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劉思問的吩咐,有人將作為證據的那封信拿了上來。這封信才是真正的關鍵,不論之前的審判到底如何了,但是說到底,那些都只不過是一些扯皮的事情罷了。不論是相信張四維也好,還是說相信那八個人的話也罷,但是說到底,他們兩方面都是缺乏證據的,沒有說辭的,都是空口無憑。而唯一有的,劉思問根本就不可能去問,那絕對是馮寶早就準備好了的陷阱,等著他們進入。既然明知是陷阱,又怎麼會以身犯險呢。
而這封信不同,不論它是不是什麼人偽造的,但是它卻是實實在在地存在于眾人面前的一件東西。僅僅憑著這一點,就讓它有了無與倫比的重要性,甚至可以說,這件案子的成敗,完全就在這封信上面……
只要能夠駁倒這件證據的話,這次的案件或許還是無法解決,但是有一點那就是一定清楚了。只要證明這不是張四維所寫的,那麼張四維就是完全清白的了。不管張四維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也不管他是不是曾經想過這麼做,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張四維即便是想做,卻也是沒有辦法。只要證明了這一點,張四維的清白就能被證實了。
自然,不論是張凡、馮寶、劉思問三人、亦或是張四維本人,心里面全都是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他們同樣也明白,這是非常困難的。不過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馮寶,在馮寶看來,劉思問他們想要駁倒這個證據的話,幾乎是不可能的……這並不是馮寶自大,而是他有著這麼一份絕好的自信。他明白那封信到底是什麼模樣,想要駁倒它的話,那絕對是難如登天一般。
而且,就算是有了什麼萬一的話,馮寶實際上還有後招存在著,等著張四維迎頭撞上去,撞個頭破血流,一命嗚呼。
如今,這封信被劉思問拿在手上,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將視線轉到了他那里。劉思問倒是不怎麼在意這些事情,只不過他確實也有些緊張。
那天,刑部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雖然說劉思問本人並沒有去湊熱鬧,但是他也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劉思問本人並不是一個想當然的人物,所以當日有人告訴他刑部衙門的「慘狀」之後,劉思問並不像其他人所想的那樣,覺得那只不過是幾個大臣去搗亂一番而已,並不是什麼大場面。
劉思問心里面明白,這件事情如今在朝廷里到底是有著怎麼樣的影響。而想到了這個影響之後,他也自然是能夠想象得到,當時的刑部衙門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雖然沒有人知道,不過客觀上面來說,劉思問所想到的景象,跟真實狀況還當真是沒有多大的差別。
不,現在不是佩服這個的時候。現在的問題是,怎麼從這件看似完美非常的證據當中找到它的破綻,讓一切都恢復正常,變得對這邊有利才對……
不過,這並不是劉思問之所以會緊張的原因,他緊張是因為,在場的所有人,如今都正在緊盯著他。正確地說是在場的人都在緊盯著他手上的這封信。但是,作為拿著這封信的人,劉思問也因此而成為了眾人目光注目的地方,這讓他覺得非常地不自在。
不過這一點,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前段時間,這封信到了禮部的時候,已經是引起了那麼大的影響,今天前來旁觀的人,幾乎也就都是那天到場的那些人。現在,這些人再一次看到了那一封讓他們如此激動的信,又怎麼能夠心情平復呢。如今,這可真是如同仇人見面一般,幾乎所有的人都用著憤怒非常的眼神,盯著如今正被劉思問那在手里的那封信……連帶的,根本就是無辜的劉思問也被弄得緊張兮兮的。
雖然說不上什麼絕對,不過實際上,沖著這一點,劉思問也必須要還給張四維清白之身。如果說,他這次能夠成功地幫助張四維洗月兌冤情的話,自然是會招來馮寶的憤怒。的確,馮寶的憤怒,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來發出的話,是很嚇人。但是說到底,這件事情能夠成功,也是走程序的,就算是馮寶要遷怒劉思問的話,實際上他也做不了什麼。更何況,劉思問並不懼怕馮寶,他只不過是怕麻煩罷了。
