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時下能做的事情……」听張凡這麼一說,張居正也是不由得思索起來了。如今已經是深秋了,如果提到這個時候,那麼人們第一個想到的事情,只有一點,那就是秋收了。只不過很顯然,秋收這種事情,跟朱翊鈞是無法沾邊的。如今又不是什麼特別時期,可不需要天子到田地里去帶頭干活,鼓舞人心的。但是除此之外的話,張居正可就是有些想不出來,還有什麼事情是適合這個時候做的了。
「呵呵,想來老師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來吧。」張凡見張居正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笑了笑,說道,「不過這也不怪老師,畢竟這件事情咱們大明朝也是已經停了好多年了,老師估量都沒有見過。學生也是最近偶熱翻起以前的卷宗之時,偶然間看到,這才是想起來的。」
「哎呀遠德,你就不要再跟我賣關子了。」張居正見張凡一副故作奇妙的模樣,心下好奇之余,也有些不耐煩了,「你是不知道,我為了這件事情,如今可是煩惱的很。自己那邊的事情如今倒是不急了,陛下的經筵倒也不是不能放下。只不過,總不能讓陛下什麼都不做,無所事事的吧。遠德你若是想到了什麼,那就趕緊說吧。我這心里面,也能好受些。」
「老師莫慌,還听學生慢慢道來。」張凡難得見到張居正如此模樣,也是不由得笑了起來,「學生要說的,自然不是那些農耕之事。此事雖然重要,但是還不需要陛下去做。學生要說的這件事情,自打嘉靖年以來,就已經沒有做過了。」
「哦?」听張凡這麼一說,張居正的好奇之心是更甚了三分,「到底什麼事情?」
張凡見張居正如此模樣,也覺得有趣的事情也就到此了,開口說出了答案︰「秋狩。」
「你是說,秋狩?」听到張凡說起這麼一件事情,張居正思索了起來。
實際上,張凡說的一點都沒有錯,這秋狩,也的的確確是有很多年都沒有弄過了。而更具體一點,說起大明朝的話,跟其他的漢人往常沒什麼區別,也是一個重文輕武的朝代。雖然說,明太祖朱元璋乃是以武立國,而之後的明成祖朱棣更是通過武裝政變來奪得了皇位,這兩位大明帝國歷史上最為有名的皇帝,都是靠著「武」之一字,才是讓自己名垂千史的。但是,這卻並不能夠改變他們對于重文輕武這個立場的堅定。或者說,正是因為他們兩人都是靠著「武」而登上了皇位的,所以他們也明白這個字的重要性,因此才會堅持這麼一種國策。
而秋狩這種事情,實際上就是為了鍛煉一個「武」字的。只不過,這一項事情,並不是大明的傳統罷了。以往的大明皇帝,對于秋狩這件事情,雖然也是經常會去的,但是大都是抱著游戲的心態。
為什麼說自從嘉靖年間開始就很少進行了呢?之前的正德皇帝,那貪玩的名頭可是有名的,即便是如今人們,特別是朝中的大臣們或者是皇族都不可能親口承認皇帝貪玩這件事情,但是他們心中也都是明白,事實就是事實,並不會改變
而顯然,正德皇帝,對于秋狩這種能夠大肆玩耍的機會,那是自然不肯放過的。只要是有機會,他必定會去。
可是到了嘉靖皇帝那會兒,情況就又變了。畢竟嘉靖皇帝的皇位,得來的情形誰都清楚。雖然說沒有人敢當著他的面說他沒資格登上皇位,但是作為嘉靖皇帝自己,總是覺得別人看著自己的眼神里面總是會有那麼一絲懷疑。而正是這種懷疑,讓嘉靖皇帝覺得,似乎總是有人在暗中覬覦著自己的皇位。嘉靖皇帝的一生,實際上就是在猜忌當中度過的,他總是要確定自己的地位,也總是關系自己在大臣們心中的地位
當然,如今咱們可不是要討論嘉靖皇帝是如何跟大臣們做斗爭來贏得尊嚴的,而是要說嘉靖皇帝的一身,根本就沒有空閑去做秋狩這種「閑情逸致」的事情。也就是說,嘉靖一朝,四十多年的時間當中,根本就沒有做過秋狩這種事情。
而再往後,嘉靖皇帝駕崩,皇位傳給了隆慶皇帝朱載垕之後,其中的事情雖然不同,但是最終的結局是差不多了。也同樣是因為嘉靖皇帝的原因,當年年紀輕輕的朱載垕可以說是飽受磨難,這里的磨難只是指他的心理上。而正是因為如此,朱載垕養成了很多壞習慣,其中有一條就是他極度地喜好。
