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台八葉院」內惠通依然懸浮在中央的石台之上,一張稚女敕的小臉上變得汗津津的,光溜溜的頭頂上隱隱升起一絲絲白氣,整個墓室之內的空氣似乎是是受到了惠通的影響漸漸變得有些悶熱起來。
覺明擦了擦眼皮上的汗水心中是幾分歡喜幾分憂,歡喜的是惠通資質只好竟然還在他預料之上,惠通居然他那八十年的童子氣盡數吸收分毫不漏,不但如此為了防止真氣過于迅猛生決堤之災,惠通一邊吸收真氣一邊研習那尸毗王本生印法,將一些雜亂之氣散出體內,如此才使得周圍氣溫漸漸變得悶熱起來。
讓覺明憂慮的是如此一來勢必時間用的更長,眼下惠通正在緊要關頭,全身精力都放在了吸納真氣之上,恐怕就連覺明在他身邊他也察覺不到。若是踫上老湘南一干人只怕……正當覺明憂慮之時忽然听得洞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覺明大驚之下慌忙貼到洞邊右手竭力運氣,若是老湘南三人前來說不得也要重傷其中一人拼上一拼!
哪知那腳步聲走到洞邊之時覺明听得仔細那聲音卻只是一個人,覺明微微一怔只見程木罵罵咧咧地跑了進來,一見覺明就捂著胸口喘道︰「他娘的老和尚!小和尚還沒好麼!我已經拖了他們一陣了,眼下他們就要過來了!再不跑咱們三個都得交待到這里!」
覺明慌忙問道︰「他們大概還有多久能到這里!」程木四處張望了一下急道︰「用不了一刻鐘的時間了!大和尚!老子這條命遲早被你給拖死!」
覺明驚異之下也是連連搖頭嘆息,驀然之間他看到墓室之內的八尊雕像,登時拍了下腦門恨聲道︰「眼下咱們只能暫時躲在這里面,他們預料不到我沒死,更不會想到你在這里,我們先躲在雕像後面,靜觀其變,若是惠通有危險,咱們便突然難制服其中一人!」
程木見眼下沒有其他辦法只好點了點頭與覺明躲在西北方向觀音雕像之後,程木哆哆嗦嗦地從包里面取出一堆破銅爛鐵組裝起來,覺明愣了一下低聲問道︰「這是什麼?」程木一邊倒騰著一邊不耐煩地說道︰「噴子!」覺明大為詫異︰「那你怎麼弄成一堆零件兒放包里?」程木罵道︰「他娘的!你以為這是什麼年代,要是不弄成這樣連火車站的安檢都過不去!你當我這麼老遠是靠倆腿跑過來的?」
正當程木將那噴子組裝好把火藥塞進去之後老湘南和鬼姑子的聲音已然傳來。「我說鬼姑子,前面怎麼越走越熱?」胖人最怕的就是熱,老湘南一邊說一邊解開了外衣圍在了腰上露出內衣緊箍著的一身肥肉,鬼姑子冷笑道︰「你是冷也怕熱也怕,你還當什麼老掌櫃手下的狠手?想被輕拿輕放……你去做個雞蛋得了。」
老湘南笑嘻嘻地露出一臉婬色說道︰「做什麼雞蛋,做個跳蛋如何?還能給你服務服務,嘿嘿嘿嘿……」鬼姑子啐了一聲提醒道︰「前面就是中台八葉院位置的洞穴了,里面是什麼情況我也不知道,老胖子,有空在這兒耍嘴皮子不如看好了自己那顆肥腦袋,萬一里面有什麼厲害的東西給你切下來我就只好給你度念經了。」
老湘南哼哼笑了兩聲當下眼觀六路擺出一副警惕的姿態,三人不緊不慢地進了那「中台八葉院」後,老湘南和鬼姑子正看見那中央石台上懸浮著的惠通!兩人不由得同時呼出了一聲,石蕗隱隱感覺到了什麼淡然道︰「那小和尚是不是在這里!」老湘南結結巴巴地看著惠通說道︰「那小和尚飄著半空中不知道在干什麼!」
鬼姑子心思細膩仔細一看惠通下面一塊石板然後掏出指南針看了一下醒悟到︰「我說為什麼指南針失靈了,原來這里有著兩塊磁力極強的磁石!那小和尚不是飄著,是這里地勢結構兩塊石板對沖飄了起來——等等!那里磁板上似乎有字跡……曩莫、三滿多、勃陀喃、縛、薩縛吃哩舍、涅素娜曩、薩縛達磨、縛始多、缽羅缽多、曩、三摩三摩、娑縛賀……是尸毗王本生印法沒錯了!」
鬼姑子欣喜之下一個飛身朝著惠通撲去!正當這緊要關頭!覺明正準備躍出,程木的手指也準備扣動扳機,忽听啵地一聲震響,鬼姑子剛到惠通身前,惠通雙目猛然一睜,雙手牽挽起左手邊僧袍的一角和掛在肩膀上的衣角,令它繞過左臂,把這兩角纏在左手中,在臍前把左手掌向上,右手掌如同此狀向上重疊,兩手大拇指相觸稍成圓,成為缽的形狀,雙手重疊,口中淡然吐出幾個字︰「胎藏大缽印……」
鬼姑子右手成爪狀剛到惠通身前忽然感到惠通身上一股蓬勃真氣陡然而出!竟如海水潮汐一般洶涌難當,鬼姑子被這股真氣震的猝不及防登時覺得身體猶如撞到一塊堅韌的磐石,不但自己右臂酸麻不已整個身體也被彈的倒飛出去!
