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若出了鄭府之後,讓許一將馬車往城西趕。許一開始還以為,女郎今日出門是去處理那些私鹽的,沒想到她先去了城西。不僅是他不能理解,就是柳絮也有些不明白。
「女郎,為何又要去城西?」
「找李。」
柳絮驚訝的掩著小嘴,瞪大眼楮,「女郎,找他作甚?」其實,她想問的是,女郎你該不會被郎君打擊的狠了,不要王九郎反而要李了吧?那她倒寧願王九郎的,怎麼說那個李都是個乞丐,九郎卻是個士族,還是個富貴無比的俊杰。
鄭若淡笑了一下沒有說話,低下頭去沉思。忽然,馬車一陣劇烈的搖晃,猝不及防的她撞上了車廂。待馬車好不容易停穩了之後,正欲詢問許一,卻听見外面的許一傳來了一聲慘叫。
嘩的一聲,她拉開了車簾。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根鞭子,鄭若雙眸一縮,順著鞭子看過去,是一個穿著錦服的漢子,看打扮應該是個下人,長得非常壯實,一臉的絡腮胡。
「兀那小子,居然敢沖撞我家小姑子的馬車!」漢子說著,就甩過來一鞭子。看著是往許一身上招呼而去,實則那鞭子在空中打了個轉往鄭若而來。鄭若心中一驚,身子往車廂里一縮,堪堪避過這一鞭子。
「啪——」的一聲巨響,鞭子抽在了馬車上。周圍立即有人起哄,「阿蠻,你這鞭子是愈來愈沒準頭了。」
叫阿蠻的漢子听見周圍有人嘲笑,巨臉一紅,又是一記鞭子往鄭若招呼而來。柳絮驚呼一聲,一把推開了鄭若,幸虧是在車廂內,鞭長莫及。只是,柳絮的手背還是猛的被打了一記,立即就紅腫起來,痛的她連吸了好幾口冷氣。
鄭若怒道︰「爾等何人?為何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阿蠻沒有理會,又抽了一記,不過倒沒有往鄭若身上招呼,是狠狠的打在了許一身上,許一痛的大叫了一聲滾下了車轅,他的背上立即鮮血淋灕。
鄭若刷的一下沖出了車廂,跳下了車轅,站在街上,怒視著阿蠻。見他拿著鞭子往後退到了一輛馬車旁,她心中怒火中燒,看著他身邊的那輛馬車,恨不得用一把火燒了它!
阿蠻身旁的那輛馬車,車廂是用上等黃花梨木所做,拉車的馬也比鄭若的馬不知高了多少,看它健壯有力的四肢,就知道是一匹難得的好馬。而這樣的馬居然只是拿來拉車,可見這馬車里坐著人非富即貴。
「爾等究竟為何對我行凶?」鄭若怒叱。
馬車里傳出了一陣嬌笑,猶如銀鈴一般動听。一只縴縴素手拉開了車簾,露出了一張完美無暇的側臉來。
「阿蠻,賞給她一金吧。」
「喏。」
竟然什麼也不分辨,只給金子了事。這是一種蔑視,一種自以為高人一等的蔑視!車內的人,在告訴鄭若,她在她眼里不過是個賤民,打了便打了。這一金看似賠償,卻也在彰顯著車內人的身份。也在暗示鄭若,她和這金子一樣,沒有被車內人放在眼里。
屈辱感迅即淹沒了鄭若,她氣得渾身發抖。
「你是何人?」她怒不可遏,重生以來,她是第一次被氣得失去理智。
「何人?」車窗邊的側臉轉過頭來,冷冷的注視著地上的鄭若,「不過是謝三郎一時新奇請你去府中赴宴,你就真當自己是顆菜?還敢冒充謝府的人?」
鄭若一驚,心中立即冷靜下來,心道,那一晚上冒充謝府的小姑子怎麼會被她知道了?再仔細一看馬車上的徽章,這才明白是謝府的馬車。听說謝府小姑子謝婉瑩是遼西第一美人,傲氣的很。難道她就是謝婉瑩?她皺了一下眉毛。這個女子即便不是謝府的小姑子,也是和謝婉瑩關系匪淺。
