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年齡大了……我還眼神不好,我還沒有她年輕體壯呢!你怎麼不說……」淵無疆轉過頭看著白小默,「你看……我就說你和魅連若是一家子的就會合起伙來欺負我,連下屬也一樣……合起伙來欺負我!」.
白小默輕笑了一聲︰「我這不是沒有說什麼麼!就玩投壺……那個要怎麼玩?」
「其實很簡單的……就是拿著箭往一個壺里投,看誰投的多。」
「好!」白小默唇角的笑容燦爛的比那假山下湖面泛著的波光還要耀眼。
涵曦拿來了箭和壺,然後退到了一側和笙歌並肩而立,看著淵無疆的笑容涵曦唇角也不由自主的向上揚,有多久都沒有看到主子這樣發自內心的笑過了……夜鸞殿下死了之後?不是……好像是五百年前……知道夜鸞殿下和當今陛下魅連若在一起之後,從那以後……她就看不到主子的笑容了,就算揚起唇……也像是被蒙了一層霧一樣刻。
白小默故意讓著淵無疆,讓他贏……看著他像個孩子一樣興高采烈的喊著「我贏了我贏了」白小默的心情都好了起來。
「唉……我說王爺,您都沒有看出來白姑娘是故意讓你的麼?」笙歌終于還是沒有忍住打擊了淵無疆一下。
「唉!笙歌!」淵無疆斜著笙歌,「你不說話會死啊!噱」
「噗……」白小默轉過頭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淵無疆一臉的莫名其妙。
白小默笑著開口︰「只是覺得……王爺這麼大年齡了還像是個孩子一樣。」
「老小老小……你沒有听說過麼!」淵無疆一臉的理所當然。
「是是是……」白小默晃了晃手中的長箭,「王爺還玩麼?」
「玩啊!」淵無疆滿臉笑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欺負你的玩意,當然要多玩一會兒了!」
「我先來啊!」淵無疆抬手剛舉起手中的長箭,胸口一陣撕裂一般的疼痛驟然襲來,心髒「噗通」一聲劇烈的跳動著像是要炸開一樣!
「呃……」淵無疆猛地握緊了胸口。
「無疆王!」白小默嚇了一跳。
「主子!」涵曦立刻沖過去扶住了淵無疆,嚇得一張小臉煞白。
淵無疆咬緊了牙,額頭的青筋都爆了起來,汗珠子不住從煞白的面頰上鄉下掉落。
「無疆王!」白小默扶住了淵無疆的另一側,著急的抓緊了淵無疆的手,「無疆王你怎麼樣了?」
淵無疆疼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握緊了白小默的手……握緊了那個他最深愛著的女人,眸子一片濕紅……耳朵嗡鳴的听不到白小默說什麼,只能用余光看到她嘴唇一張一合的再說什麼!
「笙歌,快傳太醫!」白小默喊道。
「是!」笙歌應了一聲消失在了涼亭內。
「王爺!白姑娘……你幫我扶住王爺,一定不能讓王爺躺下!」說完涵曦扶著淵無疆靠在了白小默的懷里,「我去去就回!」
「好!」白小默鄭重的點頭,將淵無疆擁緊。
視線……已經開始模糊,淵無疆就靠在白小默的懷里……持續疼得撕心裂肺……反而讓淵無疆顫抖的身體平靜了下來,汗珠子順著他滾動的喉結滑下,他唇角竟然揚了起來,淚水從濕紅的眸子里流淌出在面頰上肆意蔓延,分不清楚是汗水還是淚水。
現在……還不能死,還……還有沒看到她幸福的嫁給她最愛的男人,還沒有……看著她穿著紅嫁衣的樣子,怎麼可以……現在就死?
