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兩名身影離開了屋子,童書容慢慢地拉開了房門,快步走到了客廳位置,把男人的公文袋拿了起來,隨後便取回了方才趁著客廳無人時候放下去的文件與照片。
剛才她有偷偷看到,俞秋織本是想要幫千乘默把公文袋放回房間的,只可惜看到了這些東西以後,她便放棄了,只裝作假裝沒有看到。因為他們外出去散步,所以千乘默並沒有察覺到這些東西。
她把文件拿起,走去了廚房,然後拿了一個打火機把那些文件都給燒了。
她給俞秋織看的那個視頻,是前些日子拿給她的。那天,他還提醒了她,如果想要抓緊千乘默,就必須要搬進永樂苑。雖然不知道到底他有什麼目的,但利于自己的事情,她還是做了。
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料想到千乘默對她的態度卻教之前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那天她出現了,千乘默卻並沒有專護著她,反倒是不讓俞秋織離開。看到千乘默對俞秋織花的那些心思,送給俞秋織的那些禮物,她心里極度不好受。但因為千乘默對俞秋織的態度是維護,所以她只好忍下了一切。後來她與俞秋織發生了沖突,她不曾想到千乘默竟然給了她一記耳光。到後來,他甚至都沒有來看她哪怕一眼。這讓她的心里很冷,那天她忍不住親自尋了千乘默想與他商量一下。豈料……千乘默的態度卻一直都沒有變更。
再這樣下去,她肯定再沒有任何機會再與他重新開始。所以,她只好選擇了采取行動,用自己的方法來奪回那個男人!
機會,是靠等待而來的。那天她看到俞秋織與千乘默之間有了些許沖突,便趁著這個機會做了點兒手腳——
相信很快,就會收到效果了。
看著那些被燃燒起來的資料,她的嘴角輕輕地勾了一下。
「阿默,你是我的,我為你付出了那麼多,絕不會在這個時候把你讓回去給她。」她咬咬牙,看著那些東西慢慢地燃成了灰燼,眼里涌出一抹刺目的亮光︰「俞秋織,你不要怪我,要怪說怪你自己不該出現在阿默面前吧!」
看著全部的資料已經成為了煙灰,她往前跨了一步,扭開了水龍頭,把那些東西給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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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如魅,燈光明亮,永樂苑花園的小道上,有光影斑駁,周遭的樹葉地冷風拂過以後吹起了「沙沙」的聲響,好似一首樂章悠揚。
兩道拉長的影子在小道移動著,成為這夜里獨特的風景線。
女子秀美的小臉神色凝重,步伐在緩慢地往前移動的時候,偶爾會頓住。她的目光似水,好像是在幽幽地盯著某些東西,里面飄忽,里面無奈,看來是心緒恍惚了。
「秋織,怎麼了?」看著女子即使往前行走著也再度地陷入怔忡狀態,千乘默的手驟然往前一探,揪住她的肩膀便把她整個人都往著自己的胸-膛摟抱回來,把她扶到一旁的長椅位置坐下,輕擁著她詢問道︰「有什麼心事?」
「沒有。」俞秋織搖頭,看著男人眼瞳里映出那抹狀似是關懷的流光,不由輕輕地抿了一下唇瓣,道︰「只是有點累。」
「我早就說過讓我做東西給你吃的。」千乘默低笑,輕點一下她的鼻尖︰「把你給累壞了吧?」
身體的疲憊,遠遠不及心的疲憊——
俞秋織覺得自己的胸-膛好像是被一塊大石壓住,幾乎無法呼吸。她咬咬牙,對著男人淺薄一笑,低語道︰「不是那樣的,我並不覺得做一飯就累,只是你……有沒有什麼特別的話想跟我說?」
「什麼話?」千乘默斜挑了一下濃眉,對著她展顏︰「還是說,你想我對你說什麼?」
「別不正經的。」俞秋織伸手往著他的胸-膛輕輕拍了一下︰「千乘默,你真的沒有話要跟我說嗎?」
腦子里,很自然地想起了那個放在公文包下方的文件。
那是一張流產協議證明,還有……一些她與江衡在床-上被拍的照顧——
千乘默明知道了她與江衡之間的事兒卻不曾與她說明,甚至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是因為他想讓她把肚子里的孩子給打掉吧?為什麼他偏偏不肯與她坦白,反而暗中做這些手腳呢?
明天讓她去醫院做所謂的檢查,是不是只是想騙她去做引產手術?
