰,我也認得。」語氣之中充滿濃濃恨意。楊德廣連連點頭,「認得就好。認得就好。」
又仔仔細細看一眼梁淑貞,「你與當年一模一樣,全然沒變。我卻老了」
梁淑貞方才見到假楊德廣之時,恨其不朝她看來,如今見到了真楊德廣,她卻無法釋懷相向,對楊驁說道︰「驁兒,將這老賊砍了。」
楊驁道︰「是。」橫劍斬向楊德廣脖頸。
楊驁動作利落,全然沒有給人留有反應之機。
「老爺子!!」群臣見狀大聲叫道,有膽小的,已經昏死在地。
心妍大驚,
「楊驁,你親手殺掉自己親生父親,不怕遭天譴麼?」
梁淑貞輕笑,
「你一個不清不白的女子,哪里配數落旁人?你最是該遭天譴之人。」
說到此處,楊驁劍尖已經踫到了楊德廣的皮肉。
楊德廣不避不躲,仿佛能夠死在梁淑貞的面前,他並不遺憾,反而嘴角露出愉快笑意。
梁淑貞大驚,心道這傻兒子真要殺了楊德廣啊,連忙道︰「驁兒,且…且慢。兵符還在老賊手中。先不可取他性命。」
賈信尋思,皇上當然沒有將兵符之事忘記。不過是讓太後覺得兒子對她順從而已,皇上自然知道太後會出言阻止,也並沒有真心要斬楊德廣。
楊驁收劍回鞘,心想母後雖言語上要對父皇殺戮,可心中卻對父皇依舊難以忘情。
不禁想到妍兒與他之間,妍兒口上雖說與他試著相愛,然而心中卻時時惦念他人。
「父皇,是立刻交出兵符,還是讓楊殤、百官流點血,您才肯交出兵符。」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