「……這小子!居然無師自通,將那尸毗王本生印的第一式如此灑然地用出!他已經完事兒了!」覺明心中又驚又喜忍不住對程木低聲道。
石蕗听道鬼姑子衣袂響動之聲立刻擰身躍起,空中翩然伸展雙臂穩穩接住倒飛而去的鬼姑子︰「好強的真氣,竟似那覺明一般,這是怎麼回事兒。」鬼姑子嘴角一道鮮血緩緩滴落苦笑道︰「我怎麼知道,這小和尚……弄了我一個猝不及防。」
惠通雙手一收緩緩落下,他躍下那一刻本浮在空中的那塊磁石板猛然翻轉了個面,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將兩塊磁石板砰然一聲吸引著撞擊在一起!就在那一刻竟因為巨力兩塊磁石板竟碎成了片片石礫,那讓三人費盡心機尋找的尸毗王本生印法竟就這麼毀于一旦!
老湘南大吃一驚慌忙道︰「他娘的!這……這……」
惠通一張稚女敕的臉龐面無表情地看著三人漠然道︰「我師傅呢?」鬼姑子擦拭了一下嘴角苦笑道︰「你師傅他……自己不小心掉下懸崖了。小和尚,你是不是已經看完那尸毗王本生印法了?」
惠通听到覺明失足墜崖之後簡單地嗯了一聲︰「我自然是看完了那印法了,那些印法都記在我的腦子里了。你們若是要打我的注意那可算是錯了,我師傅雖然為人刻薄,奸猾無比,但待我確如父親一般,既然他為了守住這東西寧願一死,你們也別妄想我會將那印法告訴你們。」
覺明躲在石像之後听他說什麼為人刻薄、奸猾無比只听得他眉頭緊皺,程木卻是捂著嘴嗤嗤笑個不停︰「你這徒弟還蠻有骨氣的,跟你這種為人刻薄、奸猾無比的師傅可是一點也不像。」
石蕗忽然平靜地問道︰「小和尚你叫什麼?」惠通微微愣了一下回道︰「我師父送我法號惠通,意思是將來資質聰慧,禪法貫通。」
石蕗搖了搖頭道︰「這不是你的名字,你的名字是筠蕪,是我的弟弟。」
石蕗此話一出當場所有人都驚愕不已!老湘南和鬼姑子也是驚得兩眼圓睜喃喃道︰「你……你說什麼……他是老掌櫃的……」
程木忙扭過頭盯著覺明問道︰「我靠!這是怎麼回事兒!你這是從哪撿回來的一個徒弟!」覺明呆呆地看著惠通自語道︰「他是當年我隱居此處去化齋的時候在山路上現的一個襁褓中的棄嬰,怎麼……怎麼會是老掌櫃的……難道老掌櫃他一開始就打好了算盤!」
惠通聲音變得有些顫抖起來︰「你說什麼……你是我姐姐?」
石蕗點了點頭道︰「不錯,你和我一樣,都是老掌櫃造出來的。你應該感覺到了……我們身上都有著相同的氣息。筠蕪……」
造出來!程木哭笑不得地對覺明說︰「直接說是他爹不就得了,還他娘的‘造出來’,挺文藝啊……唉,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造人’不過他們用杜蕾斯、杰士邦‘殺’的人也不少……哈哈哈哈——額?」程木看了一眼覺明,臉上的笑漸漸僵住了。
覺明的眼中此時卻寫滿了恐懼︰「你不懂……我當時就是因為這件事兒離開老掌櫃的,他說的造人,是真的造人……也就是說……石蕗和惠通不是通過普通生育出生的!」
森林中那銀白色的「巨蛋」之內,老掌櫃面對著那一身白色防護服的人聲音平靜的猶如一潭死水︰「我問你,有多少失敗品,有沒有出現完全體?」
