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涵曦上前了一步,唇角淺淺勾起,眸子濕紅,「主子為什麼……不能自私一次呢?何苦……在這最後的日子里折磨自己?明明就是想見皇後娘娘的……」.
淵無疆深吸了一口氣沒有開口。
「主子這一生……幾乎都是在為皇後娘娘著想,害怕皇後娘娘傷心……害怕皇後娘娘不幸福,可是……她卻已經將您忘記了。」涵曦的淚水順著面頰鄉下墜落,「主子,只是這十幾天而已……您為何不自私一點,讓自己快樂一點……等您……等您走的時候,或許皇後娘娘會傷心,可是不至于……撕心裂肺,不至于……因為沒有了您就沒有了幸福。」
淵無疆抬腳向著假山下走去。
「皇後娘娘的態度主子也看到了……主子是想要每天都糾纏在這種不舍和必須讓皇後娘娘離開的情緒里麼?」涵曦對著淵無疆的背影喊了一聲刻。
淵無疆腳下的步子一僵,以後的……每一天。
淵無疆握著拐杖的手一緊,是啊……以她的個性,一定會天天來的。
不舍……必須讓她走…噱…
夜鸞啊……淵無疆的鼻息顫抖的厲害,為什麼……你不離我遠遠的,只要能看著你幸福我就很滿足了,真的……很滿足了,所以……可不可以不要讓我在死前一直活在痛苦里。
「主子可以不痛苦的!」涵曦似乎看透了淵無疆,是啊……守候在淵無疆身旁這麼多年,在他還不認識路夜鸞的時候就一直守在他的身邊,她清楚淵無疆的一舉一動……清楚……淵無疆的每一個想法,只要一個眼神……甚至只看到一個僵直的背影她……都知道!
「主子……可以按你心所想,你心所願……和皇後娘娘走完這最後的日子,不要管離開後會讓別人如何傷心,只要……自私一點就好。」
淵無疆握緊了拐杖艱難的向著假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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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殿。
魅連若橫躺在狐裘軟榻上,將白小默擁在懷里,低聲問道︰「見到無疆王了麼?」
「嗯!」白小默將面頰向魅連若的懷里埋了埋,「本來……無疆王不想見我,我明明看到他在窗口,明明看到他也在看著我……可是他卻讓涵曦出來告訴我說他睡著了,讓我走……」
魅連若輕笑了一聲,抬手撫著白小默的脊背,這……其實和他猜的一樣。
「後來……我趴在石桌上睡著了,然後他就出來了……給我拿來了披風。」白小默笑了笑抬起頭看著魅連若,「其實……無疆王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吧,雖然……感覺對我凶巴巴的,是不是我前生做了什麼事情惹他了?」
魅連若看著白小默眨巴著眸子的表情,吻住了她嬌女敕的唇瓣,低聲喃呢︰「在為夫的面前說別的男人溫柔……那為夫是不是得給娘子展示一下溫柔……」
魅連若將溫柔兩個字拉的很長,饒有意味……讓人想入非非。
「哎呀!」白小默羞紅了臉,她輕咬了咬魅連若的唇瓣,「無疆王是長輩啊……」
長輩……魅連若輕笑了一聲,眸子里有著淡淡的溫柔,長輩啊……小東西你可曾知道,淵無疆……在十幾天前,還是和我們一樣年輕體壯的少年郎,因為知道我找到了你……因為知道,我會永遠的保護你……一夜蒼老!
他真的是用全部在守護著你,耗干了自己……還想要拼命守護你的人!魅連若抬手將白小默面頰上的長發別再了耳後,我敢說……除了我之外,淵無疆……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心疼你的人了!
還有……聶晚笑,那個……恨你到極致也愛你入骨髓,為了你背覆滅全族卻還是為你著想,那喃呢的低語,魅連若到現在還記得……他拼命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憤恨一點,可是看著你……最終還是眸子里的心疼和溫柔取代,他說,「不殺我……你怎麼……你怎麼救……夜姬啊!」
魅連若輕笑了一聲,將白小默擁進懷里,都結束了……小東西你的一切的悲傷和痛苦都過去了,可是……淵無疆該怎麼辦?他……是真的想死啊!
