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呵護她文/醉墨香
當著無數吉恩兵以及聶國主、楊殤、楊煜的面被斥責,楊驁不禁尷尬難堪,握住他腰側將她身子扶穩,緩緩松開她的腰肢。
心妍轉身朝軍營內邁了一步,但她身子太也虛弱,眼前一陣昏黑,金星亂冒,身子向前爬去。
聶擎天搶身而上,讓心妍歪在他的胸膛,心妍才免于摔倒在地。
楊驁心中熱血上涌,她竟明目張膽向聶擎天投懷送抱!喝道︰「妍兒!」聲音染威帶怒,仿佛一名丈夫在訓斥自己的妻子失德。他呼喊一聲,便朝心妍疾走過去。根本忘了什麼‘不能強取,只能慢慢培養感情’一說,直欲將這將死女子擒回營帳,一陣豪揍。
心妍微微側過頭,指著楊驁的臉頰,對聶國主輕輕道︰「聶大哥,別讓這人走近半步。否則,亂箭將他射斃了。囗」
聶擎天微微頷首,抬手令道,「弓箭手,就位了。蒼穹王若是越過雷池一步,亂箭射斃。」
話音未落,便听腳步聲紛沓響起,上百弓箭手馳來,架弓射箭,突突突的一陣鈍響,已有數十箭羽射在楊驁面前的土地之上,箭身入地數寸,可見箭勢威猛異常。
楊驁恐長箭傷及孩子,于是忙縱身後躍,已在半丈之外,他立在當下,見孩子安然無恙,才抬起頭來,張目而望,心妍、聶擎天一行已經不見了身影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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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色朦朧,細雪碎風。
晚善後。吉恩軍營地,心妍營帳內。
心妍臥倒在床,聶擎天坐在床頭看護著她,時而為她擦拭額間冷汗。
楊殤、楊煜站在床邊,雙目也緊緊望著她。
楊煜道︰「妍,聶國主這軍營之內是安全的,三哥不知發什麼瘋,這次不聲不響的,裝木頭樁子,把自己釘在了吉恩軍營外。不過他不來強求于你,也好,你趁此可以好好養傷。我我離開這里也就放心了。」
心妍不解,「煜兒,你要去哪里呢?」欲撐身坐起,卻是毫無氣力。
聶擎天伸手托在她的後背,將她扶起,讓她輕輕靠在他的胸膛。
楊煜嘆了一口氣,「我母親身受重傷,這時候還在蒼穹軍營養著。但這邊界之處,兵荒馬亂,到底不適宜她老人家養傷。我準備把她送回帝都忘憂庵中,派煜王府的醫生們好生照看她,雖我平日總是跟她鬧別扭,但是,她一受傷,我可心疼的很呢。」
心妍想起大師傅為了救她而身受一劍,傷的慘重,說道︰「這是應該!只可惜我現在只剩半條命,不能跟你一起送大師傅回去了。你你要好好的照顧她。」
楊煜頷首,「這個你放心,我保證不跟她別扭。嗯那麼我我走了。」然而,卻久久不轉身離去,雙目閃閃的凝著心妍。
心妍問道︰「怎麼?」
楊煜扁了扁嘴,說道︰「妍,我回到帝都再返回蒼穹軍營,需要近二十天的時間,我怕等我回來了,就見不到你了。我怕你偷偷的又要咽氣,再次丟下我一個人。」
心妍微微一笑,說道︰「我」
她才說了一個‘我’字,便覺雙眼困乏,眨了眨眼,倚在聶擎天胸膛睡著了。
這一睡便是兩個多時辰,再睜開眼時,已是深夜,卻見楊煜依舊站在床沿,雙目炯炯的凝著她,她微微一怔,想起楊煜方才問的問題,才知他等了兩個多時辰,是等她回答,于是續道︰「煜兒,你放心的去照顧大師傅,我我一定等你回來。我要活六十年的,難道連二十天也等不了麼?」