那人踟躕了片刻結巴地回答道︰「失、失敗品不少,都處理過了,完全體卻……依然沒有出現,老掌櫃你不知道,人類dna的破解難度實在是……」
老掌櫃緩緩站起來朝著那人走了過去,透過那人透明的面罩,一張中年人的臉龐慢慢變得蒼白顫抖起來︰「老掌櫃!老掌櫃!饒了我,這……這真的不是說造出來就造出來的!我們還在試驗階段,只能按照十萬分之一的幾率去踫運氣!饒了我吧,老掌櫃求求您……」
老掌櫃走到了他的身邊慢慢地抬起了右手……旁邊的人都不忍心地別過了頭。「唉……你繼續努力吧……」老掌櫃的手輕輕地放在那人的肩膀上只是淡淡地拍了兩下,然後轉過身朝外走去。
那人痛哭流涕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多謝老掌櫃!多謝老掌櫃!老掌櫃放心!我一定加倍努力,下次一定做出來完全體報答老掌櫃!」
銀白色的巨蛋唧唧兩聲輕響,帶著笑臉面具的老人緩緩走了出來,他抬起頭看了看一片素雲流動的藍天喃喃道︰「柳宗治……你還要讓我等多久……你這個檀幫的狐狸頭子啊……」
「我靠啊!我靠!你說什麼?不通過‘那個’造人!我靠!」程木強忍著不出太大聲響︰「那用什麼造人!你他娘的以為現在是科幻小說麼!《科學怪人》看多了?」覺明此時卻對程木的疑問恍若未聞只是呆呆地看著惠通︰「我早該知道的……我早該知道的,單憑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怎麼可能對一切都過目不忘、精通那麼深奧的佛法?怎麼如此順利地吸收我那八十年的童子功……老掌櫃!你這個惡魔!惡魔……你贏了……你贏了……」
說到這里覺明一臉頹喪雙目竟緩緩流下兩行濁淚。
老湘南指著惠通顫抖著聲音問石蕗︰「他……他也是老掌櫃通過‘女媧行動’……」
石蕗緩緩說道︰「不錯,我與你們一同來到這里之前,老掌櫃便暗中吩咐我說,還有一個半成體,被他寄存在了覺明這里,覺明孤身一人隱居此處,他年歲已久,自然不甘心那尸毗王印法就此埋沒。他老人家洞察人心又怎會不知覺明為人,覺明是軟硬不吃的人,為了取到尸毗王印法,老掌櫃早在幾年前便將‘女媧行動’中出生的筠蕪留在了覺明隱居的必經之處,等到將來覺明大限將至,那尸毗王本生印法自然是會被傳給筠蕪,如此一來我們再向筠蕪說明實情,那尸毗王印法自然是不費吹灰之力……筠蕪,你明白了麼?你是我們這邊的人……」
惠通怔怔地看著石蕗雙目漸漸變得紅潤起來︰「不……你是騙我的……我才不是什麼筠蕪……我是我師傅的徒弟,我只是我師傅的徒弟……你在騙我……」
石蕗依然平靜地對他說道︰「你和我都是半成體,你沒有現麼,我們都缺少了普通人喜怒哀樂的表情,都是不會哭笑的……你胸口右邊有一塊卍型的褐色胎記,是也不是?」
惠通慌忙捂住自己的衣襟狂一般的吼道︰「沒有!沒有——我才沒有那胎記!」
可他的樣子已經完全暴露了自己的不安,覺明瘋癲一般地笑道︰「不錯,不錯,確實是有那塊胎記……我當初還道那孩子有佛緣……沒想到他只是那個魔鬼派過來的一個使者。我辛苦養育的弟子……是一個魔鬼的使者……哈哈哈哈……」
「好狠的計謀!好縝密的算計!」程木只听得渾身冷,那老掌櫃簡直是個堪比鬼怪的陰謀家了!
