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李太後已經說得這麼明白了,張凡沒有還不懂的道理。都已經說到西南,並且是精確到四川了。雖然四川大的很,但是那些人也都是有名有姓,又怎麼可能找不到呢。再有就是,李太後要對付的人,肯定是以前找過麻煩的,張凡只要回去稍稍那麼一查證,也就明白李太後到底指的是誰了,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這些都不是能夠讓張凡感興趣的事情。說到底,這些人不論血統再是多麼高貴,地方上的權勢再是多麼不可一世,但是只要他們不是皇帝,那就好辦。更何況,如今是掌著天下實權的人想要辦他們,那就更加沒有難度了。
首先去找證據,找到了證據那就自然是好辦。若是找到的證據微不足道,那麼就夸大一些,這可算是錦衣衛的本分活計,也沒什麼難的。若是連一點點能夠夸大的證據都找不到,那就憑空捏造。相比起前面的夸大其詞,這更加是錦衣衛和東廠的拿手好戲,更加沒有難度了。
當然,說到底,這些事情也都是些虧心事,不是那種「心智堅強」的人還當真就不忍心這麼干。而對于張凡來說,他在這方面,也當真是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
不過嘛,事情總是有兩面性,總要看看你是為了什麼才去做這件事情。就如同對于普通的老百姓來說,殺人放火這種事情,自然是人神共憤,讓他們去這麼做,恐怕也是沒幾個願意的。但是如果這些百姓當中有人參軍入伍了,接到了上面的命令,或者是上了戰場,那麼情況就不同了。
當然,張凡所面對的情況沒有這麼簡單,不是那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簡單問題,而是牽扯到很多東西。對于張凡來說,這些人雖然也實在是惹人討厭,但是就他本人而言,他還沒有到非要殺之而後快的地步。
也就是說,張凡本人跟這些人沒有什麼矛盾。現在,想要找這些人麻煩的是李太後,張凡說到底,也不過是奉命辦事而已。但是即便是奉命辦事,卻也並不代表張凡心中就沒有一點主見。
這些人,張凡知道,若是將來他們當真是想要鬧出來什麼大麻煩,恐怕也是難得很。畢竟朱翊鈞已然等級,所有的手續也都是實打實的正規的很。而且,朱載垕夭折了幾個兒子,如今就剩下這朱翊鈞跟親弟弟朱翊兩人。而朱翊這位將來的王爺如今才不過是姍姍學步的時候。想要爭那些東西,那些人也沒有什麼根據。只要朱翊鈞在位期間,別把這偌大的大明王朝給玩殘廢了,也就不會有這些事情。
這些人,最多也只是能早些小麻煩而已。
但是,相比起來,如果當真是大麻煩,還倒並不怎麼費事。對于這種大麻煩,解決之道就兩種,要麼聲討,要麼發兵。不過最後的結局都一樣,都是要死人的。一旦死人,那麼所有的一切也都平靜了,不是什麼問題。
可是如果這些人專門找小麻煩的話,那可就相當煩人了。今天要借故要挾銀子,明兒個想要靠著祖宗人情多加幾個私兵。犯了什麼事情,搞得當地的百姓怨聲載道的,也要來求情。這些事情才是最煩人的。
而也正是因為這些看起來雞毛蒜皮的小事,到了最後,匯聚成流,那也會演變成大麻煩。對于這個如今正在走下坡路,才剛剛要有些氣色的大明王朝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這一點,才是張凡所最不希望看到的情形。所以,張凡是非常樂意接下這個工作的,說到底,他也是想要盡自己的一些努力,就算幫不到大的地方,卻也不能讓這些麻煩老是出來作祟。
不過張凡也不是個只知道蠻干的愣子。這件事情,雖然是李太後讓他去做的,而且李太後也給了他保證,保證這件事情不會算到他的頭上。且不說李太後口頭上所說的這個保證到底會不會實現,最為重要的是,這個保證可沒有個日期啊。
萬一說,張凡把這件事情辦妥了,李太後是高興了,現在不會用這種把柄找他麻煩,可是不代表將來也不會。
而且,還有一點。就算是將來,都不再提起這件事情了,可是作為知情人的李太後和張凡都明白,這件事情是張凡下的手,但是是李太後讓他去做的。這算是懷璧其罪吧,未必,李太後就不會因為這個原因,而讓張凡永遠閉嘴也說不定。
總而言之,這件現在絕對不會出事的事情,將來是非常有可能出大事的。誰都不敢保證,自己將來會一直得寵,不會做出任何意見令上意不滿的事情。別說是這種伴君身側了,就連在普通的人也都不敢保證。
