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理位置上看,吉陽縣處于海南島的南部偏西一點的位置,往東南三四十里就是海棠灣,大致上相當于後世的藤橋鎮。
當然,也只是大致上相當,所謂山南水北為陽,後世的藤橋鎮在東西兩河之間的位置,而此時的吉陽縣卻在東河的北面,所謂的吉陽縣分為東、西北、西南三個區域,其實只有東城區才是真正的吉陽縣,只有這一個城區才有城牆,其余兩個區域都是後來的移民慢慢建立起來的,算是郊區。
郊區不用管,至少文青修葺吉陽縣城牆的時候並沒有考慮西北和西南兩個郊區,那兩個區域跟真正的吉陽縣城之間隔著東西兩河,事實上即使文青想管也是有心無力。
因為得到全城父老的鼎力支持,雖然文青一無官印,二無官服頂戴,三無朝廷任命文書……雖然三無,但文青這個知縣卻是受到全城百姓承認的,比朝廷貶謫下來的知縣更靠譜。
真正的吉陽知縣躲在崖州州城,說他是路人甲都是在抬舉他。
新官上任三把火,文青被舉為知縣之後,很快縣衙就貼出幾份告示。
先自然是招募官吏,吉陽縣雖然是偏遠流放之地,但讀書人不少,一張告示貼出去,很快縣衙就招募到一些讀書人,六扇門先後完善,文員書吏漸漸補齊。
然後就是征稅。城門稅已經廢除,人頭稅文青不準備征收,其它雜七雜八的賦稅也被他全面廢除,但田賦還是要收的。六扇門的人員齊備之後,文青派出衙役向吉陽縣的農夫征收田賦。
大宋朝的田賦是多少文青並不知道,他所征收的只是三十稅一而已,這麼低的田賦讓全縣百姓大為震驚,這麼低的賦稅即使最老的老人都沒听說過,人們紛紛稱贊知縣大人果然是個好官。
經過人口普查,雖然黑戶無可避免,但大致上,吉陽縣有四千戶三四萬人口是至少的,這還只算宋人,如果加上居住在吉陽縣境內的俚人和瑤人的話,吉陽縣總共擁有過六千戶七萬人——這個數字不怎麼靠譜。
當然,文青別指望那些俚人和瑤人會正眼看他,對于那些海南本地的土著來說,什麼知縣之流就是浮雲,如果那些土著們高興,他們或許會施舍倆錢充作賦稅上繳,如果他們不高興,嘿嘿,大路朝天大家各走一邊,甚至,如果他們的心情再差點,土著們呼啦一下圈起千把號人扁你一頓你也沒話說。
文青眼下踫到的就是這麼個情況,吉陽縣的土著們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拉起一大票人。
白勇火燒一般跑進縣衙,老遠就大喊︰「不好了大人,俚人鬧事了。」
文青大驚,他沒招惹俚人啊,怎麼突然就鬧事了?忙問︰「什麼情況?」
「屬下按照大人的吩咐去各個村莊征糧,本來屬下也沒打算對那些俚人和瑤人征收糧食的,不過屬下帶人路過兩個俚人村莊的時候,那兩個村莊主動上繳了一批糧食,屬下自然是收下,可沒想,那兩個村莊交了糧食之後就派人聯系其它的俚人和瑤人村莊,然後那些土著串聯起來,突然就召集了幾百號人堵住屬下的去路,然後就這麼鬧起來了。」
「胡鬧,」文青大怒,斥責道︰「我不是特意叮囑過暫時不要去向俚人和瑤人征糧的嗎,你這是違令不尊。」
白勇哭喪著臉,道︰「屬下沒有違背大人的命令,屬下是真沒有向俚人和瑤人征糧,可那兩個俚人村莊是主動繳納糧食,屬下也不能將送上門的糧食往外推不是,哪能想到那些俚人包藏禍心。」
文青怒氣稍歇,而且現在也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問道︰「現在的情況怎麼樣,打起來沒有?」
「這到沒有,崖州這邊的土著向來比較溫順,不是逼到無路可走一般是不會真正反抗的,那些俚人也只是攔住道路而已,只是嚷嚷著要屬下退還那兩座村莊的糧食,別的倒沒有什麼要求,而且鬧事的也只是俚人,瑤人沒有參與進來。」
文青又問︰「你這是回來報信嗎,怎麼是你親自回來,報信這種事隨便派個人不就行了,你不在的話那些衙役無人統領,到時候出了事怎麼辦?」
白勇臉色古怪地道︰「因為大人吩咐過暫時不向俚人和瑤人征糧,所以屬下已經將俚人的糧食予以歸還,然後那些俚人直接就散了,只是……」
他這副德行一看就有下文,文青道︰「只是什麼,接著說,別吞吞吐吐。」
「只是俚人派了幾個人來,說是要與大人談判。」
文青一听,大感興趣,問道︰「人呢?」
「就在縣衙外面。」