他太殘忍了——
「你這麼問,好像我必須要有話要對你說似的。秋織,你到底是怎麼了?」千乘默看著她神色凝重,不由心里一悸,伸手撫著她的臉頰輕聲道︰「有什麼話都要告訴我,知道嗎?」
「那麼你呢?你剛才勸我去醫院時候的態度還蠻奇怪的?」俞秋織不答反問︰「你明天帶我去醫院,到底是要做什麼樣的檢查?你的心里,有沒有對我藏一些不想讓我知道的秘密?」
「我有什麼秘密?」千乘默無奈一笑︰「不過就是覺得你有憂郁癥,所以要帶你去醫院做檢查而已!」
他終究還是不願意說嗎?
千乘默,你不坦白,那麼我該如何決擇才是?
俞秋織心里緊抽著,唇瓣動了動,低語道︰「我可以不去嗎?」
她真的,不想去面對那些足能夠擊潰她的事情——
「不行,有病是一定要治的才是。」千乘默一笑,握住了她的小手,道︰「而且,我已經安排好了。」
是的,你不僅安排好,而且安排得妥妥當當!
俞秋織轉開了臉,沿著旁側的湖畔慢慢地走了過去,背向著男人淡聲道︰「我知道了。」
如果那真的是你想要做的事情,那麼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信任可言?
腦海里,忽然回想起童書容所說的那些話語——
還有,與江衡糾纏在床-上的情景!
是不是連千乘默都覺得如今的她沒有資格與他在一起呢?
小心心俞。「秋織,怎麼了?」看著她心情似乎很沮喪,千乘默立即從後方摟抱住她的縴-腰,把下巴抵上她的後頸,唇瓣沿著她的耳垂位置輕輕地吻了一下︰「好像突然心情不好了?」
「我沒事。」俞秋織蜷縮了一下肩膀,微移著身子避開了男人︰「我有點累了,不如回去休息吧?」
千乘默見她神色不對,濃眉橫斜而起,低聲詢問道︰「你有點不對勁,到底這幾天是發生什麼事了,讓你總是心神不安的樣子。」
俞秋織抬著眉眼,淡淡地凝視了男人一眼,隨後抿唇一笑︰「千乘默,有一個問題我想問你很久了,但一直都沒有開口。今天,你跟我說個明白吧!」
「嗯?」難得看到她那麼凝重的神色,千乘默輕挑了眉︰「怎麼了?」
「如果不是我幫你撿回那雙水晶玻璃鞋,沒有被秦修揚抓走,沒有因為你受了那麼苦,那麼你還會非我不可嗎?」
「這個問題好刁鑽。」
「你回答我啊!」
千乘默沒有說話,卻是手臂一伸,把她往著懷里摟抱去,掌心輕壓著她的肩膀,唇瓣沿著她的臉頰淺吻了一下。
俞秋織卻往著他的胸膛砸了一下︰「千乘默,回答我。要好好的,誠實地回答我!」
「這個問題我沒有辦法回答你啊!」千乘默無奈地抿了一下唇瓣︰「畢竟那些事情,你都已經為我做了不是嗎?因為做了,我也有那樣的感覺了。倘若時光倒流,你不去做那些事情,我可能才會有另外的決擇。」
原來如此嗎?
俞秋織輕闔了一下眸子,緩慢地抬起頭顱,目光熠熠地盯著男人︰「那麼……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了我背叛你,你會怎麼辦?」
听聞她的言辭,千乘默的瞳仁瞬時一暗。他的指尖沿著她的肩膀一壓,聲音有些冷然︰「我會殺了你!」
俞秋織呼吸一窒,呵呵地看著那男人,心里沉郁。
「不過,我相信你不會做那種事情的。」千乘默忽而輕輕地捏了一下她的顎骨,嘻笑著道︰「要做的話,你不是早就離我而去了嗎?」
「因為我眷戀著名利啊,跟在我千乘默身邊,做你大總裁的女人,不是很好嗎?」俞秋織深呼吸,眸光膠向男人︰「就算得不到你的寵愛,但有一個虛名在這里,我想我也能夠得到很多我想要的。」
「你不是那種人。」千乘默指尖沿著她的臉頰輕輕地撫了過去︰「如果你真想要那些東西,便不會一直只呆在我身邊了。」
在這一點上,他倒是好像表現得很了解她——
俞秋織嘴角抽了一下,不曉得該如何去回應于他,唯有作了罷。
「你不是說累嗎?走吧,我們回去。」千乘默握住了她的小手,與她並肩著往著大廈走回去︰「明天要早起,我親自陪你去醫院。」
「我說了會去醫院,你怎麼老是擔心我去不了似的?」俞秋織把自己的小手抽了出來,輕蹙了一下眉︰「你就那麼心急嗎?」
「當然了。」千乘默一笑︰「有病自然要早治。」
俞秋織瞪他一眼,徑自加快了腳步往著大廈的入口走去。
千乘默對她近日反復的xing-情有些無奈,但想到她必是因為憂郁癥方才如此,也便只好將就著她了。
相信明天去見過醫生以後,她便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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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俞秋織撐開眼楮,看到男人已然坐于床榻前沿,不由微驚,想要翻身起來。
「你如果覺得累,就再休息一會吧,今天我有一整天的時間陪你。」千乘默淺笑,指尖沿著她的臉頰撫過去,看著她眉眼輕輕地蹙了一下,低笑道︰「可以遲一點過去也沒關系。」
「還是不要遲到的為好。」俞秋織輕推開他的手,翻身︰「你先出去吧,我要洗漱一下。」
「怎麼了,我在這里陪著你不行嗎?」千乘默挑挑眉,目光沿著她的臉面掠過。
「不要。」俞秋織搖頭,伸腳往著他手腰月復位置踹了一下︰「快出去!」
千乘默悶哼地笑了一聲︰「你小心點,不要隨便動手動腳的,小心孩子。」
孩子麼?