萬一說,將來出了什麼事情,或者說,李太後覺得張凡是個威脅了,想要除掉他,這件事情就很有可能成為把柄。李太後只需說,張凡蓄意家伙皇族,光是這一項罪名,那就是必死無疑了。更不要說,再加上什麼蓄意栽贓,捏造證據之類的事情,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毫無生還的余地。
張凡自然是看透了這一點。而為了不讓這種悲劇在將來發生,他必須要做好準備才行,就是現在。畢竟,不論將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一切的起因,也都是從現在開始,張凡也不得不從現在就要做好準備了。
不過,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到底應該怎麼做,卻又是個問題。這件事情畢竟是張凡主管,而如今他卻是想要從中將自己的關系去除,這可就難辦了。想要完全撇開他跟這件事情的關系,幾乎是不可能地
當然,既然是用了「幾乎」這里兩個字,那麼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可能,卻也都是可能的。就算是微乎其微,但是也還是有可能的。
有一種情況,能夠把張凡的責任完全屏蔽,讓他既能夠將李太後所交代的事情辦成了,又能夠吧自己的關系給撇清了,讓將來不管是誰,想要找自己麻煩都不能從這方面來抓他的把柄。
這件事情,听著當真是困難無比,畢竟想要達成這種條件,不管是需要你自己努力,還需要對方的極度配合才行。而且對于現如今的張凡來說,他當真是沒有什麼太多的選擇余地。畢竟,李太後已經為張凡指明了方向,就是要他去對付那個已經指定了的目標。
倘若說對方當真是有什麼問題,那可就好辦了。但是如果說對方沒有什麼問題的話,對于張凡可就是大難題了。畢竟了李太後已經指定了的替罪羊,張凡自然是沒有辦法途中改換的。
如果這樣的話,到時候,還是免不了走上那種老路,設下圈套,讓對方進入,或者憑空捏造。但是這麼一來,張凡豈不是又要把自己給繞進去了嗎!
一邊走著,張凡也是一邊在想著這件事情究竟應該怎麼辦。他是如此地專注于此,根本就沒有注意自己是走到哪里去了。不過潛意識下,張凡還是走向了他在宮中最為經常去的那個地方——乾清宮。
一路上,倒是有不少的宮女、太監、或是侍衛路過張凡身邊。他們自然都是識得張凡的,最重要的是,張凡平日里待人客氣。都向上前來打個招呼,卻是見到張凡正一路低頭在想著什麼,也就沒有人上來打攪他了。
一直到,太陽快要接近正午之時,張凡還在走著。然後……
「張大人,張大人……」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嗯?」終于,張凡被這傳來的聲音喚醒,不過他抬起頭來尋找喚他的人,卻是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面孔。再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位置,張凡不由得笑了起來︰「怎麼了,你這可不算是盡忠職守啊!剛才不讓我進,倒也罷了。如今怎麼又讓我進來了,可要當心我去告你一狀哦!」
張凡說話的對象,正是先前那個守在乾清宮門前,不讓張凡進去的侍衛。而張凡現在所處的位置,雖然只有一步之遙,但是也已經是踏入了乾清宮的宮門內。
當然,張凡倒也不是有意要刁難這個小小的侍衛,只不過隨口這麼一說。
而听到張凡這麼一說,那侍衛面上的神色變得極其古怪︰「大人,方才可不是小人喚您的,是張大人。更何況,如今經筵已經結束了,小人自然是沒有再阻攔張大人的理由了。」
「張大人?哪位張大人?」張凡听他這麼一說,趕緊抬頭環顧四周,卻是發現張四維正站在自己的背後,也是一副神色古怪的模樣,看著自己,「哦,原來是張大人啊,經筵結束了?」
「不錯。」張四維也是趕緊重整態度,對張凡說道,「不知張大人這是……」
「哦,剛才我在想事情,沒注意。」張凡回答道。
「那大人是要去見陛下,還是說有什麼麻煩了不成?」張四維也是關心了一些,問道。
「不不不,不是什麼麻煩事情,是張凡自己的私事。」張凡笑著說道,「不過,不說那些,張凡這里倒是要恭喜張大人了?」
張凡的話,讓張四維當真是糊涂了,看著張凡問道︰「不知張大人說的,喜從何來?」
看來,張四維還什麼都不知道呢。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