「帶進來,我見見他們。」隨後,文青讓莫青言帶人護衛左右。
不一會兒,十幾個俚人被帶了過來,這十幾個俚人之中有幾個是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另外都是一些青壯漢子,那些青壯個個攜帶兵器,人手一刀不說,有幾個還背著弓箭。
走到門口的時候白勇手一攔,道︰「弓箭不能帶進去。」
那些青壯怒氣勃,冒出一串文青听不懂的語言。
新手期已過,萬能翻譯自然沒有了,文青現在正在努力學習大宋官話,也就是汴梁話,杭州話也湊合,但這些俚人說的話自然不是大宋官話,文青表示有听沒有懂。
一名護衛同步翻譯︰「俚人說,他們一定要帶弓箭進來,如果大人翻臉的話他們也能有自保手段。」
談判可以有,不過這些人的態度是不是囂張了點,他們真不是來打架的?
文青眉頭大皺,對莫青言道︰「你去處理,不能讓他們帶弓箭進來。」
「是,大人。」
莫青言帶了十來名護衛跑過去。
彎弓搭箭,刀出鞘,甚至有兩人還拿出火霹靂,莫青言大喝︰「你們是來談判還是來行刺?弓箭都給我留下來。」
俚人青壯的態度更為激烈,劍拔弩張,當即拿出兵器跟護衛們對峙起來,他們顯然是不準備妥協。
這些俚人的智商估計過十萬,都不是地球人的水平。文青看的直搖頭,這些人現在是在吉陽縣城,是在文某人的地盤,區區十幾個人在別人的地盤上即使帶齊了兵器又有什麼用,又不是便攜式核彈。
好在那幾個老人還是地球人,一名老人說了幾句文青听不懂的話,然後那些青壯灰常灰常不甘心地舍棄了弓箭,但刀他們還帶著。
雙方正式會面。
雖然俚人的態度讓人很不爽,但文青還是擺出一副笑臉,吩咐︰「既然有長者在,來人,看座。」
「謝大人。」
謝過之後,那些老人相繼落座,至于那些青壯,還是站著吧。
「听說你們想與本官談判,未知你們想談些什麼?」
幾名老人對視一眼,然後由一人出頭,道︰「我們是俚人,對你們宋人的那些禮儀和說話方式也不大清楚,如果說出來的話不中听,還請大人多多包涵。」
這些話文青听懂了,雖然口音很怪,但是大宋官話沒錯。
文青點點頭,示意其繼續說。
老人繼續道︰「是這樣,大人新官上任可能不大清楚,吉陽縣是宋人治下的土地,但也有一些俚人和瑤人在此居住,按照以往的慣例,你們宋人的官府是不對俚人和瑤人征稅的……」
白勇打斷了他的話,插了一句嘴︰「老丈這話可就不對了,我就是吉陽縣的人,生于斯長于斯,據我所知,自洗夫人之後你們俚人就歸入大宋治下,你們俚人和宋人一樣都需要完稅納糧,也跟宋人一樣需要服徭役,吉陽縣十幾年前是同時對宋人、俚人和瑤人征稅的,老丈所說的慣例並不存在。老丈,我家大人是新官上任沒錯,但是我們這些做屬下的可不是新人,我們都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我家大人不清楚本地情況,但老丈莫要以為這就可以隨意蒙騙我家大人。」
謊話被人當面揭穿,老人的面皮有些掛不住,臉色泛紅,卻兀自爭辯道︰「十幾年前是那樣沒錯,可那是十幾年前,官府都有十幾年沒有征稅征丁,十幾年都是如此,現在自然也不能突然改變。」
「可是……」
文青揮手制止白勇,對老人道︰「本官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說你們俚人不想繳稅納糧,是這個意思吧?」
老人道︰「我們也不是想抗稅,畢竟我們也是大宋子民,自洗夫人以來我們俚人一直都服從于大宋官府,只是,畢竟吉陽縣十幾年都沒有征稅,而且據我所知大人的知縣一職是由全城百姓推舉而來,並非是由朝廷委派,按理來說大人……這個,大人的官職並不能當真,按照朝廷律令,大人是不能真正向百姓征稅的,所以……」
文青擺擺手,打斷他的話,問其余的俚人,「你們的意思呢?是不是所有的俚人都不想繳稅?」
那些俚人互相對視,用眼神交流一番,紛紛道︰「是的,我們所有的俚人都是這個意思。」
那些俚人青壯紛紛提高戒備,紛紛做好文青怒的準備。
「行。」文青笑了,不但沒有翻臉,反而一口答應了俚人的要求,道︰「既然你們不想繳納賦稅,行,本官滿足你們的要求,從今以後,只要本官還是吉陽縣的知縣,吉陽縣所有的俚人都不用繳納一個銅板的賦稅,不用繳納一粒糧食,也不用服任何徭役。」
俚人們大喜,這就答應了?