說到此處,心髒之內一陣絞痛,她險些要嘶聲叫了出來,恐這幾人擔憂,于是緊咬牙關,將疼痛忍下。
楊煜道︰「嗯。你活六十年,那麼我就活五十九年。總歸不能是我先看著你咽氣。」喉間已經微微哽咽。
心妍鼻尖一酸,煜兒對她好,寧可他自己少活一些時候,也不忍她先離開。楊驁卻是自己死前,要先取了她的性命。
楊煜見心妍眼含淚跡,心中一動,當即坐在床沿拉住心妍的雙手。
「妍,我回來的時候,你要把自己養的健壯一點,你越來越瘦,像個枯樹枝,煜兒可不喜歡。」
心妍咯咯嬌笑,點點頭,「嗯。等我傷好了,心情一好,就能吃能睡的,慢慢就會胖起來了。等你回來的時候,我保證活蹦亂跳,健壯的很呢。」
楊煜連連點頭︰「好。好。我去了。各位保重。」向楊殤、聶擎天拱了拱手,又看了一眼心妍,松開心妍的手,徑自出屋。
白薇看著聶擎天,突然叫道︰「擎天哥哥!」
聶擎天見妹子臉上滿是小女兒家的羞赧,知道她想跟著楊煜一起回蒼穹帝都,輕輕一嘆,妹子有了心上人,做哥哥的豈有不知之理。
「柔妃待妍兒有恩,你去代為兄照顧她,也是應該的。去吧。早日回來。」
他怕揭穿妹子有心上人之事,會讓妹子難為情,于是僅說讓她去照顧柔妃。
白薇臉上一紅,朝門疾奔了幾步,但瞬時又頓下步子,轉回身,望著哥哥,調皮道︰「哥哥,薇兒這一去也要二十天才回得來,你你也不準偷偷的咽了氣。你也要把自己養的健壯的很哪!」
聶擎天斜去一眼,「臭丫頭。你老哥也要活六十年呢。」目光溫柔看向心妍。
心妍莫名紅了雙頰,心想聶大哥也要活六十年。
白薇心道哥哥僅願活六十年,而非長命百歲,是要與心妍一同生死,那麼白薇便活五十九年,與楊五哥一同離開人世。
白薇想到此處便朝門走去,但不知為何,竟忽然間對聶擎天生出不舍之心,好似這一走,便永遠也見不到哥哥了一般,急忙轉回身來,又深深望了一眼哥哥,傻傻說道︰「哥哥,薇兒回來那天,咱們去騎馬打獵,你、我、大嫂、還有楊五哥,咱們都去,好不好呢?」
她每說一個人名,便豎起一根手指,說了四個人名,便豎起了四根手指。
聶擎天難得听到妹子這般溫軟可人的說話語氣,當即寵溺道︰「好。等你回來,咱們騎馬打獵,帶上妍兒、楊五爺,你牽上你最愛的那匹小黑馬,用來馱獵物,行不行呢?薇兒。」白薇重重點頭,「行!」奪門追楊煜而去。
楊殤微微一笑,「聶國主,在下也先行告辭了。柳兒便先行托給你照顧。待到她傷勢痊愈了,她的去留,望你不要多加阻攔。」
聶擎天身軀一震,僅輕噙笑意,卻並不答話。因他並不能保證可以做到對心妍的去留不加阻攔,他更想的是能夠將心妍留在身邊,一生一世的呵護。
心妍微微緊張,喚道︰「殤。」拉住楊殤的衣袖,輕問︰「你煜兒要去照顧大師傅,你這是要去哪里呢?」心想咱們大家好容易聚在了一起,為什麼突然之間又都分開了呢,下次見面之時,又是怎樣一番情景,想到此處,心中一片淒然。
楊殤道︰「我」
僅說一字,凝神尋思,這聶國主對心妍的情意自是沒話說了,比他楊殤只多不少。但是嘛,難保聶國主不會與吳、魏、齊、魯、突松、神族六國聯手剿滅蒼穹。
他楊殤作為一個男人,自然是能夠為了柳兒與三弟反目、廝殺,但是身為蒼穹國的王爺,焉能置國家安危與不顧?更惶論在吉恩兵營尋求庇護,那無異于與敵為友,反叛國家。他此時當速速返回蒼穹軍營,與三弟暫時擱下情仇,一同商討迎敵之策才是。