「明天……接著去看看無疆王吧!」魅連若再次開口,「人……年齡大了……容易孤單。」
「嗯,我知道!」白小默拍了一下魅連若的胸膛問道,「你還沒有告訴我……前生我到底怎麼得罪無疆王了!」
魅連若輕笑著看著白小默,佯裝吃醋︰「你就那麼喜歡那個老頭子。」
「都說了無疆王是長輩了!」白小默眸子一轉往魅連若的懷里靠了靠,「是不是……無疆王嫌我搶了你啊!」
魅連若笑容更加的明媚,他是嫌我搶了你還差不多!
「是啊!」魅連若開始胡編亂造,「前生啊!我本來時很正經很正經的一個皇子,很乖很听話的那種,就是因為遇到了你變得不安分,和你一起瞎胡鬧,無疆王特別的頭疼,不讓我和你一起玩,讓我乖乖的學習,可是你還是想方設法的帶著我瞎胡鬧,所以無疆王就覺得你會把我帶壞……」
「真的啊?」白小默一怔看著魅連若,「我原來那麼調皮的啊……」
「是啊!很調皮的!」魅連若吻了吻白小默的額頭,低低的笑了一聲,好像……以前總是他帶著她瞎胡鬧,然後每一次……父皇都很生氣,說魅連若打擾了夜鸞,基本上都是再三說都不听,然後就被罰去面壁思過。
「不會吧……」白小默認真的思考著,眉心皺成了一個疙瘩。
魅連若根本就不給白小默思考的時間,一個翻身將白小默壓在了身下,金色的瞳仁里攀上了***。
白小默迎上了魅連若的瞳仁,面頰上一片羞紅。
「都已經這麼多次了……還是很害羞麼?」魅連若聲音越發的溫軟,溫柔的替白小默將長發別在了耳後。
「誰害羞了!」白小默倔強的抬起眸子看著壓在自己上方的魅連若。
「小東西……」魅連若聲音低沉沙啞,「我們……生幾個小小東西吧!」「幾個?」白小默有些詫異.
「嗯!生上五六個……我相信娘子的能力,娘子能養得起!」魅連若笑了笑。
「你堂堂皇帝,要我養孩子啊!」白小默輕笑了一聲。
「準備辭了皇帝這職位和娘子歸隱原田,做一個吃軟飯的!」魅連若笑容越發的明媚。
白小默笑了一聲環住魅連若的頸脖吻了吻他的唇︰「好,你天天在家里帶孩子……然後我出去賺錢養家!」
魅連若看著白小默真摯的眼神,心里滿滿的全是感動,他吻了白小默的額頭,疼惜的擁緊她,傻瓜……我怎麼忍心讓你在外勞碌,我只想……用所有的幸福把你包圍,讓你永遠快樂!
