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忘天道觀天境第一重要說難以修習那也未必,這坐忘天道觀天境第一重,重在打開人體三萬六千孔竅,以便于後期引導天地靈氣入體。就說常人的孔竅,未嘗不能汲取天地靈氣。當嬰兒出生之時,人體的孔竅先天自開。只不過隨著年齡的增大,世俗常人,不通道家玄術,這全身孔竅大多因為長久不用已經閉塞。而坐忘天道的第一重就是那打開人體閉塞的孔竅的法門。孔竅人人都有,資質個個不同。那具體的修煉度,便關乎人體的秉性資質。自是那身具慧根,稟賦靈性的人、比常人修煉上要快的多。
微紅,日輪初升。天空一如澄淨深藍的大海,幾朵浮雲蠕動飄蕩。
一大早,路遺風就感到自己的右眼皮直跳。雖是修道多年,不信這詭異之事,卻心下不免有些惴惴。
剛一出門口,路遺風便向林中玉的房間來。
想到自己當年修習這坐忘天道第一重時用了三天便可以打開全身孔竅,雖未收自如,也相去不遠。據師父師娘說自己這度還不是最快的,最多也就是中上而已。听過有一峰的一名弟子,修煉第一重時,竟只用了一夜,便能把全身孔竅收自如,當真是才蓋當世,冠古絕今。
如今過了一夜,也不知道林中玉能修煉到何等的境地。
走到林中玉的房間門口,路遺風推門之前,凝神細听之下,不由大吃一驚。
只听林中玉的房間里傳出靜靜呼吸之聲。
這聲音深得「綿-細-幽-長」之三味,端得的是只有坐忘天道修習之大乘狀態「入定」才具有的氣息。坐忘天道之修習時有「四形八定」之說,其中最難得的便是「入定」。若把坐忘天道修煉道觀天境三重以上,可說是初具根基,要入定並不是很難。但要是在第一重時,就可入定。那只能說明是天生的道法奇才,無與倫比了。難道這小師弟是大巧若拙,竟連師父師娘的法眼竟也沒有看出來?
當年玉台論道,路遺風道法精妙,一路過關斬將,風頭之勁一時無兩。卻在最後一場比試中惜敗收場。對手驚才絕艷,天賦之高世所罕有。那人正是一夜入定修成坐忘天道第一重的天才中的天才。想起自己當初听師父之言時,還以為是師父怕自己夜郎自大,故意出言相激雲雲,心頭不由一陣苦笑。而後路遺風並沒有心灰意冷反而更加,道行自是一日千里。第二次路遺風意氣風,自信滿滿。不料又與那人在終局比試相遇,結果比上一次更慘。第三次,直到第四次他幾無還手之力的慘敗之後,師父對他說了一句話︰「有些人是不能比的」。路遺風自問修行刻苦有十分之,卻現自己跟那人的距離非但沒有隨著自己的變小,反而越來越遠。自始路遺風落了一個綽號「千年老二」。一開始路遺風對這個叫法還十分反感,但是轉眼幾百年過去了。現在听到別人這麼叫,他也沒感覺了。因為他現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
而現在有這樣一個人,一個絕世奇才就在前面這小屋里修煉。
這怎能不讓路遺風心潮澎湃,胸腔激蕩!他激動的連推門的手都有些顫抖。
「吱嘎」門開了。
只見桌子旁邊有一椅,一床。
床上一被,被下有一頭。那頭正在憨憨沉睡。
月荒某年某月某日晨,奇天蘇山,樂忘峰,無憂小築西側一個絕密的密室中,傳出了幼童淒厲的慘叫聲。
「對不起,大師兄,我不是故意的。」林中玉的頭上鼓著無數個小包,對路遺風道。
「我知道你是有意的!」
「」
「」
良久以後。
「小師弟吃完飯去別園吧,你認識路,師兄今天不帶你去了。」
「師兄,你還生玉兒的氣麼?」
「呵呵,沒有!你只要記住往後不偷懶就行!」路遺風模模林中玉的頭道。
「哦,謝謝大師兄。」
路遺風知道這道法修行各有各的緣法,況且小師弟尚且年幼,最好還是順著他的秉性為好。即使命運讓他來了奇天蘇山,但是這道法還是應以其心性志趣為準。
就這樣林字。晚上就會看看坐忘天道第一重口訣。大師兄路遺風也時不時來督促一下他。而林中玉在對道法的抵觸心理下,幾乎就不怎麼修習。
轉眼間已有十幾日過去,這日正午,突然半空中一紅一碧兩道光華落在無憂小築階前,細看下正是去蓬萊而回的蘇成海、林晚秋。眾弟子看師父師娘歸來,俱出門迎接,就連別園的蘇菲也攜著林中玉小手到了門前。
蘇林二人在眾弟子簇擁下進入知客堂桌前坐下,弟子們垂手而立。
