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廷雖然沒有北征的打算,不過不等于放過也先,景泰帝與眾臣子商議已定,就派出大量「外交」官,不是去跟也先磨皮子,而是去策反那些對也先不滿的蒙古部落。
這一招真的夠狠,本來瓦剌部在統一蒙古時沒少采取武力鎮壓的手段,這就人為地為自己制造了很多死敵。而且不只是韃靼部和兀良哈部對瓦剌部恨之入骨,就連瓦剌內部也矛盾重重,傀儡大汗月兌月兌不花與知院阿刺都想把也先干掉,明廷不停地煽風點火,蒙古人的內戰一觸即。
也先忙于應付那些蠢蠢欲動的死敵,哪里還有精力去管刺客的事,而這個時候,楚天易已經離開了賽哈馬部,一行四人繼續東進,已經進入興安嶺了,後面又沒有追兵,他們也就不必奔命似地出逃了。
興安嶺群山起伏,到處都是冰天雪地,越是往東,積雪就越厚,馬在深達尺許的雪地上艱難前行,根本無法馱人。幸好阿諾送了四副輕便的雪橇,楚天易等人坐在上面讓馬拉著緩緩地過雪山。
在賽哈馬部逗留的這幾天時間里,楚天易四處活動搞好關系,不但跟部落族長本哈相處融洽,就連部落里那幾十個小屁孩都喜歡上了他這位會講故事的大哥哥。在離別的時候,整個部落的男人都出來送,送了足足十多里才依依話別。
與賽哈馬部交善,以後要想買馬就容易得多了,但是不管招兵還是買馬,都得口袋里有干貨才行。說到底,干革命跟開公司是一樣的,都要準備大量啟動資金。要知道,想要人家提著腦袋跟著造反,打白條是不行的,要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大稱分金才行。
楚天易有錢嗎?沒有,幾塊碎銀子合起來最多三兩,再加上八匹疲憊不堪的戰馬,這就是他全副身家了。想嘯聚山林當大當家?要先掙到第一桶金再說吧。現在雖是無家無錢無權的「三無」東家,不過連草地雪山都趟過來了,楚天易相信車到山前自有路。
正當楚天易尋思著如何才能快家致富之時,林默兒突然用棍子捅了一下他,問道︰「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是不是想後妃了?」
傷病好些了,林默兒突然變得八卦起來,楚天易搖搖頭,道︰「我們之間的合作可沒深入到互探**這一層吧。」
其實,楚天易與林默兒早在數日前就達成了合作協議︰楚天易負責召集人手,交給林默兒訓練成錦衣衛一般的特工,而這些特工最優先的任務就是從東廠手中把林默兒的妹妹安然救出來。
對于這種互利雙盈的合作協議,林默兒自然是樂于接受的,她自知要想把妹妹從東廠手中救出來,單靠自己是不行的,幫手要越多越好。而楚天易也看中了林默兒殺手的身份,讓她負責「教」特工,那是最合適不過了。
「小氣。」林默兒轉頭看雪景,不理楚天易了。而就在這時,前面開路的哈銘突然一抬拳頭,做了一個停步的手勢。
「哈子,這里荒郊野嶺的,到處是雪,肯定沒人出沒,有必要這麼小心嗎?」袁彬低聲笑道。
「噓!」哈銘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低聲道︰「大家找個地方藏好,有腳步聲。」
袁彬還待要說笑,眼前突然多一個黑影,他一細看,好家伙,一只大黑熊立在不遠處,前掌抬起,兩米多高,看那體型,少說也有上千斤。楚天易也見過熊,不過眼前這只可不是關在動物園里馴養的乖乖熊,而是野生的大灰熊,從它那雙充滿野性的眼楮中可以看出,這只猛獸不好惹。
一行四人一直擔心途中遇到敵人,卻沒料到會遇到猛獸。那黑熊似乎是餓急了,就在眾人一愣神的功夫里,就開始沖鋒,它那四只強有力的腳掌踏雪急行,地面為之抖動,樹上落下的冰花更被它那巨大的身軀激起的大風卷起,如冰雹一般向楚天易等人砸來。
「快,用弓箭射死它。」楚天易驚呼,手中的袖箭扣上,就等黑熊靠近時擊。他可是知道的,人若是不幸被這勢不可當的黑熊撞上,不死也殘廢。
「嗖嗖」兩支長箭破雪而過,直取黑熊的頭部,可誰料黑熊只是一甩頭,頭上的黑毛就將這兩支來勢甚急的箭打歪,長箭只是劃破了黑熊臉上的肢膚,卻把它徹底地激怒了。只听見它一聲怒吼,四周樹上的冰凌就如雨點般掉落,而它沖鋒之勢不減,離楚天易等人只有四五米遠了,嚇得馬都亂竄起來,人再想逃,只怕也來不及了。