魅連若吻著她的眼,吻著她的鼻頭,吻住了……她的唇,久久的吻住,動作輕柔的探入……
魅連若的動作溫柔的像是水一樣,那樣的小心翼翼。
不一會兒……那搖曳的紗帳之後,傳來了嬌嗔,那美好的聲音……羞煞了窗外的嬌花。
幾番纏綿之後,白小默已經沉沉的睡去,魅連若卻怎麼都睡不著,他用錦被將白小默裹住,動作輕柔的讓她躺好。
月光從雕花鏤空的窗戶照射了進來,皎潔的月光落在了白小默精致的面頰上,刻畫著她美好的輪廓,魅連若單手撐著頭,就那麼看著……
魅連若唇角不自覺的揚起,輕輕的在白小默的額頭落下一吻,然後小心翼翼的起身,穿好了衣裳走出了魅殿。
「陛下……」笙歌一見魅連若出來,連忙行禮,唇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那笑意被魅連若捕捉到了,他挑起眉︰「什麼時候……笙歌多了這听牆角的習慣?」
笙歌唇角的笑意越發的濃了︰「笙歌不敢,笙歌只是照例守夜而已。」
魅連若理了理衣裳︰「小東西還沒有醒……你在這里守著,不許任何人打擾……」
「陛下這是要去哪?」笙歌問道。
「無疆王府!」
語罷……魅連若便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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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經很深了,可是淵無疆書房里的燈還是亮的。
涵曦靜靜的守在門外,像是一尊雕像一般。
忽然,涵曦只覺一陣幽香的風襲來,略微抬起頭看到了一襲金色長袍的魅連若,連忙走下台階俯身行禮︰「參見陛下……」
「免了。」魅連若直徑走到了淵無疆的門前,緊皺著的眉頭將門推開。
正看著窗外夜空出神的淵無疆回過頭,看到是魅連若輕笑了一聲轉頭接著看窗外︰「你來了……」
「上次你給我送去的酒……」魅連若輕笑了一聲將手中的兩壇酒瓶拎了起來,「我又給你拿來了。」
淵無疆轉過頭輕笑了一聲︰「你的意思……是想要和我這個糟老頭喝酒?」
魅連若唇角勾起,一如往常的坐在了淵無疆的對面,將兩壇酒打開,一壇推到了淵無疆的面前。
「淵無疆……」魅連若低聲開口道,「你是不敢見她……還是害怕見她!」
「我知道你的意思……」淵無疆轉過座椅,面對著魅連若,「你想讓她來煩我……好讓我有活下去的願望,可是魅連若你錯了……你越是這樣,我越想要快點解月兌。」
「魅連若……不要讓我留下來看著你們幸福了!」淵無疆的唇角勾起,「對我……真的很殘忍。」
「非死不可!」魅連若咬緊了牙一字一句的看著淵無疆。
「非死不可。」淵無疆亦是一字一句的回答。
看魅連若抿唇不語的樣子,淵無疆輕笑了一聲︰「好像……一直以來,我們都是對頭……我死,你應該無所謂才是。」
魅連若你了淵無疆一眼︰「你死了……誰來處理朝政,我還怎麼和小東西逍遙快活!」
淵無疆輕笑了一聲,拿起了面前的酒壇仰頭灌了一口。
「魅連若……她有你就夠了!其他人對她來說是多余的……是負擔!」淵無疆眸子變得深遠,「我在這里坐了一下午……想了一下午,涵曦對我說……讓我自私一點,至少在這最後的日子里可以快樂一點,可是……我想,我一直都是自私的,明明……她的心里沒有我,我卻堅持著不肯放手,就算她已經走向了你我還是拽著她的衣角不肯松手,她愛你,卻又要牽絆著我……牽絆著聶晚容,所以……她是累的,很累的……現在看著她能這樣無牽無掛的愛著你,和你在一起……我才知道,一直以來自私的是我,我一直都是她的負擔卻渾然不自知,所以現在……我應該學著為她著想。」
「不見她就是為她著想?」
「至少沒有交集……我死的時候她就不會那麼傷心。」
「淵無疆……你還是一樣總是把你自己的思想強加給她,你們已經有交集了……如果一開始不想有交集,那麼那天就請你不要去迎接她回來,她已經看到了……然後很熱情的來找你卻吃了閉門羹,然後……你死了,你說她會是怎樣的心情?」魅連若看著淵無疆,「你以為我很想讓她來找你麼?我恨不得她把永遠箍在懷里不許任何人接近,你懂麼……」
魅連若雖然將酒打開,卻一口都沒有動,他起身︰「明天……她還會來,她的個性你應該知道,隨便你怎麼辦吧!」
魅連若起身向著門外走去,心情很沉重……
是,淵無疆說的對……從來他們都是對頭,就算以前淵無疆敢怒不敢言,但是……魅連若的心里清楚,他們是對頭……突然有一天,他告訴你,他要死了……心里卻驟然是空空蕩蕩的,像是……失去的是摯友!