林晚秋看到林中玉幾日不見,小臉紅紅依舊煞是可愛,卻不知這小笨蛋道法,文字學的如何,就把他拉到身前,塞了從東海帶來的幾枚婆羅果(注1)到他小手中,又細細查看他的修行。一看之下卻不由眉頭一皺道︰「遺風,你這幾日怎麼教的?為何玉兒體內無半點修行的跡象?」
路遺風慌忙道︰「師娘,我已經把第一重法訣教于小師弟,但是我卻現小師弟對道法修行,似乎有些不是十分精擅。師父常說道法修行貴在自心。況且小師弟年紀尚幼,所以我也就沒有強使小師弟修習。等師父師娘回來定奪。」(路遺風深信道法修行貴在自心不假,但他卻沒有想到。這林中玉的身世來歷不明,蘇林二人在天心上人面前有了極大的擔待。而道法修行最是能提高修煉者悟體靈性,是最可能能恢復林中玉記憶的方法。林中玉身世來歷早一日明了,眾人也好早安心一日。)
「有這事???」
林晚秋柔聲對林中玉道︰「玉兒,跟師娘說實話,你為什麼不想修習道法。」
林中玉小眉頭擰緊,心下一陣猶豫,道︰「師娘,我—我—我不願學這道術!讓我專習文字吧,就象小師姐一樣!」卻沒有現自己說這話的時候蘇菲蒼白的臉上又白了三分。
「啪」的一聲,蘇成海左手椅子之上的扶手讓他生生掰了下來?東海之行已讓他郁結不快,又听林中玉這番無知言語,怎不讓他火冒三丈。
蘇成海一臉怒容,指著林中玉道︰「你這孽障!小小年紀,如此貪頑。不學道術,專習文字,虧你說的出來。我問你,你現在知道自己本來是誰麼?你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哪個麼?八歲,就算你再什麼都不懂?難道不想尋回自己的記憶,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永遠作個沒爹沒娘的野孩子,孬種麼?若你生身父母早亡,被仇家所害,你拿什麼報仇?就算沒有,看你如此頑劣,也必于人前羞愧難當。孬種!……」
眾人聞言一陣駭然!饒是林中玉年少無知,但听到一連串的「野孩子」「孬種」之類的話,也不禁愕在當場。
良久,良久。
「我不是野孩子,我不是孬種!……」林中玉矮小的身子,站在那廳中淚水唰一下從眼眶中落下來。林晚秋剛給的婆羅果,也從手中掉在地上滾了幾滾靜靜靠在一條桌腿邊。
看著知客堂外幽藍的天空,林中玉盡情的放縱著自己的委屈。
那一刻,那個世界,是如此冷漠。
林晚秋一臉心疼,卻欲言又止。蘇菲不能修習道術,已成為她心里長久的痛了。她不願,也不想再有一個菲兒。
而蘇菲看著林中玉那小小的身子,委屈的站在那兒,如此無助,竟也簌簌的落下淚來。
「師父,請息怒!小師弟還小,一切都是弟子的錯!請師父責罰!」卻是路遺風搶到前面道。
蘇成海也不答話,看了林中玉一眼,冷哼一聲,甩袖而去。
只留下木然的眾人,一屋子的沉默。
林中玉向在場諸人一一看去,忽然覺這些往日熟悉的面孔原來如此陌生。
「我要我爹,我要我娘,我要回家。爹,娘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林中玉小嘴癟著小嘴聲嘶力竭的喊道,肩膀劇烈的抽*動。
為什麼人人都有家?
為什麼失落時才想起她?
為什麼人人都有家?
為什麼只有你卻沒有她?
「爹娘你們在哪兒?在哪兒?」
這幼稚的聲音,如此低微甚至抵不過晚上不知蟲輕輕的鳴叫。
這豁然的天地,如此蒼涼竟沒有哪怕一點點溫暖包容的角落。
林中玉那矮小的身子費力的邁出門檻,他現在只想跑,只想跑。
可是,可是,他竟不知道該跑到哪里,他不認識路。耳邊的風聲呼呼,兩邊的景物急後退,他邊跑邊哭,有幾次險些摔倒。他跑下石階,跑過廣場,跑到千鳥湖邊,看著眼前這一片汪汪綠水,大聲哭訴!
「爹!!!娘!!!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求求你們帶我回家!!!求求你們!!!」
千鳥湖寧靜廣闊,招搖樹婀娜婆娑。
不知哪兒吹來和煦的微風,直把眼前這一片幽幽碧水輕輕搖曳。
只是湖邊有一個孩子。
可能是調皮貪玩被父母責罰之故,逃到這里,
哭紅了眼楮。
注釋第三百二十七章]︰睫長三寸,綠葉紅實,味甘多汁,是為婆羅果。月荒東海一帶特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