你都想著不要了,還關心這個做什麼呢?
俞秋織收回了腳,沒再理會他,慢慢地爬了起身。
「好啦,別生氣,這樣生氣的日子不好,不過很快就會過去了。」千乘默伸手往她的臉頰輕輕地模了一把,隨後便轉過身離開了。
俞秋織長舒了口氣,起床隨意洗漱了一翻,然後換了套衣服準備外出。
卻突然听到床榻那位置,有「嘟嘟」的聲音響起。
是男人的手機。
她跨步走了過去,拿了起來,指尖卻不經意踫了一下那個屏幕,上面的內容便驟然出現在眼前。
「手術的事宜已經安排妥當!」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令俞秋織的整顆都一沉。
他真的……要帶她去動手術麼?
心里涼拔涼拔的,她咬咬牙,把那手機往著窗戶的位置便是狠狠地一甩。
「啪——」
手機便碎裂成幾塊,靜靜地躺在地板上。
她闔了眸,整個身子都慢慢地軟倒于地板上,心里一片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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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千乘默的腳步從房間里邁了出來,童書容嘴角輕輕地抿了一下,對著他淺笑道︰「阿默,你起來了?」
「嗯。」千乘默看到她身穿了一件橙色的外套,與往日那頹廢的模樣相較完全不一樣,不由眼前一亮︰「書容,你今天怎麼了嗎?」
這個樣子,有點不像她。畢竟近日來她一直都不開心,這個時候好似換了一個似的,讓他不驚奇也難。
童書容抿了抿唇,腳步跨了過來輕輕地挽了一下他的手臂,低聲道︰「阿默,我是在想著,今天你不是要休息嗎?帶我出去走一走好不好?」
「嗯?」千乘默有些意外︰「為什麼突然有這樣的想法?而且,你是怎麼知道我今天休息的?」
「那個……我昨天晚上想出來找水喝的時候不小心听到你說會陪俞小姐去醫院。我在想著,我是不是也該更加積極一點面對我自己的病了,所以我也想要去醫院里看一看。或許,還會有希望呢!」童書容展顏︰「可以嗎?」
「難得你有這樣的想法,當然好了。」千乘默點頭,伸手往著她的頭顱輕輕地撫了一下。
童書容便輕笑了兩聲,指著餐廳的位置道︰「我今天早上特別起來了一些食物。阿默,我們一起去吃吧!」
「你做早餐?」千乘默有些意外地看著她︰「我今天還想要帶秋織出去吃呢!」
「我為你們都做了。」童書容攥著他往餐廳走︰「放心吧,我沒有落下俞小姐的。」Pxxf。
千乘默濃眉一斜,對于她這樣的舉止有些意外。
地驟然听得童書容輕笑了一聲,對著他的後背揮了揮手,道︰「俞小姐,你來得正好,我們在說著你呢!」
千乘默轉過身,看到俞秋織靜靜地站在眼前。她的眸光,看著童書容挽著他的臂膊,不由稍微往後退了一步,把自己的手臂不著痕跡地從女子的臂膊里抽了出來。
童書容的臉色微微一暗,但卻只是咬了咬牙不說話。
俞秋織卻冷哼一聲,道︰「是嗎?說我什麼了?」
「我幫你們準備了早餐,一起吃吧!」童書容眉開眼笑︰「而且,阿默說了呆會帶我出去走走,你不介意吧?」
我介意,有用麼?
