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昌祚來了這里之後,扭扭捏捏了好長的時間,總算是將來意表達清楚了。原本,張凡還以為他是要說什麼坑自己的話呢。只不過等到沐昌祚將事情全都說明白了之後,張凡也就明白過來了。
的確,如果按照沐昌祚所說的這麼做的話,那麼將來他就不會有什麼麻煩了。而即便是幫著他的張凡,也並不會有什麼事情。
他想要讓張凡奏李太後,說他之所以在這件事情面不出面,是因為張凡事先就已經通知他,讓他不要動了。而這個不要動的理由,就是劉顯的大軍早有防備,並且距離永寧府非常近。而沐昌祚的軍隊分散在雲南各處,集結起來需要很多的時間,恐怕來不及應對永寧府的事情。
當然,如果僅僅是這樣,還是不能完全免除了沐昌祚的麻煩。因此,還要在這之再加一個張凡不讓沐昌祚動的理由。那就是這件事情的影響頗大,西南各地的少數民族,都因為那張勇和王新二人弄起來的這件事情,而變得人心惶惶。如果一旦生起亂子的話,絕對是不得了的事情。
而讓沐昌祚的軍隊不動,是為了讓他們繼續鎮守雲南各處,以防止會有什麼突發狀況。
這個理由,絕對可以說是正兒八經的。而且,李太後也並不是個胡攪蠻纏,對于政事一竅不通的人,只要這麼說的話,她是十有會認同的。而只要李太後一旦認同了這件事情,那麼將來,就不會有什麼麻煩了。就算是到時候,朝廷當中的什麼人,再怎麼說這件事情,只要李太後能夠拿定主意,那也就沒有人能夠動得了沐昌祚了。
如此想來的話,也難怪沐昌祚會提前給張凡道個歉了。雖然說這件事情,實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這畢竟是要讓張凡折子給李太後,說一個謊話。如若當真計較起來的話,這可並不是無所謂的事情。到時候當真要有人知道了的話,彈劾張凡也是有可能的。而罪名,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了。這可是要殺頭的。
而對于張凡來說,這種事情他不是沒有遇到過,甚至于他之前就做過這種事情。只不過,那個對象可是隆慶。而張凡熟知隆慶的性子,因此但凡是這種事情,張凡是從來都不奏折,而是直接開口對隆慶說的。並且,張凡在說的時候,也是非常明顯的,讓隆慶一眼就看出來他說的是假話。
而隆慶對于這種事情,並不是不關心,只不過當他明白了張凡的用意,而且也明白張凡並不想要欺騙自己,所以把話都說的很明白的時候,隆慶也根本就不會去責怪張凡什麼欺君之罪的。即便是謊話,但是在那種輕松的環境下面說出來的話,也就可以了。
但是李太後卻是不同。不錯,李太後對于張凡也很是寵信,但是李太後對于張凡的寵信,跟隆慶的有些不同。她之所以會寵信張凡,並不是因為張凡能為她辦多少事情。而是因為她如今在朝中,有很多地方需要依仗張凡的地方。就跟她依仗張居正一樣,只不過張居正和張凡,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當然,李太後也可以換一個人。只不過因為張凡跟朱翊鈞的那一層關系,她並沒有那麼做罷了。
但是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李太後跟隆慶可是不一樣的。並不是說他們的身份不同,而是隆慶可是個男人,而李太後可是女人。
對于隆慶,張凡自然是無所謂的,他可以一有時間就陪在隆慶身邊,說些迎合他的話,討他開心什麼的。但是李太後是女子,雖然她如今執掌朝政,但是畢竟隆慶駕崩之後,她是以太後的身份,長居宮中的。說的再實際一點,她就是個寡婦。
這樣一來,只有像馮寶這樣的太監,才能長時間伴在她左右,說些話逗她開心什麼的。而張凡顯然是不可能這麼做的。因此張凡也不可能像跟隆慶那樣,去跟李太後說這種事情了。
所以,當真是說起來,張凡若是幫了沐昌祚的這個忙,那也是有風險的。
而再說另一個可能了。即便是李太後也是明白了這其中的緣由,而且她也同意了這件事情。但是張凡依舊還是有風險的。只不過,這個風險可就來自于沐昌祚這邊了。
萬一,有人將張凡跟沐昌祚今天所說的內容給傳揚了出去的話,那可怎麼辦?張凡欺君之罪的罪名,那可就算是沒跑了。
不過,想來沐昌祚也不會這麼做。就算是他想要坑張凡,也不會用這麼個辦法,畢竟這麼一來的話,他不還是得把自己給搭進去嘛!所以,如果張凡這麼做了,即便日後是會出現這個問題,但是也應該不可能是沐昌祚干的。而在場的人當中,張凡的那些手下自然是不必說的,劉顯不是那種人,毛正清是根本就不敢說。
但是馮寶那邊的話,就有些不太好說了。沒錯,馮寶在經歷過了一些事情之後,當真是有了很多的變化。而且他的這些變化,還非常的明顯、徹底。但是,誰也不敢保證,他在度過了這麼一段時刻之後,會不會又再有什麼變化。比方說,再變回之前的那樣子去。
而等到那個時候的話,這件事情很明顯就成為了他所抓住的張凡的一個把柄了,而且是能夠要命的把柄。張凡現在還沒有自信,說將來自己就絕對不會跟馮寶決裂了。一旦出了那種事情的話,馮寶會不會將這件事情說出去,用來對付張凡?
