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妍緩緩撐起上身,忽覺兩手濕膩,握著一柄匕首。
她心中微微起疑,凝目上望,登時吃了一驚,自己雙手之上沾滿鮮血,手中匕首正深深插進躺在她身邊的玲瓏心房。
「啊!」
心妍驚叫出聲,倏地丟開了手中匕首。
長劍帶風,錚錚作響,朝心妍刺將下去嗝。
心妍大驚,瞥眼見到楊驁便在不遠處,聶大哥、殤、煜兒、花少主、菱兒、小白薇、秦蕊都來了,還有幾人被這些人擋住了看之不到。
眼看劍尖就要入肉,若是刺下,心妍便立即死于亂劍之下。
「慢著!都給朕退下!閘」
楊驁一聲低喝,眾兵紛紛收劍退後,楊驁又道︰
「賈信,清點方才拿劍指著妍兒的士兵數目,通通拉下去砍了。」
賈信依言將十七名士兵領了下去。
梁淑貞道︰「驁兒!殺害皇後的罪人,難道不當誅殺?母後下錯了旨意?」
楊驁蹙眉,眸光復雜望了心妍一眼,對梁淑貞道︰「母後稍安勿躁。朕自有定奪。」
隨即快步走去,蹲,將橫臥血泊的玲瓏抱在懷中,輕聲道︰「小妹,醒醒。」
他聲音輕輕顫抖,顯然緊張至極,要知道刺殺皇後之人,可是犯了死罪,他楊驁難道要為了保下罪人,修改蒼穹律法?只求小妹還活著。
過了許久,玲瓏輕輕呻.吟,微微張開眼眸,虛弱道︰
「哥哥哥你回來了,玲玲瓏好冷,玲瓏以為再再也見不到哥哥了…」
「你身體虛弱,不要多言。」
楊驁先是松了一口氣,隨即冷冷朝心妍投去一眼,見她僅著單衣,心疼之色劃過黑眸,蹙起了眉頭,打量心妍許久,才沉聲令道︰「鄧御醫!為玲瓏治傷。快。」
鄧御醫搶上,為玲瓏查看傷勢,因匕首已經全部刺進了胸腔,貿然拔出,必傷及性命,一時之間也是束手無策。
心妍望著滿身是血,生命垂危的玲瓏,身子向後撤了撤,喃喃道︰
「不是我,我沒有殺她,我沒有」身子劇烈顫抖,顯然害怕已極。
目光掠過,見到了聶擎天、楊殤、楊煜三人臉上神情錯愕,顯然無法置信方才看到的畫面,心妍一怔,難道聶大哥、殤、煜兒也認為是她殺了人。
聶擎天微微一笑,
「這之間恐怕是有什麼誤會,還需再多加調查,興許是有人陷害妍兒」
「聶擎天!」楊驁不悅將其打斷,「楊驁的家務事,外人不便參與,還請自重。」
聶擎天渾身一熱,雖欲替心妍辯白,但因楊驁所言有理,他若再多言,想必會替心妍帶來更大麻煩,于是便即吞回口中的話。
心妍身上冷汗直冒,深深望著楊驁,說道︰
「楊楊驁,今日清晨你才剛走,玲瓏便來向我討要小公主,說說你將小公主送給她來教養,我不肯不肯將小公主交給她,她便命婢女同我爭奪」
梁淑貞見玲瓏受傷,心疼不已,听到心妍的辯解,立即怒氣勃然,對心妍喝道︰
「孩子長在皇後膝下,比長在你膝下要尊貴的多!她一番好意,你何以拒絕!你拒絕便拒絕,何以拿匕首害她性命!當真狠毒!」說著已經熱淚淌下。「玲瓏,哀家的玲瓏。」緊緊凝視著玲瓏毫無血色的臉頰。
