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的衙門當中,大堂里面還有著幾人,當然,偌大的衙門當中,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是會有人在的。他們做著平常該做的事情,有的只不過是當值而已,沒什麼事情,即便是偷懶睡覺什麼的,卻也沒有人會去過問。不過有的人還有自己的工作要做。當然,這個時候,在衙門當中工作,所有的也只不過是一些事關卷宗的文書工作而已,雖然累得很,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今天,情形卻有些不一樣,衙門當中的每一個人,臉上幾乎都帶著一些異樣的表情。
衙門之下的牢獄當中,這種情形更是如此。尤其是那些獄卒,實際上他們的表情最是怪異。其中有著幾分「懷念」,當然更多的則是別種不知道應該怎麼說的表情了。
外面可能听不到,不過身在牢房中,那足足可以用撕心裂肺來形容的慘叫聲,的確是讓人們扣緊心弦。當然,這只是對于普通人,或者那些沒見識過的人來說。可是如今,在這些平日里這種事情並沒有少接觸的人身上出現這種情形,那可就有些奇怪了。當然了,那不是吃驚。
說來這種情形也合理的很。實際上,自從張凡執掌了錦衣衛以來,這種情形就少了很多了。不過,當然了,錦衣衛依然是錦衣衛,即便是如今執掌著它的張凡不管怎麼看都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不過錦衣衛並不會被人同化,它只會同化別人。
也就是說,雖然如今這種情形的確是少了很多,不過也只不過是因為張凡的到來,讓這種情形變得理智了一些。當然,這些下面的人一開始對此是有些反對的,畢竟嚴刑拷打,不僅僅是對于犯人的折磨,實際上對于行刑者來說,卻也未嘗就不是一種難受的事情了。當然,不可否認的,在這個世界上,的確是有那種因為總是執行這種事情而上癮了的人。不過,這種事情說到底,其所佔據的比例還是非常微小的一部分。很多人,或許習慣了,或許沒有感覺了。但是這並不代表著他們就會喜歡這種事情。
而就在現在,這個牢房當中再一次發出了這種聲音。不論是在這里听的清清楚楚的獄卒,還是守在牢門外的,隱約能夠听到一些叫喊聲的侍衛,亦或是在衙門當中,其他根本就听不見什麼動靜的人,似乎都有了一種感覺。正是這種感覺,讓他們覺得怪異。
當然了,就算是如今張凡執掌了錦衣衛之後,這種情況卻是少了很多。但是這並不代表著它完全就不會有,平日里,這里還是會經常出現這種聲音的。
只不過,今天的事情,實在是讓他們覺得有些怪異。
不管外面的人是怎麼想的,實際上,身在現場,就在眼前所發生的事情,張凡無疑是有著比之其他人更加強烈的感受。
但是,張凡的適應能力很快。他馬上就將事情換了一個角度來考慮。這是馮寶親自過來審問,用的是馮寶自己所帶來的人。這或許會讓張凡的手下感到有些惱怒,畢竟東廠雖然比之錦衣衛更有權勢,但是錦衣衛的犯人,卻要東廠的人在錦衣衛的牢獄中審問,這的確是讓人不爽。
不過,這只是對于那些不知情的人來說的。實際上,張凡更加在乎的是,馮寶,用自己的人,絲毫不帶什麼憐憫的意思,在審問他自己的人。要不是張凡心中一直在思索著該怎麼應對馮寶,這個情況差點就被他給忽略過去了。他覺得,這實在是有些讓人覺得好笑了。而隨之而來的,張凡即便是已經習慣了的,如今卻還仍然是有些覺得惡心的場面,在他的這種想法之下,就變得非常的戲劇性了。
當然,馮寶也當真是狠心,或者說是他根本就不在乎這八個人的姓名。馮寶是一點點慈悲和不忍都沒有表現出來過。
而那八個人也當真是可以被稱為死士了。在讓他們這麼干的元凶——馮寶的面前,被馮寶的人嚴刑拷打,愣是硬氣的很。雖然表現出來很多怒氣,但是張凡可以很明顯地看出來,那種怒氣是裝出來的,並不是他們對于馮寶有什麼不滿。