這些都是不一定的事情。
當然了,張凡也不是沒有馮寶的把柄攥在手里的。而且張凡所掌握的那些個事情,也並不是小事,當真說出來的話,馮寶所會遇到的麻煩,不比他的小。
但是,這也並不足以成為一種保障。人都有氣極的時候,當真是到了那個時候的話,恐怕是什麼事情都能干得出來的。如果當真是到了那一步的話,誰又敢保證,馮寶就不說呢?
總而言之,這種事情,能夠少惹,那就是最好不過的了。
只不過現在,沐昌祚如此言辭之下,張凡卻又不好當面拒絕了這件事情。一時之間,張凡覺得這件事情是有些難辦了。
而張凡這麼著不說話,旁邊的人也不好開口插話。特別是沐昌祚了,他現在是一直盯著張凡的,即便是眼神並不是那種可憐兮兮的模樣,但是擺明了他現在就需要張凡給他答復才行。要不然,估計他會糾纏不休的。
看到沐昌祚的樣子,張凡只覺得心里面更加地難辦了。
「對了,國公爺。」突然,張凡想起來了一件事情,說道,「那日我剛剛進永寧城的時候,遇了一個人。听毛知府的介紹,那位還是國公爺的岳父呢?」張凡突然之間是提起了這件事情來。
這讓在場的人全都是臉色一變。倒不是說剛才正在討論著那麼重要的事情,張凡卻是突然之間轉移話題的緣故,而是因為這件事情,實際一直都被在場的人所關注著。
實際從沐昌祚要來的消息傳過來了之後,這邊就一直是在考慮這件事情了。都在猜想,沐昌祚的來意,是不是就是為了這件事情。也都在猜測,沐昌祚來了之後,到底會怎麼說起這件事情。
剛才,他們都以為沐昌祚要提這件事情了,結果沐昌祚是沒有說。雖然是松了一口氣,但是他們幾個人的心里面,卻是隱隱有些失望的意思。
而現在倒好,沐昌祚自己還沒有提出來,張凡卻是首先說了出來。而且還是在這麼個時候,實在是讓人覺得奇怪。畢竟,就算是要換個話題,那可說的事情多得是,為什麼偏偏要提出來這件事呢。
不過,其他的人不明白,沐昌祚卻是有些明白張凡的意思了。
「張大人所言不錯。」沐昌祚點了點頭,說道,「岳父他的確就住在這永寧城中。想來張大人也是認識了,之前在城門口,岳父他也在一旁的。」沐昌祚並沒有說別的事情,只是承認了張凡的話。
「不過這件事情,還要請張大人多多海涵才行。」沐昌祚沒有等到張凡開口說話,就繼續說道,「我已經知道張大人與岳父之間的事情了。這還得向張大人道個歉才行。岳父他就是如此,對于這些東西,的確是比較執著。不過,岳父他年紀也不小了,有些這樣的毛病,還望張大人能原諒。等到我回去之後,也會跟他說這件事的,還望張大人莫要計較才是。」
沒等張凡說出來什麼,沐昌祚就坦白著將話給說完了。而且還是明確表示,是丁陽做得不對。
張凡听他這麼一說,並沒有馬答話,而是默默地想了一會。
而沐昌祚也就沒有再插嘴,只是這麼靜靜地等著。
「既然如此。」張凡抬起了頭,對沐昌祚說道,「國公爺的事情我答應了。等會,我回去就寫折子,送到京城去,讓馮公公幫個忙,將折子直接遞到太後的手中便是。至于折子的東西,也請國公爺放心,我會按著國公爺的意思寫的。」
听到張凡這麼一說,沐昌祚也是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