楊德廣長嘆一聲,輕輕拍在梁淑貞的手臂,以示安慰,對心妍責道︰
「心妍小佷,老夫的幾個孩子,哪一個為了你都曾險些送了命。驁兒、殤兒、煜兒都是健壯的男兒漢,受傷康復的快,那也罷了。可你千不該萬不該,竟連心髒有疾的玲瓏的性命也不放過,她還能活幾日?還怕她與你爭寵?」
心妍說道︰「我沒有,我不知道。不是我做的。」
全然無力的辯駁,她也不知昏睡之後究竟發生了何事,又為什麼醒來之後,自己手握匕首刺進了玲瓏的心口。
「全都給朕住口!」
楊驁見玲瓏嘴唇輕動,仿佛要說話,于是冷聲喝停眾人的爭執不休,低下頭來,輕輕問道︰
「小妹,不要心急,慢慢說來。」
玲瓏抬起手,緊緊攥住楊驁的衣襟。
「哥哥不要怪柳心妍,是是玲瓏命苦,玲瓏雖已經甘願讓出皇後之位卻卻依舊不能替哥哥養育兒女是啊,那是柳心妍的親生女兒,她又怎麼舍得送給我她也是也是一時情急才對我下此毒手哥哥,你別別怪她,你答應我不要為了玲瓏,而輕易殺戮」
楊驁見玲瓏已經出氣多,進氣少,心中痛的如同刀絞,緊緊擁住玲瓏的身子,
「朕對不起你。你若是去了,朕一生也難以心安。」說到此處,眼中已經滲出薄薄霧氣。心想自己又怎舍殺了妍兒,然而蒼穹律法
過了良久,楊驁抬起眼來,冷冷睇向心妍,問道︰
「玲瓏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對她下的毒手?」
心妍滿是鮮血的雙手劇烈顫抖,淚珠一顆一顆自柔美臉頰簌簌滾下,痴痴凝著楊驁冷漠的容顏,說道︰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真的,我醒來時,已經已經滿手鮮血,手握匕首,那匕首便刺在她的她的」說到此處,打了一個冷顫。
「夠了!」
原來真的是妍兒下的毒手。楊驁緊緊閉了閉雙眼,隨即便緊緊盯著玲瓏慘白的面龐。
楊菱兒見心妍哭的甚是可憐,禁不住心中升起一股同命相憐之感,嗚咽哭了起來,捂住唇瓣哽咽道︰「心妍心妍」
楊德廣.聞聲,回過頭去,見到是自己昔日的少女妃子楊菱兒,不禁臉容輕動,喚道︰「菱妃!」
柔妃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好不要臉!」又罵楊德廣調戲年輕女子,極不莊重。
聶擎天朝楊菱兒睇去一眼,目光甚是鄙夷。
柔妃快步走到心妍身邊,把心妍抱在懷中,說道︰「孩子,別哭。」
心妍倚在柔妃軟軟的懷抱之中,听著她溫柔的語氣,登時覺得自己仿佛被親生母親抱在懷中。于是撲在柔妃的懷中,摟住她的腰身,嘶聲哭了起來。「大師傅,妍兒妍兒真的沒有殺人三爺不信任妍兒,悵兒不知去向,思恩思恩也不見了妍兒活著活著好不快活」
心妍的哭聲在王帳中輕輕回蕩。
楊驁心中仿佛被利刃翻攪,痛的無以復加,心道︰他這就要去將妍兒抱在懷中,好好疼愛!
