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詩!」一陣拍掌聲從陸榮的身後傳來「縱有百聞亦難比朕今夜親眼所見,如此絕妙佳作,也只有你才能吟出。」
陸榮不用去看也知道說話的人是誰,且不說那個只有皇帝才能用的專業稱謂,就說膽敢這樣無禮打擾自己的除了今日到府的那兩位可以目中無人只顧自己隨意而行而毫不顧及別人感受的貴人之外,在府里,誰還有這個膽子,除非他是嫌自己過的太清閑。
這首詞當然是佳作,要不然,怎能配上東坡的名號?怎能被世人傳誦數百年而盛名不衰?
陸榮暗笑,小皇帝居然認為這首詞是自己所做,看來他並不知自己是在抄襲,要是他知道自己只不過是一個竊取他人心血的無恥文字盜賊他還會用白天一只都不曾用過的皇帝的稱謂來稱贊自己嗎?
今天白天,小皇帝的確不曾用過‘朕’這個稱呼,那是因為他想拉近和陸榮之間的距離,用我而不用朕稱呼自己會更顯得親近一些。此時,他必須用朕這個稱呼,雖然目的還是想和陸榮套近乎,但用上這個打死別人也不敢用的稱呼來贊賞對方,那就是給了對方一種最高的榮譽嘉獎。
陸榮開始有些佩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皇帝,佩服他小小年紀竟然懂得如何俘虜人心。
陸榮轉身看見小皇帝正拍著手掌緩步向自己走來,他的身後站著微笑著的太後和自己的老爹,還有一臉崇拜盡顯無余的蘭姐。
陸榮看著屋檐下那個三十多歲卻依然風姿卓越的太後,看著她那張微笑著的臉龐,總覺得那張臉上帶著某種令他感到很不舒服的東西,心里不由多了幾分厭惡。
陸榮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對面前這個萬民之主的女人生出這種情緒。或許是原本潔白的月光被屋檐遮擋了它的皎潔吧?或許是自己在骨子里對她剝奪別人的心血有些發指吧?也或許是自己今夜總被那些煩心的東西纏繞進而遷怒于他吧?
「皇上和太後一路奔波勞累,怎麼這麼晚還沒有安寢?」陸榮沒有被皇帝的特意用詞所感動,也沒有給皇帝和太後下跪高呼萬歲,而是直接漠然詢問。
皇帝並沒有責怪陸榮的無禮和不敬,而是走到他的身邊,和他並排站著,也學著陸榮的樣子仰首望著夜空中的那輪高懸的皓月沒有回答。
時間,就這樣在數人的沉默中向遠處的黑暗流去。不知是心疼于時間的流失,還是感覺沉默太過無趣,負手而立的小皇帝終于率先開口︰「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今夜的月未圓,不知卿為何會如此感慨?」
陸榮仍然沒有理會小皇帝的感慨。許久之後,他的嘴角才露出一絲微笑。「天上的月亮始終都在按照他的規律運行,從不曾改變。亂了的,只是人的思緒,也許今日會盼著月圓,但明日或許卻會恨月圓!」
「明日,能否陪我去那大山上走走?」小皇帝不知為何會早早地結束這場看似無聊實則有趣的對話,轉移話題的他用近乎是央求的眼神看著陸榮。
陸榮微微一笑,「明日不下雨,我便陪你!」
並非承諾的回答中帶著傲慢和不敬,但皇帝沒有生氣,沒有感到失望,相反,他感到很興奮。這種興奮一直持續了將近半生,直到某天某人突然決絕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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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上半夜還有人在皎潔的月光下對那個不知廉恥抄襲前人心血之作的家伙鼓掌叫好,而下半夜,天空突然飄來了如墨的雲團,人們還沒來得及感慨老天的變臉之快,那雲團里卻落下了如傾盆般的大雨。
