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悠揚的鐘聲的從遠方傳來,回蕩山間。
林中玉揉揉惺忸的雙眼,卻見眼前是一個陰暗的古洞。四周洞壁上懸數條粗如兒臂的鎖鏈,從洞壁一側連接到另一側,交叉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鐵網,而自己就被牢牢地鎖在里面。
冰涼的鎖鏈寒冷刺骨,林中玉這才現在自己的脖子,手腳,腰部,都被牢牢鎖住,一動也不能動。
陣陣陰冷寒風從洞口拐角處吹了進來,也不知此刻是在哪里。
林中玉慢慢回想自己與左影紗被囚禁在一個石牢中,最後是貝浩野不知為什麼給自己斬斷了鎖鏈。
然後。
可是他只想起一些模糊的片段。心中竟有一絲魯怕的感覺。
「不會的,不會的。」
林中玉搖著頭,干澀的嘴唇微微翕動著,有些痛苦的對自己說道。
正在這時,只听一陣腳步之聲傳來。
出現在眼前的是個紅紫袍的男子,相貌極是俊美。與常人不同的是,他的手上十指鮮紅的指甲。有些怪異。
再看他臉上,似乎有些蒼白,有些憔悴。他一步一步走進洞來。
抬起頭看到了洞中的林中玉。嘴角微微一彎。竟然笑了。
他的笑聲有些失落,有些傷感,有些瘋狂。
林中玉看他笑的蹊蹺,暗暗生疑。
笑聲中,那紅男子的手輕輕按上了一根鎖鏈。騰一聲,一團紫色的火焰,從他的手上升起。等他的手按到鎖鏈上的剎那。
那粗如兒臂的鎖鏈上竟然也升起一團紫色的尖焰,仿佛一個巨大無匹的燈芯,被那個男子的手點燃了一般。與此同時,四周洞壁上每根鎖鏈的根部都升起一團相同的紫火,被引燃之後迅向中間蔓延而去,眨眼便燒到了中間林中玉身上。
林中玉只覺自己如同進入了一個熔爐之中,渾身上下都被火焰濃濃包圍,那覺如火燒的灼痛,仿佛把身上肉盡數錄去,只剩下了骨頭一般。讓他禁不住大聲申吟了起來。卻見前方那個紅男子,听到林中玉的慘叫之後。
面容一陣扭曲,出一陣「嘿嘿嘿」如鬼般的興奮尖叫。仿佛遇到了什麼讓他興奮地事,他雙眼冒光,射出亢奮的光芒。
只見古洞之中一張巨網之上,大火熊熊燃燒,中間之處一道身影在大火中大聲吼叫著,痛苦已極。
而旁邊卻有一個男子,被紫色火焰照的臉上,黑紫一片,仿佛厲鬼一般。
只听他大聲叫道︰「林中玉這滋味如何?哇哈哈!」說完之後伸出一根食指。卻見他的指甲在瞬間暴長數丈。咋一看去,仿佛一根又細又長又尖的毒刺,猩紅恐怖已極。
下一刻,那紅衣男子,把手向前輕輕一指,戳到林中玉的腿上。而後只听噗一聲清響,那指尖從林中玉大腿後面鑽了出來。而後嗖一下,抽了回去。
頓時一股濃血,油油而出。而後只听噗噗幾聲清響,卻是那男子不知何時伸出了雙手,兩只手的指甲都有丈許長短的指甲毒刺,紛紛刺在林中玉的小腿,肋下。
可是他偏偏繞過致命之處,林中玉頃刻已經成了一個滿身是血的血人。
可是紅衣男子,如同未見,十指在林中玉身上抽出之後,化為疾雨一般,噗噗噗,也不知在林中玉渾身上下,穿了多少空洞。
最後只見林中玉黑衣之上,仿佛成了一個蜂窩一般,而那紅衣男子也是雙手鮮血,臉上沾了不少血珠。他的一邊瘋狂的舞動著手指,一邊大聲道︰「師妹!師妹!師妹!!」。過了一會或許是他累了,又或許是因為听不到林中玉的慘叫,便沒有了漏*點。
他終于罷手,見林中玉已經全身委頓在那里。可是由于周圍鎖鏈的鎖住了他的身軀,是以又不能摔到。只能那樣被生生的拉著,仿佛掛著的尸體一般。
只見他走到林中玉面前探了探鼻息,從懷中拿出一顆橙色的藥丸,塞進了林中玉嘴里。
冷哼!一聲走出了石洞,留在地上一行清晰地血色腳印。
古洞之中,又恢復了平靜。
在林中玉兩條被鮮血浸透的腿下,形成一個血灘也似,血腥中帶著一絲凝重。
只有滴答!滴答!聲音在緩慢的響著!落到地上!