「但是,」文青接下來的話讓俚人們重新戒備起來,「或許你們也明白,雖然官府會向百姓征收賦稅並征召徭役,但是官府也會修橋鋪路興修水利,還會緝捕匪盜保護百姓平安,官府享有權利,但同時官府也會履行義務,而百姓,履行義務,同時也會享受到權利。有一句話本官說在前頭,你們不想承擔賦稅,這一點本官可以答應你們,但是,從今以後,官府也不會為你們修橋鋪路,也不會為你們興修水利,一旦受災,官府也不會對你們施以賑濟,如果你們受到土匪山賊的寇掠,官府也不會為你們出頭,從今以後,你們就是天生地養,你們所有的一切都將與吉陽縣無關。」
「這一點你們都听明白了?」文青正色道︰「不履行義務,自然也不享有任何權利。若是日後你們求助于官府,官府只會置之不理,到時候你們可不要說官府不作為。」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
俚人們欣喜萬分,更有人對文青的說法嗤之以鼻,求助于官府?我們能有什麼事要向官府求助,這十幾年沒有官府我們還不是好好的。
「既然如此,本官隨後就會出告示,從今往後,吉陽縣所有的俚人一應賦稅、徭役盡數廢除,但是有一點,若是有俚人殺人放火作奸犯科,本官照樣抓他治罪,這一點你們記好了。」
送走歡樂無比的俚人,文青轉眼就拉下臉,吩咐︰「來人,起草一份告示文書,從今日起,吉陽縣所有的俚人都將不再繳納任何賦稅,也不用服任何徭役。」
「大人,您真的要廢除俚人的賦稅和徭役?」白勇驚訝萬分,他還以為文青使的是緩兵之計,以為文青會派兵征討那些不听話的刁民呢。
「哼!」文青冷哼一聲,道︰「本官當面答應的事自然會做到。」
白勇卻有些不甘心,道︰「難道真的要放過那些刁民?大人,百姓完稅納糧天經地義,雖說那只是俚人,但俚人也是大宋的百姓,他們也必須要繳納賦稅並服從徭役,以前那些俚人可沒敢說不交稅,依屬下看,那些俚人就是欺負大人新官上任沒有根基,所以才這麼大膽。」
「還有,」莫青言也不同意廢除俚人的賦稅和徭役,道︰「一旦大人廢除了俚人的賦稅和徭役,此例一開,瑤人只怕也不會安分,即使是宋人也會有人有樣學樣,瑤人的那一份大人或許也可以廢除,但是宋人呢?大人,此事是不是有些不妥?」
文青一擺手,道︰「無妨,此事本官自有計較,你們不用諸多顧慮。」
白勇頓時急了,勸道︰「大人三思啊!莫大人所言甚是,此例一開,只怕百姓會爭相效仿,大人新近上任,正是立威之時,依屬下看,大人還是派兵鎮壓那些俚人,正好樹立大人的威望。」
莫青言雖然沒有再勸,但他的眼神急切,顯然跟白勇是一個意思。
兩個屬下忠心相勸,文青也不好一意孤行,只得向他們解釋一番,「你們也不用這麼擔心,即使本官廢除俚人的賦稅和徭役,效仿者也不會很多,特別是本縣的宋人,不會有幾個人跟著學的,你們別忘了本官的這個知縣的官職是怎麼來的,本官的官職是由全城百姓推舉而來,非是由朝廷任命,若是有所選擇,百姓們會願意有人向他們收稅征糧嗎?他們會願意服徭役嗎?」
「沒有人願意交稅,也沒有人願意服徭役,不用交稅自然是好事,這十幾年吉陽縣就是這麼過來的,可是後果你們也看到了,所以呢,既然百姓推舉本官做了這個知縣,自然是他們自願完稅納糧,這一點是全縣百姓的共識,不會有多少人去跟俚人學的,這一點你們完全不必擔心。何況,」文青眯了眯眼,笑道︰「那些俚人自以為佔了多大的便宜,不用交稅?不用納糧?不服徭役?呵呵,這可不是佔便宜……以後你們就知道了,以後俚人會哭著喊著求本官向他們征稅的。」