這雨來的突然,下得磅礡,它擾亂了季節,淋濕了月下的詩篇,浸透了茫茫的山巒,澆滅了某人賞月的欲念……
州府背後的群山被這場雨淋了個透心涼,所以它們把這場老天的噓噓盡數匯集到小溪,令那並不寬闊的溪流暴滿,讓它帶著狂躁一路肆虐卷走泥土沖毀道路以表自己對蒼天下這場雨的任性而不顧季節早已變化的不滿。
可這並沒有對老天構成任何的傷害,哪怕是一頂點影響。因為今天早晨,老天仍舊慢吞吞地非要等到他早已設定好的時間到來後才肯放出那火紅的太陽。
不過,這給今天來登山的那群孩子倒是造成了不小的阻礙,小小的身軀在這泥濘中緩慢而艱辛地前行著,在道路被沖毀的地方還不得不手腳並用,甚至要從荊棘叢中繞道而行,那原本干干淨淨的衫子上沾滿了泥漿而且還有幾道被荊棘劃破的口子。縱然這般,卻沒有一個人有一點退縮的意思。
今天早晨,陸榮本來是不願意來的,一來是因為昨夜總被那些莫名其妙的夢景纏繞而沒有睡好覺,更主要的是昨夜的那場雨。他知道那場雨肯定把山路糟踐得不成模樣。
怎奈那小皇帝卻是不依不饒,為了登山玩耍竟是不惜動用皇帝的威風來施壓他的老爹,甚至還親自跑到他的床前拍打他的催促他起床。再加上他總是感覺太後那張帶著親切笑容的臉下掩藏著的是虛偽和陰狠,所以令感他到無比厭惡。
陸榮叫來了自己新收的那群跟班,讓蘭姐準備了一大包點心交給展岳背著,又帶上他認為必須用到的諸如小刀繩索和水之類的東西。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著出發,卻不料小皇帝的侍衛卻非要跟著,說是要保護皇上周全,無論小皇帝怎麼命令,甚至用忤逆聖旨當斬無赦的罪名恐嚇也無濟于事,這讓小皇帝無比惱火。最後,小皇帝只好求助于太後,太後也是好一陣沉默之後,最終還是點頭默許了皇帝的要求,那侍衛才低頭無聲退下。
被如此耽誤之後,那太陽已經把濕漉漉的大地照得熱氣騰騰,從背光的角落望去,還能看見那裊裊的熱浪和帶著奇彩的水蒸氣。
道路的難行和秋日的酷熱讓這群孩子軍受盡了折磨,尤其是那被荊棘劃破的皮膚不斷往外冒著血珠還帶著火辣辣的痛,再被身上流下的汗水浸染,疼痛中又多了一種麻癢的感覺。
或許是能陪皇帝一起登山是一生中難得的榮幸吧,也或許是懷著登上山頂就能看見山的那一邊的興奮吧,總之,沒有人對身上收到傷皺一下眉頭,更沒有人說今天登山是一件不應該的事情。
感受著山頂那陣陣習習的微風,他們早就忘記了身上那在路上拜荊棘所賜留下的傷口所帶來的疼痛。感受著那高高在上的感覺,欣喜那些曾經以為高不可及的事物如今都在自己腳下,失望那原本以為很神秘的山那邊卻仍然是連綿無盡的山,悲傷著越過了此山便再無更高的山峰可攀。
這是高聳入雲的龍心山頂,孩子軍此時就站在山頂的一塊平底上,各自帶著復雜的心情看著山的周圍。
「為何此山名為龍心山?」
小皇帝疑惑的聲音想起,仿佛是在問自己,也好像是在身邊的陸榮。
陸榮沒有回答,因為他也不知道,此山為何會名叫龍心山。
龍心山並不是心形那樣下面圓上面尖,倒是有些像柳葉那樣窄而尖,猶如一枝將要射向蒼穹的箭矢。至于是否如龍心那般,沒有人知道,因為誰也沒有見過傳說中的龍,更別說是龍心。
不知道便作沉默。雖然這種沉默會令自己難堪,可總比胡亂編故事要好。
「傳說滁州原來是一片平坦,沒有這三座大山的,」就在陸榮準備用沉默代替無知的時候,展岳的聲音響了起來︰「之所以有現在這三座山,傳說中,在滁州這片土地上住著的百姓,他們被官府橫征暴斂,被鄉紳惡霸強收佃租,日子過得極其淒苦……」