血液如沙,生命一如沙漏。
林中玉的生命在流逝著,流逝著。若不是那紅男子給他的那顆神秘丹藥應是揪住了他的最後一絲生命之息,恐怕他就如此死去了。
可是那個人會這麼輕易地讓他死麼?
※※
雲仙島上,一座聖殿巍然而立,殿頂之上祥雲匯聚,紫氣氤氳,一看便仙家靈地不同凡響。
高空中一塊匾額上書︰「雲聖殿」三個大字。
只見大殿左右都刻有無數飛仙壁畫,在高高殿頂之更是描繪著一個,巨大無倫的飛天仙女,手中高舉一只奇形玉如意,栩栩如生。
大殿之上居中高坐一人,只見他背對著眾人,讓人只能看到他的後背極為寬厚,卻不知他的相貌如何。
在他集」,各有數人在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
卻見左個置上坐著一名白老者身著紫衣,正是擒拿林中玉,掌退路遺風之人。只見他臉色微沉,看著對面一個右上坐的一個童。似乎兩人剛剛似乎有什麼不悅產生。
只見那白老人,向背向眾人的那道人影,施禮道︰「師兄,一甲子一次的玄女奪聖比試,乃是我蓬萊仙閣祖上千萬年來定下的規矩。怎麼只能听尹長老一言就提前了呢?」
「簡長老,我只是說提前三個月,這又有什麼地方違背祖上規矩了?何況百鬼山林鬼尊出世。現在他尚未成氣候,等他百日之後,尸氣化精,萬鬼回神,那時可就晚了!事急從權難道簡長老連這個道理也不懂?」
說話的正是那名坐在右第一位的小童。那小童看起來只有十來歲大可是他的聲音卻是蒼老不堪,讓人稱奇。
簡長老高大的身影,轉過身來,看著怪異的尹長老道︰「祖上定下來的潁矩,豈能隨意更改,就是提前一夏,那也是對祖師的不敬。現在鬼尊降世不假,尹長老難道要派門下玉女去降妖除魔不成?」
只見那小童,噌!一下跳下椅子,天真幼稚的臉上,顯出一絲冷色。眼中更是寒光一閃道︰「我們蓬萊仙閣弟子雖然出眾,卻也並未有鬼尊相抗之力。倒是听聞簡長老在百鬼山林曾與初生鬼尊一會,遁鏡術運用之妙,讓人嘔舌呢!」
遁鏡術,乃是蓬萊一脈中,最低等的逃生之術。一般修為高絕之人,絕對不會用。
這里這個尹長老言辭狠辣,故意譏諷簡長老不敢和鬼尊一戰望風而逃。
那簡長老聞言,集上紫袍無風自動,白高高飄揚,踏上一步道︰「我簡不易自認是修為粗淺,未與鬼尊一戰,卻不知尹長老,你比我高了多少????」他身材高大,一語雙關,此刻低頭看著尹長老滿是蔑視嘲笑之意。
那尹長老,生平最恨之事,便是對自己的身高相貌始終如小孩一般。這時听對方揭他短處,有哪里受得了,他人小腿短,卻也不甘示弱,踏上一步,仰起頭來道︰「久聞簡長老,地空鏡中所向無敵,尹那奇仰慕已久,今日到要試試!!!」說著只見手中顯出一對雙環,隱有紫氣微微泛起。
蓬萊仙閣之中稚空鏡術,有四境三十六重之說。四境由高而低為︰「天空鏡,地空鏡,玄空鏡,黃空鏡。」
其中達地空鏡之人能在月荒大格之上千萬里之內,但凡功力所達便能轉眼而至。而簡長老帶領一眾人從萬幽山石牢中直接來到東海上空便是地空鏡的神通所致。
而達到傳說中的天空鏡,便是宇雷浩淼,來去自由,任意之處,盡可至之。委實奧秘絕倫。