白、莫二人面面相覷,文青的話他們不是十分明白,不過前半部分的話他們听懂了,文青的官職是受百姓推舉而來,從這一點上來說,還真的不會有多少人拒絕交稅,畢竟這是百姓自己的選擇,既然這一點可以保證,那麼別的也就無所謂。
起草好文書,白勇拿去讓人張貼。
俚人免稅一事在吉陽縣引起了很大的轟動,有一點文青說的非常正確,的確沒有多少人向俚人學習,吉陽縣大部分人自願向官府繳稅,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讓文青意外的是,同為異族,本縣的瑤人卻不像俚人那樣奔放,文青特別吩咐暫時不用向瑤人征稅,但很多瑤人村莊卻自派人將賦稅送到縣衙。
人們看得非常明白,交稅的確讓人很不舒服,但是交稅之後百姓們也是會得到好處的。就拿吉陽縣現在的情況來說,百姓們願意交稅,官府就會有錢,官府有錢就可以招募更多的衙役和士兵,然後就可以維護治安,還可以派兵剿匪,這樣一來,至少百姓的安全就可以得到保障,持續十幾年的土匪橫行的日子大家都受夠了,人們迫切需要改變這一點。
雖然俚人免稅一事引起極大轟動,但也僅此而已,然後大家該干什麼還干什麼,俚人什麼的就是浮雲。
不過,告示貼出之後,雖然吉陽縣的人們並沒有過多的表示,但人們還是不自覺地對俚人另眼相看,吉陽縣的俚人漸漸被孤立起來,行為奔放之輩總是會得到這種待遇。
「系統提示︰吉陽縣的賦稅征收率已經過7o,現為89,‘征收賦稅’的任務已經完成,您獲得一千枚金幣的獎勵,並獲得小型廣船的圖紙。」
「後續任務︰吉陽縣的賦稅征收比例為農業稅68%、商業稅27%、工業稅o%,其它稅種5%,請改變征收的稅種比例,降低農業稅比例到2o%以下,提高工業稅到3o%以上,提高商業稅到4o%以上,完成此任務可以獲得紡織機改進技術的獎勵,其它任務獎勵未知。」
剿滅虎頭寨以後文青就收到系統提示,說是他已經月兌離新手期雲雲,然後交易中心里面武器的購買價格提升十倍,比如說新手期購買火霹靂的價格是一金幣二十枚,現在變成一金幣兩枚,文青向莫青言打听過,改變之後的價格跟宋軍私底下售賣火霹靂的價格差不多,看來系統是打算向現實靠攏。
然後呢,月兌離新手期之後,文青獲得一座小型船塢,並且可以從系統之中雇佣一百名造船工匠,最多只能雇佣一百名,而且雇佣價格貴的要死,一名工匠一個月的雇佣費為十枚金幣,文青全部的家當只能雇佣一百名工匠一個多月,還不到兩個月,所以文青干脆將船塢和工匠一事押後。
區區一千枚金幣塞牙縫都嫌不夠,廣船的圖紙也沒啥用,至少暫時沒用,文青連工匠都雇佣不起,沒有工匠光有圖紙能干什麼,能換金幣不?
「不能。」
系統的回答也沒讓文青覺得失望,系統是如此摳門,圖紙不能換取金幣是很正常的,他還是該干嘛干嘛好了。
商稅收了一些銀子,田賦也收了一些糧食上來,有錢有糧,文青著手擴充衙役和廂軍的規模。a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