要說起這件事情的話,不知道內情的人可能會覺得沒什麼,畢竟皇帝乃是一國之君,而且大明朝地域遼闊,作為一個皇帝,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後宮的美貌女子何其的多。而皇帝如果說一點,卻也未必是壞事,畢竟大明皇室一直都是血脈不豐,若是一個皇帝能夠多多誕下子女,從某一方面來說,也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這件事情放到朱載垕的身上,那可就是不一樣了。朱載垕那不叫,叫做濫色還差不多。對于朱載垕來說,不論他身體行不行,吃不吃得消,那每日都是無女不歡的。更有勝者,就算是有病在身,沒了精力,他就算是吃些補藥,也要**著上。
這一點,不論是大臣還是後宮,都是勸說過他很多次,但是他根本就不理會。最後,大臣們不再過問了。而後宮當中,陳皇後本來就是體弱多病,性子又弱,對于這種事情她本來就多不過問;而對于還能夠在隆慶面前說話管點事的李貴妃,也是根本就不過問朱載垕的那些事情。或許在李貴妃看來,朱載垕能夠讓她生下兩個皇子也就足夠了吧。
而最後,所謂的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朱載垕最終還是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當然,咱們這里也不是要討論朱載垕的問題,而是說,對于一個一心只是「鑽研」在女人身上的人來說,秋狩打獵這種事情,看起來也是跟他無緣了。
而到了現在,朱載垕駕崩之後,輪到朱翊鈞坐上皇位了。剛剛電}腦訪問W整理∼坐上皇位的朱翊鈞,才十歲,如今過了一年多,也不過十一周歲多一點罷了。而對于朱翊鈞來說,他的父皇從來沒有外出秋狩過,他也自然是想不起來這件事情。
還有,就是如同張居正這樣的大臣了,實際上如今,朝中資格最老的人,就如葛守禮那樣的,也只是嘉靖年間走進仕途的人,自然也是沒有見過秋狩這種事情的了,因此讓他們去想,也是想不起來的。
倒是張凡,當真是過目不忘,實際上關于秋狩的事情,也已經是他兩年前無意間間或看到的事情了。不過這些都無所謂,反正張居正也不會對于這種事情刨根問底的。
「嗯,遠德你這麼一說,我倒也是想起來了。」張凡的話很明顯是給張居正提了個醒,一番思考之後,張居正點了點頭,說道,「這個法子不錯。如今看來陛下也是無心讀書了,開了秋狩倒也是不錯。雖然說秋狩一開,陛下去的話定然是以玩樂為主的,不過如今倒也是無所謂了,反正陛下讀不進書本,還不如外出一番。等到這段時間過去,估量陛下的也算是能夠**一番了。到時候再談讀書一事,想來也就沒有這麼抗拒了。」看來,張居正倒也不是萬股至極,最起碼他也明白一些道理,寓教于樂,這個概念他雖然沒有,但是其中的道理他確實明白的。
「既然如此,這件事情還要勞煩老師了。」張凡見張居正也是答應了,便是笑著說道,「太後那邊,我去跟馮公公說一聲,到時候我跟公公,我們兩人一同去太後跟前說。想來,這件事情太後也沒什麼好拒絕的。不過官面上,還是得要請老師上疏一道了。想來陛下定然是高興非常的。」
「如此甚好。」張居正也是微笑了起來,「反正最近朝中也沒什麼事情,就算是有,太後也是留在宮中的。也罷,我這就會去寫奏折了。」
之後的事情,非常順利。馮寶在听張凡說起來這件事情之後,也並不多問,直接就答應了下來,跟張凡一道去李太後面前說了此事。而李太後也是明白最近朱翊鈞的心思是實在不在讀書上面,再想想最近朝中也的確是安定了一些。雖然說東北那邊大戰是一觸即發,不過很明顯今年是沒戲了,于是李太後也就同意了下來
而朱翊鈞,本來就是無聊著呢,見張居正上疏,讓他秋狩,那自然是高興無比。實際上,這件事情張凡所說的一點都沒有錯,最高興的可莫過于朱翊鈞了。
于是,事情雖然倉促,但是畢竟秋狩之事,並不需要太過精巧,準備的也很快,日子也都已經敲定了,就待整頓人馬出發了。
而在出發之前的那天下午,張凡被朱翊鈞要求著同行,他正在家中收拾東西的時候,卻是又有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