魅連若說不清楚心里的感覺,亂成了一團。
「恭送陛下……」涵曦對著魅連若一福身。
魅連若站在淵無疆的房門前,眉心緊皺,他側頭看著涵曦,良久才開口道︰「好好照顧他。」
「是!」—————————千千分割線——————————.
第二天,白小默果然如約而至,而且果真像是她昨天走的時候說的那樣,帶來了御廚和食材,倒是把涵曦個驚住了。
白小默照例坐在假山上的涼亭里,翻看著自己帶來的書本。
听到瓷器和石桌踫撞的聲音,白小默輕笑了一聲,知道一定是涵曦又給自己送點心來了,頭也沒抬就開口道︰「你們家王爺又是吃過藥睡了?」
「王爺今天沒有休息……」
那聲音傳到白小默的耳中,竟然是一個蒼老低沉的聲音。
白小默抬頭,坐在自己對面的竟然是淵無疆。
白小默合了書本唇角笑開來︰「無疆王……」
淵無疆笑了笑掃過了白小默手中的書本︰「看什麼書呢?」
白小默撇了撇嘴︰「還以為今天又要干等一天就隨意去大祭司那里借了兩本書。」
「听說你帶來的御廚把我的廚房給佔領了。」淵無疆看著白小默笑意越發的濃。
「沒有辦法……無疆王不給飯吃,只好自己帶食材帶御廚來啊!」白小默一臉的無辜,「要是無疆王不給借廚房的話……下次我只好連廚房一起搬來了!」
「呵呵……」淵無疆笑出了聲,氣色比昨天好多了。
「明天就要大婚了。」淵無疆突然開口。
「是啊……」一說到這兒白小默的唇角就不住的向上揚,一臉的幸福……毫不掩藏。
「有情人……終成眷屬。」淵無疆唇角揚起笑容宛如這陽光一般明媚。
「無疆王……沒有王妃麼?」白小默有口無心的問道。
淵無疆笑容微微一頓,低笑了一聲︰「原來有過……」
「那王妃是……去世了麼?」白小默小心翼翼的問道。
淵無疆點了點頭︰「嗯……是,為了救人……去世了。」
為了救一個她愛的人,淵無疆抬眸看想了白小默,為了救你愛的人……
「白姑娘……」淵無疆突然輕松的呼了一口氣神清氣爽的開口道,「我們來下一盤棋吧。」
「下棋?我不會唉……」白小默老實交代。
「沒關系我教你!」淵無疆笑容明媚……以前可都是她的手下敗將,現在正好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的欺負一下她。
淵無疆給白小默講了基本的規則之後,兩人便開始了……
結果顯示……淵無疆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淵無疆黑著臉看著白小默︰「你不是不會麼!」
「是啊……剛才你給我講了之後我就會了……」白小默唇角的笑容明媚,「無疆王不會是輸了想要賴賬吧!」
「一個剛學會下棋的,連殺我三盤!怎麼可能……你一定以前就會,故意要欺負我!」淵無疆狠狠地看著白小默。
站在一旁的涵曦和楚弦歌都忍不住被逗笑了,淵無疆這樣的一面……他們似乎都沒有見過。
「我哪有!我真的是剛學會的!不信你問連若!」白小默急急忙忙的解釋。
淵無疆白了白小默一眼默默的撿黑子,一邊撿一邊開口道︰「我才不問他呢……你們是一家子的,只會合起來欺負我!」
白小默頗有些無奈的抿了抿唇︰「那……要不然玩點別的……玩點你確定我不會的。」
「那你不會什麼?」淵無疆問。
白小默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你說我听听吧!」
「投壺會嗎?」淵無疆試探著問道。
白小默皺眉想了想,神情有些傻傻的問道︰「什麼是投壺?」
「就玩這個!」淵無疆一拍桌子敲定,轉頭對著涵曦說道,「去拿壺和箭!」
「是!」
站在一旁的笙歌忍不住跳出來為白小默打抱不平︰「無疆王……這樣不公平吧,您玩投壺那可是一等一的好手,白姑娘什麼都還不會……這樣是不是有些欺負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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