但他身子才輕輕一動,便听玲瓏聲音沙啞道︰「哥哥玲瓏好痛」
接著楊驁手掌一暖,已被玲瓏握住,他嘆了一口氣,緊了緊手臂,將玲瓏環在了懷中。
「小妹放心,朕會陪在你身邊,寸步不離。」
楊殤注視著心妍,卻礙于楊德廣、梁淑貞在場,他名義上是心妍的婆家大哥,不便出聲安慰,僅兩拳緊攥,靜靜觀看。
楊煜道︰「妍!別哭!」奔將上來,要一把將心妍抱住。
柔妃橫去一眼︰「混小子,給你娘滾遠點!別給妍兒惹亂子。」
柔妃心道免得讓淑貞姐姐以為她的兒媳與煜兒有染,再治心妍一個斯通煜王的罪,殺害皇後、斯通煜王兩重罪,驁小子有再大本事,也無法封住悠悠眾口而保住妍兒。
柔妃扭回頭,輕輕拍著心妍的後背,也不出聲打擾,任她哭訴。
只听心妍委屈的說‘妍兒昨天才生完悵兒和思思,悵兒便被人捉走了,三爺不單不理,還與玲瓏一夜一夜’,
又听心妍恨恨的說‘三爺非但與玲瓏一夜一夜,還將女兒私自送給了玲瓏’
說來說去,總歸都是一些抱怨的話,全然將柔妃當做了母親,去哭訴委屈心事。
柔妃因為出嫁為尼、遁入空門,早已經將世事看得淡了,唇邊始終噙著淡然的笑,等到心妍漸漸情緒平復,止住了哭泣,才替她抹了抹眼淚,問道︰
「孩子,你不是在忘憂庵時候就懷了身孕,怎麼過了兩年半才將女圭女圭生了下來?」
心妍一怔,隨後才意識到柔妃是有意說笑,逗她開懷,嘆道︰「兩年半前那個孩子」想起那時楊驁親手為他灌下打胎藥,便心中一酸,不再說下去。
柔妃道︰「那孩子到底沒有成?是了,當時我早知你懷有身孕,可那孩子卻是一個死胎,我本想著興許是我三腳貓的醫術,診斷錯誤,唉,原來竟真的是一個死胎。可惜,可惜。」
柔妃原是楊德廣貼身醫女,精通醫術,她為人自謙,于是說是三腳貓的醫術。
心妍渾身一震,死胎!那那三爺當時可是知道那孩子是死胎?
楊驁此時全神貫注凝著玲瓏,對心妍這邊狀況並不留意。是以未能回應她探尋的視線。
鄧御醫臉色登變,嘆道︰「匕首已經***心髒深處,此時保持原狀還好,皇後還能夠維持十天半月的性命,若是強行將匕首拔下,那麼皇後便立即心血疾噴,喪命于此。」
梁淑貞腦中轟的一聲,喊道︰「玲瓏我兒!」連退兩步,直至楊德廣將她扶住,才穩站下來。
楊驁遇事冷靜,哪怕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他面龐神色也不見變化,淡淡問道︰「鄧御醫的意思是」
鄧御醫一凜,眼中神色滿是折服,
「皇上英明,您已經猜到了。不錯,如若要皇後活命,便要立即為皇後施以換心之術。然而培育一個可供調換的心髒,以及換心之後所需的藥引,要耗費一年之久。為今之計,若是皇上能夠二擇其一,舍卻柳氏宮妃,那麼皇後興許還有救」
鄧御醫語氣之中滿是不確定,心道皇上舍得柳心妍慘遭剖心之術麼?
梁淑貞听聞玲瓏有救,當即大喜,厲聲道︰「那還等什麼!速速施以換心之術!玲瓏是柳心妍所害,當由她為之付出代價!」
聶擎天道︰「萬萬不可!」聲音中充滿驚懼。
楊殤縱到心妍身畔,「要動她,踩過殤爺的尸首!」
楊煜怒目而視,「三哥,你難道真要心妍給玲瓏換心!」
心妍胸口怦怦亂跳,背脊上冷汗如泉涌下,緊張望著楊驁。
秦蕊亦緊張凝視著楊驁。
楊驁眸光如覆冰霜,淡淡向心妍睇來。
心妍莫名害怕,寒噤不止,她從他眼中,讀不出任何情感,亦感覺不到一絲溫度。
只听楊驁聲音低沉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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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謝謝讀文……明天見呦~~~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