「無疆王……無疆王你不會有事的,我們還要一起玩投壺呢!是不是……」白小默紅了眸子,她撫著淵無疆僵硬的會手臂,用力的撫著希望可以讓他緊張的肌肉軟和下來,可是……一切都是都只是徒勞。
淵無疆握緊了白小默的手,緩緩地舉了起來……
「無疆王……」白小默垂眸看著面色慘白的淵無疆,眸子越發的紅得厲害。
淵無疆看著白小默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唇角緩緩地勾了起來,即便是疼得快要窒息過去,他還是不想要白小默擔心,他想要說,是啊……我不會有事,我們還要一起玩投壺呢,可是……他張不開嘴,胸口幾乎要噴薄而出的腥辛粘稠……他怕一張嘴就會噴出,會……嚇著白小默,所以……笑的自己的視線都開始模糊。
心疼……白小默心疼的像是被一萬把刀刺中了心口一般,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自己這樣的反映,甚至連白小默自己都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主子!主子……」涵曦抱著藥來,幾乎是撲跪在淵無疆的身邊,顫抖著將藥丸倒在手中卻撒了一地……
「無疆王!」白小默看著淵無疆握著自己的手緩緩松開,她反握住淵無疆的手慌了神。
「主子!」涵曦掰開了淵無疆的嘴,將藥丸全都灌進了淵無疆的嘴里,可是咽不下去!
「主子!」涵曦急的眼淚止不住的向下掉,她捧住了淵無疆的腦袋深吸了一口氣企圖要將那些藥送進淵無疆的咽喉……
白小默淚水「啪嗒啪嗒」的向下掉。
「淵無疆!」魅連若聞訊趕來……面色一片刷白,難看的緊。
「無疆……無疆王!」喘著粗氣的楚弦歌睜大了眼看著已經暈厥過去的淵無疆。
「連若!」白小默抬起頭像是看到了希望。
「陛下……陛下求你救救主子!」涵曦哭的亂了方寸,跪在地上失聲痛哭。
「楚弦歌你還愣著干什麼!背他進房間啊!」魅連若一聲怒吼。
「我來!」笙歌搶先一步,從白小默的懷里接過了淵無疆,背起就往淵無疆的寢室飛去。
楚弦歌和魅連若轉身就要跟去。
「連若!」白小默一把拽住了魅連若的衣裳,淚水成線……滿臉都是。
魅連若轉過身心疼的看著難過的白小默一把將她擁進了懷里,狠狠吻著她的額頭,低聲安慰︰「不會有事的……有楚弦歌在不會有事的!」
白小默听到魅連若的安慰卻更加的難過,她抱緊了魅連若的腰身,將面頰埋入了他的懷中。「沒事……沒事……」魅連若撫著白小默的脊背,唇角勾起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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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
大雨傾盆。
拓拔辰逸站在殿檐的雨簾之下看著陰霾密布的天空,手中握著從南疆送來的請柬,還有一封信,一雙原本就深邃的眸子越發的看不見底。
十六年……拓拔辰逸的變化已經很大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肆意囂張的青年男子,十六年過去……他已經四十多歲了……
少了那些年少輕狂,拓拔辰逸多的是成熟和內斂的氣息。
他垂眸看著手中的信,唇角緩緩勾了起來。
「皇兄……」聶晚笑停在了拓拔辰逸的身邊,唇角輕笑著開口,「我知道這麼多年以來你是多麼的思念那個人,我們……現在就出發去南疆吧。」
拓拔辰逸輕笑了一聲垂下眸,看著遠處的一片雨簾,深吸了一口氣,眸子中的溫柔緩緩地散開,柔和了他的面容。
「十六年過去了……我……我的樣子變了很多吧?」拓拔辰逸輕笑著,他自己知道……自己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拓拔辰逸了。
「皇兄依舊俊朗,只是另一種風情而已。」聶晚笑輕笑。
「呵呵……」拓拔辰逸被聶晚笑的話逗得笑出了聲,他抬起手中的信和請柬看了看,「我就……不去了吧!」
「皇兄!」聶晚笑詫異的看著拓拔辰逸。
「我怕……我會忍不住想要帶走她,就算明知道……她的心是魅連若的,或許……還是忍不住,而且……我現在的樣子變了,不再是那個年輕的拓拔辰逸,如何……配得起她!」拓拔辰逸抬手淺笑著撕了那請柬和信。
「皇兄!」聶晚笑扣住了拓拔辰逸的手,他知道……這十六年來,他知道拓拔辰逸有多麼的思念秦曉默,他親眼看著過來的……十六年,整整十六年……後宮無妃,難道……那個位置不是留給秦曉默的麼!