但是,如果這件事情最終讓馮寶得逞了的話,那可就不得了了……首先是,朝廷失去了一個能夠盡心盡忠的好臣子。而且馮寶的成功,也會讓如今才平穩的朝廷變得更加的「平穩」,當然,平穩之下就是毫無作為,這自然不是一件好事。
最後最後的一點,非常重要的一點。這件事情如果讓馮寶得逞了的話,其他的大臣們心中必然是會憤怒非常的。但是他們的憤怒無處發泄,去找馮寶這個始作俑者?別開玩笑了,如果馮寶能夠用如此手段,**一個只不過抵觸了他兩句,讓他一個無關緊要的願望變成空想了的張四維丟了性命的話,這些人又有什麼單子去對馮寶發難呢
但是,心中的憤怒一旦生起,不發泄出來是不會消退的……不僅不會消退,這種情緒只會越積累越身後。那個時候,他們急需要一個發泄的方式和對象。而在這件事情上面下了判決的劉思問,那就很有可能會成為眾矢之的了。
相比起這些人來說,馮寶那邊算是很溫柔的了。劉思問根本就不敢去想象,如果事情發展到那個地步的話,會是怎麼樣一副場面,自己究竟會遇到多麼大的麻煩。
這,恐怕就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吧。
「我這里有一封信。」劉思問揚了揚手中的信件,說道,「是馮公公花了大力氣,從這八個人手上弄來的。這里,本官很是感激公公,若是沒有這封信的話,要斷決此案,不論時間還是利奇,恐怕要花上十倍于此還不止了……」
「劉大人客氣。」明明知道,劉思問這麼說,並不是在真心感謝自己,甚至于就是在諷刺自己,但是馮寶如今卻是不能有什麼別的表現,只能微笑著說道,「這都是咱家的本分,既然做了,那就要做好才對。何況這種事情,必然會有這種東西留下來,能找得出來,倒也不是咱家的本事,運氣倒也是有些的。」
「公公客氣了。」劉思問說了一句,便轉身看著前面,說道,「只不過,這封信上面,並沒有署名,也沒有落款,雖然寫清楚了讓這幾人來鬧事,但是究竟是誰寫出來的,卻是無法知曉……如今第一要務,就是要搞清楚,這封信到底是從哪里來的,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
這就是官場上的麻煩,明明是眾人早就已經知曉的事情,卻是無法爽爽出來,還非要來個這麼長的前奏。但是誰都沒有責怪的意思,畢竟,這是必須的,這些場面話也是必須要說的。
「如今這證人不就是在眼前嗎?」一旁的馮寶裝模作樣地提醒道,「本來,這封信就是咱家從他們幾個刁民那里弄來的,而且她們也將究竟是何人寫的這封信告訴了咱家,幾位大人,想來也不是不知道吧。」
「那……」說著這番話,劉思問看向了眼前的張四維,說道,「張大人,請問你到底有沒有寫過這封信?」
「自然是沒有……」張四維好不慌張地說道,理直氣壯之余,卻也不顯得做作或者硬挺腰桿,總之看起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我知道昨天為止,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封信,更談不上是不是我寫的了。」
「嗯,如此可就難辦了,又是各執一詞。」劉思問說道,「不過,這封信既然是寫出來的,那這上面的字,必然是會留下痕跡。只不過,之前早有幾位大人看過了,這封信通篇都是用左手寫出來的。在場的各位都是書人,不用本官詳述,各位心中也都是明白。用左手寫出來的字,大同小異,都差不多。
「想來寫這封信的人,必然是不想讓人認出來他的筆跡。如此一來,倒是可以確定一件事情了,些這封信的人,必然是咱們這些人所熟悉的。想來他也明白,這封信最終會到得哪里。」說到這里,劉思問還揚了揚手中的信,意思是說,這封信如今就在這里,在朝廷的公堂上。
「而且還有一點,寫這封信的人,恐怕是獨自一人行事的。」劉思問繼續說道,「並不是指這八個人,這八個人雖然是那人派來搗亂的,但是顯然,那人在寫信的時候,身邊並沒有人。或者說,並沒有什麼牢靠的人。要不然,他根本不用親自動筆,只需要找人來寫就行了。日後,就算是信被發現了,也找不到他什麼把柄。
「只不過如今,咱們也是對此沒有頭緒,並不知道此信到底出自何人之手。不過,現在倒是有個人有嫌疑。」
說到這里,劉思問將目光轉向下面站著的張四維。而其他人見劉思問如此,全都是一副心生不滿的模樣。
唯有馮寶一人,看著這一幕在暗暗發笑。這是他最後的一招,也是最為有效的一招,幾乎是不可能有破綻的一招。這下,他倒是有些期待,劉思問打算如何化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