今日難以善了了。自知理虧,鄭若打算咽下這一口氣。她往前走了幾步,對著馬車上的人,施了一禮。
「不知是謝府貴人,沖撞處,望海涵之。那夜,若無意冒充,實是情勢所逼,還望謝姐姐原諒則個。」
「哼!」里面的人冷哼了一聲,放下了簾子,「姐姐?阿瑩,這個婦人真真是沒有尊卑,就是我都不敢高攀你,喚你姐姐。沒想到,她一開口就把自已和你擺在了一處。」聲音頓了一下,又道,「小婦人,我告訴你,就是阿蠻都比你高貴些!你不要一天到晚只妄想攀權富貴!」
鄭若臉一沉,亦是冷笑一聲。也不知說話的人是誰。透過車簾的縫隙,她看見里面坐了兩個女子。除了坐在車窗邊上那個美貌的女子之外,她身邊還有一個女子的臉隱在暗影中,看不真切。不過,可以想象的出,另外一個女子定然是國色天香的謝婉瑩了。
今日,這兩人明顯有備而來。不僅有阿蠻這個壯漢,就是護著馬車的那幾個壯漢也不比阿蠻差。看那樣子是專門找自己麻煩來了。形勢比人強,鄭若想了想,還是打算忍下這一口氣。她挺直了腰背,不再說一句話,打算轉身離去。
「離九郎遠一些,他不是你一個賤民所能霄想的!」車里又傳來一陣嬌叱。
哦?原來這個才是她真正目的?
鄭若心中冷笑,轉過身來,定定的看著那輛豪華無比的馬車。壓住心中的怒氣,她對著馬車施了一禮,做足姿態。
「若不明白。」
「不明白?」車里面的女子再次刷的一聲拉開了車簾,露出了真容,是一張淡雅的如同水仙一般的臉龐,可是,她說的話卻與她的長相恰恰相反,非常刻薄。
「九郎是天上神仙,而你就是地上爛泥,你以為你配得上他?」女子冷笑。
「請問你是?」鄭若不答反問。
「我?」女子自傲的一笑,「左將軍之女,張鳶。」
「敢問張姑子,九郎是神仙,你又是什麼?」
鄭若看似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張鳶一下子回不出話來。要說她和王九郎一樣是神仙人物,她的臉皮再厚,也說不出口,更何況,車里面還有一個謝婉瑩,那才是和王九郎可以相媲美的人。自己無論如何是不可以說出自己和王九郎一樣的,那就等同于在告訴天下人自己對王九郎也有心思。在謝婉瑩面前,她還不敢如此表露心跡。可要她說自己是地上的污泥,她也說不出口,她怎麼能承認自己和鄭若一樣,地位低賤呢?她可是左將軍之女,在遼西即便比不上謝婉瑩,可是比起其他姑子來,也是高高在上的。
一時間,她的臉漲得通紅。
鄭若倒是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在你眼中或許我是地位低賤的人,可九郎曾贊過我彈奏的曲子乃天上仙曲,謝三郎也曾說過我像月下仙女。好叫小姑子知道,我不是污泥!」
邊上圍觀的人立即交頭接耳起來。
張鳶的牙齒死死咬住下唇。有王九郎和謝三郎的這兩句評價,誰還敢說鄭若是污泥?今日事過,鄭若如同天上仙女下凡之事就會傳遍鳳凰城。
這世間,一個人的評價,尤其是出自王九郎他們這樣名士之口的評價,那可是會影響人一生的。
張鳶不知道他們兩人對鄭若有著這麼高的評價。
她的臉緋紅,周圍的人開始對她指指點點起來。甚至,她還听見「潑婦」二字。心中氣苦,沒想到今日本想教訓鄭若一番,反而被她將了一軍,自己倒是落了下乘。
------題外話------
謝謝,路過的親,收藏一個吧,給葉子一些信心。
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