「柳兒不必擔憂,殤會一直在你身邊守護著你,雖你興許看我不到,但我一直都在,或遠或近,但總是護著你,只要你有危險,我會第一時間,出來為你排憂解難。只要我尚且能夠喘息,便絕對不遺余力的護你。」
心妍見他仿佛對聶擎天有所避諱,並不願透露詳情,于是並不加以多問,點點頭道︰「那那你答應我,要好好保重。不準出任何事情。好麼?若是你出了什麼事我我也不要活了。」
楊殤心中熱血激蕩,心想有柳兒這句話,他死也值得。但他卻不知,他是心妍重生于世的意義所在,他若死了,那麼心妍便心如死灰,萬劫不復。
「告辭。」楊殤辭別聶國主、心妍兩人,轉身出屋。風小姚亦隨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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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後,夜。
心妍的傷口在聶擎天細心照料之下,漸漸愈合,但因玲瓏心髒染有心疾,總會絞痛、胸悶,且這顆心髒被匕首所損,心妍的身體不堪折磨,卻是一天虛弱勝似一天。
這夜,心口絞痛難當,心妍睡到中夜,便無法繼續安睡,緩緩睜開了眼,便見聶擎天坐在床沿,一瞬不瞬的凝著她的臉頰。
「聶大哥」
「妍兒醒了,是口渴了?聶大哥給你倒茶」
聶擎天忙走去桌盼,提起茶壺,卻見茶壺之中茶水已空,走到門邊,掀起帳簾,令道︰「丫鬟,呈茶水來。」
他話音剛落,便見帳外人影一晃,一人走了進來,雙手捧著一個小茶壺,茶水正自冒著熱氣,那人顫抖著雙手將茶壺遞到聶擎天的手邊。
「公子,夜深了,你早已經讓丫鬟們都歇下了。你你可是忘了?」
聶擎天接過茶壺,睨了面前女子一眼,不耐道︰「又是你,這麼晚了,怎麼總在營帳外鬼鬼祟祟?」
這女子小月復隆起,雲鬢輕聳,正是楊菱兒,她低下了頭,絞著手,喃喃道︰「我我」
聶擎天全無耐心待她說完,便急匆匆轉身去了桌邊,在杯中倒滿茶水,隨即快步踱到心妍床畔,扶她起來,喂她將茶水飲下。見幾滴茶水漸到了心妍唇邊,于是抬袖幫她輕柔拭去。
「聶大哥,方才門外呈茶之人是誰?」心妍淡淡而問。
聶擎天輕笑,「一名丫鬟。聶大哥也叫不出她的名字。沒什麼要緊的。是不是吵到妍兒休息了呢?」
心妍搖搖頭,「不是,听著聲音熟悉,又听不清楚所以才問。」
一陣冷風吹過,楊菱兒在營帳外打了一個寒噤。心妍、聶國主這幾句話傳進耳中,心中宛如刀絞,她轉回身,緩緩朝吉恩軍營偏僻角落一處柴房走去,來到柴房,坐倒在床。
菱兒見這十日來聶擎天日夜照顧心妍,夜半總是無茶,他心寬人善,不忍苛責僕婢,早早便讓僕婢丫鬟回房歇息,總是親自燒水沏茶。
菱兒便每到中夜手捧茶水,候在心妍帳外,待他傳茶時候,她便將茶遞去。便像今日這般。
聶擎天不定哪夜傳茶,不定哪夜又不傳茶,有時菱兒手捧茶壺,寒風中站到天明,待僕婢們起早前來心妍帳內服侍了,她便回到柴房之內小憩一會兒,隨即再與僕婢一起砍柴洗衣,做些粗活,以及照顧軍營眾兵的生活餐食。
因,聶擎天那時說,軍營不養閑人,她想要留在軍營,便要對軍營有所貢獻,軍營正缺奴婢,她若不嫌棄,可以留下幫襯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