弓箭攻擊無效,楚天易可不敢跟黑熊玩近身搏斗,只是一聲驚呼︰「快,快上樹。」自己也噌噌噌地往邊上一棵大樹上爬,現在保命要緊,至于黑熊會不會上樹,以後怎麼安全下樹等問題,都不在考慮範圍內了。
楚天易三兩下就上了樹叉,心里還暗暗慶幸小時候不學好,常偷鄰居家的棗子,要不然也練不成這麼靈活的上樹本領。他四下張望,現袁彬哈銘林默兒也都上了樹,而大黑熊卻還是不甘心地在樹下轉著圈,看樣子真的不會上樹。
所在的大樹有雙手合抱那麼粗,所以暫時不用害怕黑熊撼樹,不過它要是這樣死守在樹下,那大家就算不被餓死,今晚也會被凍死。一想到晚上要在樹上當冰棍,楚天易心里就堵得慌,這真是人在囧途受熊欺啊。
留在也先軍營里當俘虜吧,不但時刻受辱還時刻有被拉出去殺頭的危險;好不容易逃出狼窩,卻又不敢回明朝,往北吧,那里是西伯利亞大冰窟,想當冰人可以去;往西吧,又是大沙漠,想當干尸倒可以去;楚天易思來想去只能往東,可是他卻沒有想到,東邊猛獸扎堆的蠻荒之地,隨便遇到個猛虎黑熊狼群什麼的,就夠人喝一壺的,實在不適宜人居住,怪不得明軍只是佔據遼東沿海平原一帶就不再深入,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啊。
坐以待斃不是楚天易的性格,短暫的郁悶之後,他見袁彬和哈銘又要搭弓射熊,忙道︰「熊皮太厚,射不穿的,別浪費箭羽了。」
「東家,那可怎麼辦?」袁彬急道。
楚天易看著樹下亂轉悠的黑熊,皺眉想了一會,就問道︰「有刀嗎?」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都搖頭,剛才逃得急,誰還記得帶裝備啊。
「用刀來干什麼?弓箭都射不穿熊皮,飛刀就更砍不破了。」林默兒問道。
「不是飛刀砍熊,我想用刀砍幾根樹枝,當成長槍來戳熊,如果運氣好戳瞎熊眼,那就更好了。」听了楚天易這個計劃,眾人都點點頭,覺得可行。可是唯一的難處就是手上沒刀,總不能用牙來啃樹枝吧,那也得啃得動才行啊。
袁彬眼尖,他見雪地上亮光一閃,就喜道︰「那里有一把馬刀。」
楚天易順著袁彬所指的方向一看,果然一有把馬刀在離樹不遠處,想必是剛才慌亂掉下的。可是這刀看得見卻夠不著,因為黑熊就在刀附近轉悠著,誰要是敢下去,吃熊掌是肯定的。
在場的四人當中,要數林默兒的身手最好,眾人都看向她,希望她下去冒險來個熊掌奪刀。
「別這樣看我,我腿傷剛好,還使不上勁,輕功未復。」林默兒臉一紅,低聲道。
得,唯一一個會輕功的人掉了鏈子,眾人又陷入了無計可施的狀態之中。楚天易不禁懷疑︰今天出門是不是忘記看黃歷了,要不然怎麼人到囧途事事不順呢。
「哈子,我下去引開黑熊,你下去撿刀。」最後,袁彬提出了自己的主意。
「不行,還是我下去引開黑熊,袁兄下去撿刀。」哈銘忙把引熊的重任攬到身上。
楚天易沒看他們,只是低頭尋思了一會,就道︰「把腰帶都解下來。」
「干什麼?」林默兒問道。
「蕩秋千。」楚天易回答得很干脆,並率先把自己的腰帶解了下來。
「蕩秋千?」林默兒還是不明白楚天易又干什麼,皺眉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玩。」
「不是玩。」楚天易將腰帶一頭綁到樹枝上,一頭綁到自己的腳上,然後才跟林默兒解釋蕩秋千的玩法。
其實,這個方法很簡單,人從樹枝上飛蕩到馬刀附近,撿到馬刀之後就借勢向上,為了防止人回蕩下去吃熊掌,就必需有另一條繩子將人固定在半空中。
眾人听了楚天易的計劃,都覺得可行,忙把腰帶都解下來,而離馬刀最近的林默兒更是堅持要當「飛人」,所以,所有腰帶都系到了她的身上。眾人準備妥當,林默兒深吸了一口氣,縱身一躍就向馬刀的所在蕩過去。
天上突然掉下個林妹妹,黑熊卻是如丈二金剛一般模不清頭腦,當它看清來物是人的時候,為時已晚,馬刀已入林默兒之手,她向上蕩起之時,對面的楚天易忙把系在她腰間的繩子拉緊,她就一字型掛在半空中。
黑胸見頭頂上懸著一個人,卻怎麼跳也夠不著,氣得直叫喚。林默兒在短暫的驚慌之後,就將馬刀遞給順繩子爬過來的楚天易,之後更是調皮地沖地上的黑熊招手扮鬼臉,惹得黑熊更加氣急敗壞。a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