石蕗緩緩地朝著惠通伸出了手︰「回來吧……筠蕪,你和我……都是老掌櫃的孩子……他在等你……以後你再也不會在這個孤零零的荒山上生活了,你會得到一個孩子應該得到的東西……不,你會比他們得到的更多。」
「我是你們的人……我叫筠蕪……」惠通的神情變得渾噩起來。
「不錯,來吧……我的弟弟。」石蕗的聲音雖然平靜卻隱隱透出一股柔軟的誘惑。
「我會離開這里……我會過的幸福……」惠通自語起來。
「對,你會等到一般人根本得到不到的東西……筠蕪。」石蕗的聲音幽然若谷。
「你是我的姐姐……」惠通一臉麻木地朝著她邁出了一步。
「對,筠蕪,我是你的姐姐石蕗。」石蕗也朝著他邁出了一步……
程木看著仿佛被抽去了魂魄一般的惠通和眼前失魂落魄的覺明,他的雙拳握的指骨白。「**在干什麼!大和尚!你徒弟要被別人給弄走了!」程木忍不住拉住了覺明的衣領咬牙切齒地怒道。
覺明嘿嘿一笑精神失常地回道︰「那不是我的徒弟……那是老掌櫃派來取走我那印法的人,是魔鬼的使者……」
程木忽然鼻尖一酸眼眶也紅了起來,終于一咬牙一拳狠狠地打在了覺明的臉頰上低吼道︰「**給我醒醒!他就是你的徒弟!老子才不管他是不是臥底!大和尚!你以為老子當初為什麼舍了命為你們爭取時間!還不是因為你這臭和尚哭著喊著求我幫你!為了你眼前這個他娘的‘魔鬼使者’流著淚求我!**給我睜大了眼楮仔細看看!他就是你一手拉扯大的徒弟!就是你要舍棄性命也要保護的徒弟啊——!」程木拉扯著覺明的衣領把他的頭朝著惠通那邊摁著!
「他娘的大和尚!給我醒過來!只要你敢沖!老子幫你奪回你的徒弟!」程木右手抄起噴子哭吼道。
眼前惠通的小臉上雖然一如既往的平靜,卻在覺明那失神的老眼中漸漸幻化成了一幅幅昔日溫馨快樂的畫面——孤寂寥落的黃土高原上,因為有了這個孩子,所以他才能有了失去了很多年的笑容;因為有了這個孩子,每晚終于可以對著一個人說話;因為有了這個孩子,終于有了一個想要舍棄生命也要保護的人……這麼多年來,讓他在這個滿目黃土的地方從未感到過一絲孤寂……
覺明的眼楮慢慢地有了神︰「對不起,對不起……惠通,師傅才是忽然被惡魔迷住了眼楮……阿彌陀佛,所謂愛惡相攻而吉凶生,老僧竟連這等緣法都看不破!惠通——死徒弟!臭小子!你給我回來——」覺明大吼一聲蒼老的身影猶如那黃土高原上盤旋著的蒼鷹朝著惠通撲了過去!程木哈哈一笑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抄起噴子也沖了出去。
眼前忽然從石像後面出現的兩個人身影讓老湘南三人大驚失色,三人完全沒有想到,這時竟會有其他人忽然出現,更沒有想到撲過來的那人竟是已失足掉下懸崖的覺明!
惠通听到那一聲呼喊之後朝著覺明那里轉過了臉,那一張依然平靜的小臉上忽然憑空流出了兩行清淚︰「師傅……」
石蕗看著流出淚水的惠通眼神閃過一絲訝然︰「怎麼可能,他……他哭了?他是半成體,為什麼會哭……為什麼?」
愛惡相攻而吉凶生。愛即對人或事物的一種高尚、深摯的感情,喜愛、親愛、仁愛,愛護,給其利益、恩惠、幫助。即厭惡、討厭、嫌惡、憎恨。「愛惡相攻而吉凶生。」的意思是說︰「人所愛的與人所惡的互相攻擊、相互作用,因而吉凶產生。」世界上沒有絕對的愛惡,沒有絕對的吉凶,沒有絕對的善惡,沒有絕對的是非,沒有絕對的好壞……一切都是隨著人們的心理需求來的。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