俞秋織搖了搖頭,淡聲道︰「不介意。」
童書容立即便拍拍手掌,道︰「難怪阿默會那麼喜歡俞小姐,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那麼,你一定不會介意阿默以後也照顧我吧?畢竟我是個病人,以後可能會還有很多事情要麻煩你們。不過俞小姐放心好了,我的病,熬不了多久的。」
「童小姐這是在詛咒著自己快要病死了嗎?還是說,你希望得到千乘默對你產生憐憫之心?」俞秋織目光沿著千乘默的臉面瞟了一眼,聲音里透露著一抹嘲弄的味道︰「你以為這樣就能夠把他搶回去了嗎?」
「俞小姐,你怎麼會說這種話?」童書容的小臉凝聚了一抹受傷的神色,她慢慢搖了搖頭,眼眶泛著紅潤的色彩︰「難道說,我現在想通了,要努力地活下去,也不行嗎?你說我想要搶回阿默?不,俞小姐,請你不要誤會,我只是希望以後還能夠與他一起做朋友而已。我承認自己還是很喜歡他的,但我不會再與你搶了。反正我已經想通了,我與他根本就沒有未來,我的身體是真的不好,很快就會死……」
「書容,不要說了。」千乘默打斷了她的話語,然後有些錯愕地看著俞秋織︰「秋織,你怎麼會說那種話?」
雖然她是得了憂郁癥,但會說這些話語的女子,一點都不像是俞秋織啊!
俞秋織視線凝向他,輕淡一笑︰「怎麼?我這樣說她一下,你心疼了?」
「秋織!」千乘默對她此刻的任xing有微微蹙眉,他往前跨了幾步走過去便握住了俞秋織的肩膀詢問道︰「你怎麼了?」
「我沒怎麼。」俞秋織推開了他的手往後退了一步,冷淡地看著他道︰「現在你把她留在這里,跟我處在一起,我不喜歡。千乘默,我要你做選擇,你要我還是要她?」
要我還是她,這樣的選擇,是最困難的!
要是不久之前,俞秋織這樣問他,千乘默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她的。可是,這個時候童書容已經決意要重新努力,而俞秋織明顯在鬧別扭,所以千乘默便猶豫了數秒。當他才想開口說些什麼時候,俞秋織已經冷哼了一聲,道︰「千乘默,你做不出選擇就算了,我幫你做吧!」
她微微地昂起了頭顱,淡淡地凝睇了童書容一眼,冷漠道︰「童小姐,恭喜你了,現在他屬于你了。」
她言畢,也不看千乘默,轉過臉便往著門口走過去。
千乘默看著她給他留下一襲縴弱的背影,連忙急步往前跨了過去扯住了她的肩膀︰「秋織,你剛才在說什麼?你要去哪里?」
「千乘默,我要離開這里。我要把你……還給童書容。」俞秋織想要去推他,可惜對方力量的太大,她掙月兌不掉,不由秀眉一橫,咬牙道︰「你放開我!」
「我不會放!」千乘默揪緊了她的肩膀,有些微惱︰「秋織,我知道你現在有病,但你不能夠這麼任-xing,書容現在站在這里被你這樣排斥,她心里不會好受的,她也是病人……」
「你那麼心疼她,就好好地跟她在一起啊!」俞秋織打斷了他的話,冷聲道︰「不要再來招惹我了。」
「秋織!」千乘默冷下了眉眼︰「你不在鬧了。」
「我沒有鬧。」俞秋織抬起眼楮,目光與他交踫,聲音冷冷的︰「千乘默,我已經叫江衡來接我了。我呆會,要跟他走。」
江衡,是千乘默的死-xue!
听聞俞秋織這樣的言語,千乘默的眉眼一冷,咬牙道︰「你為什麼要跟他走?」
「我不妨告訴你吧,這孩子……是江衡的。」俞秋織抬起了頭,看著男人冷淡地道︰「千乘默,我不能夠讓我的孩子錯認父親。」
「秋織,你開什麼玩笑?」千乘默濃眉一橫︰「孩子怎麼可能是江衡的?」
「因為我跟他在一起了。」俞秋織昂著臉,淡聲道︰「而且,我們還很快樂——」
「閉嘴!」千乘默冷聲打斷她︰「我知道你現在情緒不對,但你不能說這種話。走,我們現在就去醫院。等你把病治好了,就不會再說這些話了。」
他握住她的小手,便欲走去拉開房門。
「去醫院做什麼?去檢查一下這個孩子是不是你的嗎?」看著他的手搭在房門扶手上,俞秋織忽然輕輕地笑了起來,道︰「千乘默,我怕,你知道自己被戴綠帽子以後,會被人恥笑。」
千乘默的身子僵硬。
「我們去做檢查吧,如果你覺得有必要的話!」俞秋織長舒了口氣,然後自已拉開了房門。
一道蕭長的身子佇足在那兒。
不是江衡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