「皇兄……還有小麒漣呢!小麒漣……是那麼的想念自己的母親!」聶晚笑的眸子有些泛紅。
「她已經不是孩子了,已經……接受了她母親去世的事實,更何況……你要她如何接受一個比自己還要小的媽咪!」拓拔辰逸的唇角勾了起來。
「皇兄!」
「你不必再勸……」拓拔辰逸將撕碎的請柬和信拋入了漫天的雨簾中,「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只要……知道她幸福就夠了!」
「她原本就是你的!是你最先遇到她的……」
「是啊……但是此生,她先找到了魅連若,義無反顧的愛了!」
「那小麒漣呢?她每天念念不忘的母親……」
「她已經有了她自己的生活。」說道這里拓拔辰逸的唇角勾了起來,「晚笑……我知道你是再為皇兄抱不平,可是感情這種事情沒有公不公平……她,已經給我留下了一個小麒漣,這就夠了,小麒漣……現在也已經身為人母了,這兩年以來……她也很少再提起她的母親,我覺得……沒有必要把這平靜的生活再次攪得天翻地覆。」
「皇爺爺……」
拓拔辰逸的聲音剛落,就听到了遠處傳來了一個脆生生女乃聲女乃氣的聲音。
拓拔辰逸回頭,看著那個還跑不穩的小不點想著自己跑來,眸子里的笑容都能將然融化。
「哎呦……這不是我的小不點麼!」拓拔辰逸說著連忙迎了上去一把將那個小不點舉了起來,逗得那個小不點一陣咯咯的笑。
「皇爺爺……」小不點再次女乃聲女乃氣的叫著,那聲音像是穿透了你的耳膜直達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將人都叫的溫柔了。
「小念啊……就你一個人麼?」拓拔辰逸的唇角勾起。
「當然不會是小念一個人了!」
那個干淨清澈的聲音傳來,拓拔辰逸就看到一個一身淡粉色宮服,面容……和秦曉默極其相似二十歲剛出頭的女孩手中端著生日蛋糕從大殿的拐角走了出來。
拓拔辰逸的薄唇不由的咧開,露出了皓白的牙齒。
「父皇這十六年來的生辰都不許大臣們一起幫著慶賀,只好勞煩我這個女兒來替父親過生日了!」
蠟燭在風中搖曳著,那昏黃的光芒映的小麒漣越發的和秦曉默相似,竟然讓拓拔辰逸看紅了眸子。
小麒漣的丈夫也跟在小麒漣的身後,小心翼翼的護著蠟燭走到了拓拔辰逸的面前。
「父皇……我記得第一次吃這種東西的時候,就是過生日的時候,媽咪親自做的……媽咪說這叫生日蛋糕,過生日的時候吃的,上面點上蠟燭可以許願,生日許下的願望不論是什麼都會實現的!」小麒漣的唇角揚起……溫柔的注視這拓拔辰逸。
願望……真的能實現麼?
拓拔辰逸看著蛋糕上搖曳的蠟燭,眸子再次被模糊……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秦曉默那明媚的笑容,那是她懷著童童的時候……
每一天……她都會坐在景瀾宮的院子里曬太陽,和肚子的童童說話……她說那叫做胎教。
那個時候……他總是喜歡偷偷的躲在角落里看著她和童童說話,很難想像那是一個帝王做出來的事情,可是他拓拔辰逸就是做了。
因為只有在那個時候,才可以看到她最為燦爛……最為溫柔的笑容,燦爛的……讓陽光都顯得暗淡無光。
「小念也喜歡吃蛋糕……」那個含糊不清的稚女敕聲音再次傳來,拉回了拓拔辰逸的思緒。
「小念也喜歡啊!」拓拔辰逸輕笑了一聲,「好好好……皇爺爺現在就吹了蠟燭讓小念吃蛋糕好不好!」
「好!」小念粉雕玉琢似得面頰上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拓拔辰逸一口氣吹滅了所有的蠟燭。
小麒漣好奇的問道︰「父皇許了什麼願望?」
「嗯?」拓拔辰逸有些疑惑的看著小麒漣。
「父皇許了什麼願望啊!」小麒漣已經下定了決心不論拓拔辰逸許的是什麼願望她都會幫著拓拔辰逸實現。「哎呀……我忘了許願了!」拓拔辰逸說完自己哈哈大笑起來.