視線從這種心理活動轉向現場。那個馮寶所帶來的魏勇,倒也當真是不愧于馮寶的夸贊,拷問犯人的手段十分的高超。他所用出來的技藝,幾乎全都是錦衣衛當中所熟識的,也是經常運用的人。但是那花樣百出,他一個人就囊括了將近十個人合力才能施展出來的手段。對此,不論是張凡還是一旁他的正在看著的手下,倒也是有些佩服了。
不過有一點。這個魏勇雖然是手段高超,但是他所用出來的手段,卻是沒有一樣,能夠讓人永久性殘缺的。大多都是一些非常疼痛,甚至可以說是讓人死去活來的外傷,但是真正的傷筋動骨的招數卻是一項都沒有。
這種手段,錦衣衛也是經常使用。當然,用這兩種手段,自然是要看實際情況的。要麼就是面前的犯人還有用,不能太過了,萬一死了就麻煩了。要麼就是犯人是有身份地位的,不能弄出來什麼明顯的外傷,萬一將來有什麼需要的話,那就麻煩了。
但是,這八個人,不考慮他們是馮寶的人這個因素,只從他們所犯下來的事情所說,他們並不適合「享受」到這種待遇。就算是用什麼血腥的手段,或者是什麼讓人一看就望而生畏的刑具,卻也是不為過。甚至于,就連殺掉幾個也無所謂。
之前,張凡沒有殺他們,也沒有如此做。那倒是可以解釋成,當時身處現場,不說沒有帶著刑具,卻也不能在那些普通的士兵或者百姓們面前用出這些手段,以免讓百姓們憂慮的同時,卻也是讓朝廷找來什麼麻煩。
不過現在就不同了。這里是錦衣衛的大牢當中,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沒有人回來過問的。而馮寶這麼做的話,張凡疑惑了起來,他就不怕讓人懷疑嗎?
想了想,張凡干脆問了出來,也打算借此探一探馮寶的口風︰「公公,這位魏兄弟的手段當真是的很,令我等可算是大開眼界了。」
「唉,張大人過譽了。」馮寶擺了擺手,很是客氣地說道,「魏勇是不錯,但是在我東廠當中,卻也算不上頂尖的。如今只是事情急的很,咱家這才是沒辦法,只能就近而已。」
「那以後,我這里若是有什麼需要了,還望公公不吝,能夠借幾個人過來,也好讓我這些個不爭氣的手下好好學學才是。」張凡微笑著說道。
「張大人客氣,如果以後有什麼需要,盡管開口就是。」馮寶也自然是不會拒絕的。
「不過,張凡心中卻是有個疑問。」張凡突然間皺著眉頭,對馮寶說道,「這位魏兄弟的手段是高超,可是如此下去,都是些皮外傷,為何不用刑具?要知道,此事太後也是著急著想要知道原因,咱們可不能太過溫和了。要是還不能快些問出來點東西,太後那邊可不好交代。而且,要是一直這樣下去,這些歹人也是有恃無恐,還以為咱們就這些手段,或者是咱們不敢傷他們。這麼一來,不但問不出來什麼,他們反倒是更加不會開口了。要是那樣一來,可就麻煩了。」張凡說完了這番話之後,眼神就一直放在馮寶面上。並不是緊緊盯著不放的眼神,而是一種平常的,帶著困惑的詢問模樣。
「這……」馮寶听到張凡這麼一問,面上卻是露出了一些為難的模樣,隨即他就湊到張凡的耳邊,小聲地說道,「咱家實不相瞞,是這麼回事。這種事情,尤其是牽扯到謀反的事情。雖然說很多都是由咱們東廠和錦衣衛來審,可是最後,朝廷那邊也是要派人過來看看的。雖然按照張大人的法子,的確是能問出來東西。不過,想來張大人也知道,朝廷當中,想要跟咱們對著干的人,實在是不少。到時候,萬一有那種攪局的人,說咱們這是屈打成招,所問出來的東西不足為據的話,那可就麻煩了。不僅耽誤事情不說,還有可能讓那些人跟咱們對著干。咱們雖然不怕麻煩,可是能沒有麻煩,那不是更好嗎?」
听到馮寶這麼一說,張凡趕忙點頭稱是。不過他心里面也明白了一些,馮寶是想要保下這幾個人,畢竟能有如此的手下,換做張凡也不願意輕易失去的。但是,張凡又有些疑惑,如今馮寶已經是過來了,這幾個人為何還不招供。
想到這里,張凡對馮寶說道︰「公公所言,張凡明白。只不過,如今事情可不能這麼拖著,宮中,太後還在等著回復呢。」
「那張大人的意思……」馮寶問道。
「要我看,咱們得殺雞儆猴,對他們用大刑才是。」張凡說道,「反正他們有八個人呢,就算是弄死一兩個,不是還有其他的嗎?」
听到張凡這麼一說,馮寶的面上為難了起來。而且那為難之中,還有著怪異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