小皇帝饒有興趣地轉過身看著這一路來都未曾在意過的那個黝黑的少年,微笑著示意展岳繼續。
被皇帝這麼一瞧,展岳感覺很得意,他又悄悄地看來陸榮一眼,發現那個家伙只是一臉平靜地看著遠方,好像根本沒有听自己的話,心中不免生出一絲被冷落的感覺。
展岳找了一塊比較平的石頭坐了下來,才有緩緩說起了那個未完的故事。
「這些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們無力反抗什麼,于是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期盼著他們的孩子能出人頭地,走出這陰暗的社會底層。然而不是每個人都能如願,只有一個吳姓人家的孩子,最後通過了鄉試,可要上京趕考那好似要花很多銀子的事情,于是鄉親們自願地拿出自己這些年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而省下的一點點碎銀給他做盤纏去京城趕考。」
「可怎奈官場黑暗,那些官家子弟早已用錢財打點好了一切,可憐那個書生空有一肚子才華,卻最終只能榜上無名而黯然歸鄉。」
「書生實在無顏再見那些對他給予厚望的鄉親,于是沒有回家,而是來到海邊自尋短見。」展岳說道這里時還用手指著遠處的大海繼續講道︰「也許是他命不該絕,跳入大海的少年卻被偷跑出來玩的龍女救起。當龍女知道了書生的事情之後也是異常忿怒,並勸他說三年之後的考試還有機會,何必要這般輕浮地放棄自己的生命。只要有生命,一切都有可能。臨別時,龍女還千叮萬囑少年不能再有輕生的念頭。」
「這也許就是緣分,龍女擔心少年會再次想不開,第二天于是再次偷跑出龍宮去探望書生,卻發現那書生早已坐在海邊看書。如此一來二去,兩人漸生情愫,于是兩情相悅的倆人便有了不該有的事。」
「白蛇與許仙?我都厭了,他居然還有如此濃厚的興趣講?」陸榮如是想著,微微一笑繼續看那有些發灰的遠處。也不知那出有什麼能這樣吸引他的眼球。雖然他表面沒听,可耳朵卻是對著展岳的,生怕遺漏了半句。都是講故事的人怎會錯過別人口中的故事?說不定某天那個故事便會成為自己口中的故事。
展岳口中故事果然如陸榮所料的那般發展,龍女和書生的事情被龍女的父親知道了,龍王大發雷霆,限制了龍女的人身自由並下令不再給滁州降一滴雨,要活活渴死滁州居民。
娘咧,這龍王可比那法海還要狠毒呀,不就是干了他的女兒嗎,何況是她發春心自願讓別人干的,干嘛要整死全州百姓?陸榮在心里不停地咒罵那個無情的滅絕人性的龍王。的前世是個徹頭徹尾的無神論者,可經歷了那件事之後,他的今生就堅信這世界是有那麼些神秘的事物存在著。
展岳並不知道陸榮心里所想,只是看見除了陸榮以外的大伙都在專注地听自己講故事,心情便舒坦,于是繼續講到︰「才大旱了四個月,滁州除了海水就再也找不到水源,于是龍王放出話來,只要村民親手將那個書生打死,自己就給滁州降雨並保風調雨順。餓極的小狗會吃人,為了生存,鄉親們硬是把那書生活活打死了。」
「這故事果然和白蛇傳一樣又臭又長,」陸榮對展岳講故事的水平有些不耐煩了︰「展岳呀展岳,你能不能不要說那麼多廢話,找精要的說不行嗎?」
唉,實在是不好意思啊,這兩天電腦壞了,本人又不習慣網吧那嘈雜的氣氛,所以沒有更新,千萬不要郁悶,其實我比你還要郁悶,我的點背呀,寫書連一個銅板都沒有賺到,卻把電腦搞壞了,修理費花了八百。你說這冤不冤?抹一把淚水,高呼︰曹老師,你終于可以不再寂寞,域雪正在以你作榜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