「父皇還笑……」小麒漣不悅的看著拓拔辰逸,「父皇剛才不是想了很長時間怎麼能沒有許願呢!」
「是啊……想了很長時間,現在……我就已經很滿足了,沒有什麼要許的願望,所以還是趕緊讓我的小念吃蛋糕吧!」拓拔辰逸笑容溫軟。
拓拔辰逸站在一旁看著小麒漣和她的丈夫還有小念三個人鬧哄哄的分蛋糕,唇角勾了起來,如果真的讓我許一個願望的話……那就是希望她可以幸福吧,呵呵……她嫁給魅連若怎麼會不幸福呢!
拓拔辰逸轉頭看想了漫天的雨簾,唇角勾起……
「父皇……」小麒漣端著蛋糕走到了拓拔辰逸的身邊,和他並肩而立看著雨簾,「父皇又在想媽咪了麼?」
「什麼時候小麒麟成了父皇肚子里的蛔蟲了?」
「因為父皇每一次想媽咪的時候都會讓大殿里所有的宮婢太監離開只留下晚笑叔叔一個人。」小麒漣輕笑著轉過頭看著拓拔辰逸,「父皇……媽咪沒有離開我們,我相信……媽咪就在我們的身邊看著我們,所以……我們必須幸福的好好的生活著,這樣才是媽咪想要看到的!」
拓拔辰逸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這樣認真的看著自己的女兒,良久,他輕笑著將小麒漣擁入了懷中,眸子濕紅︰「我的小麒漣……長大了!」
小麒漣輕笑著擁緊了拓拔辰逸︰「再大……也是父皇的孩子。」
拓拔辰逸輕笑了一聲,這就夠了吧……這樣的生活,他已經很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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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時辰,整整……三個時辰,淵無疆終于還是被穩定了下來,意識也已經漸漸的恢復。
魅連若坐在床前看著面頰蒼白的毫無血色的淵無疆臉色難看極了︰「你就那麼急著去死!」
「呵呵……」淵無疆低低的笑出了聲,「我也不想……我還沒有看到你和夜鸞成親呢,怎麼……怎麼舍得去死……」
魅連若轉頭看著楚弦歌︰「去告訴小東西她們,淵無疆已經沒有事了……」
「是!」楚弦歌應了一聲,然後垂頭退出了房間去通知白小默和涵曦。
「謝謝你魅連若……陛下……」淵無疆輕笑著開口,眸子紅了一片,「謝謝你……讓她來陪著我。」
「早知道你會這麼嚇她,我一定不會讓她來!」魅連若皺眉抱怨。
「呵呵……」淵無疆笑了一聲,笑的胸口直疼,他捂著胸口,淺笑著看著魅連若,「那你還是把她看牢了……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就會再嚇嚇她。」
「主子!」涵曦沖了進來,看到已經醒來的淵無疆抬手擦了把眼淚,唇角揚起,「主子醒了……」
白小默跟著涵曦的後面走進來,眉心緊皺。
「小東西……」魅連若對著白小默伸出手。
白小默緩緩地走到魅連若的身邊,和魅連若十指相扣,她垂眸看著床上對著她淺笑的淵無疆,問道︰「無疆王這是什麼病?」
「是老病了……」淵無疆開口,「說不定就是這幾天就要去了。」
魅連若可以明顯感覺到白小默的手一緊。
「要是有病的話……大夫就可以醫治,更可況南疆皇宮里的御醫都是醫術超群,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死!」白小默嗔了一聲。
淵無疆的喉結上下滾動著,踏著白小默眸子中的難過,他真的……真的很想要告訴她,自己沒有事,不用擔心,可是……如果現在不給她打好預防針的話,以後自己死了……按照她的脾氣說不定會搖著自己的尸體問自己明明說過會好的為什麼卻死了!一定會大罵自己不守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