但見場中簡不易,與尹那奇兩人的大戰一觸即。
卻只听一聲嘆息,響在兩人心里。
簡不易和尹那奇听後不由臉色大變,紛紛向一直高高在座那個背向之人躬身施禮,臉上滿是敬畏之色。
但是站在兩邊的長老和弟子,卻是什麼都沒有听見。
所謂天空鏡,不只是宇宙遨游,更甚至能到達常人絕無法想象之處,比如人的心中,腦海,甚至眼楮之中。
此宏簡不易和尹那奇雙雙感覺道心中出現了一個小小人影,正是居中高坐之人。
哪里又不敬畏的道理。
只听那聲音繼續道︰「玄女奪聖之比,乃是祖上規矩,絕不能破。但是鬼尊降世,也是我們正道的大事。剛才我與奇天蘇天心上人,廣寒宮瓊修仙子,已經有了計較。玉女奪聖,就定在三月之後,不再改變。至于其他的事,你們自己斟酌行事。東西兩島,已經爭了這麼多年,你們難道還不明白麼?退下吧!」
那聲音說完,只見椅子上的高大背影。就那樣緩緩消失了。
簡不易和尹那奇唯唯應是。
兩側的長老弟子也是暗暗驚詫不已,只見兩位長老似乎正在傾听著什麼,可是大殿之上卻鴉雀無聲。委實詭異。
東蓬島,西萊島兩島之爭由來已久,兩島都想在雲仙島聖地幻境中,大幅度提高弟子修為。但是真正在雲仙島做主的乃至統領整個蓬萊仙閣的人,卻是不屬于兩島任何一方的。
蓬萊閣主會在上一任閣主死後,在兩島弟子中必定有一道紫光從天而降,落到未來的蓬萊閣主頭上。在蓬萊仙閣,這樣的人被稱為聖童。
聖童開悟後,天賦得天獨厚,往往在百年,甚至十幾年便能達到一種極致境界。除了能修煉門中稚空鏡術之外,還要修習一門門主才有資格修習的聖心術!歷代修煉了聖心術的蓬萊閣主,不管是來自東蓬島,還是西萊島,都能守正不阿,公正不私,真是世間奇事。簡不易,尹那奇兩人的爭執告一段落。各自怒視著退出雲聖殿。
簡不易走出殿門,冷冷看著遠去的尹那奇身影,直到完全消失不見了。才松了一口氣,面上現出一絲憂容。而後嘆了一聲,腳下紫光一閃,飛往東蓬島而去。
只見前安「一座小一島,越來越浙。越來越是高大崔慧起
但見山頂中一層雲霧繚繞,讓見難見山頂真容。
穿過層層雲霧,終于見到一排排高大的古老建築,前方一個空闊的青石磚廣場上,有十幾名弟子在打坐吐息。
簡不易降落在廣場之中,那些坐著修煉的弟子紛紛站起身上來,道︰「長老好!」
簡不易點了點頭,便讓他們各自散開。低著頭口中喃喃道︰「長老,始終不是閣主!!」
網踏上門口的石階,卻見一名紅男子,正走了過來道︰「長老您回來了!」
簡不易點了點頭,看了看那男子的手指,道︰「一郎,你去過困龍洞了?」
柳生一郎臉上現出一絲猙獰的笑容,嗯了一聲!
簡不易皺了皺眉,︰「一郎。要注意修煉你的心性。那個姓林的臭小子,絕對不能死在這里。要死也要過一段時間。要當著他們奇天蘇門人死!你可明白!而且這件事,在島主閉關出來以前,不許任何人傳出去!」
柳生一郎恭聲應是,恨聲道︰「我怎麼讓他那麼容易死呢!小師妹都是因為他現在變的不死不活!我絕饒不了他。」
簡不易听後嘆了一口氣,︰「只是不知紗兒究竟遇到了什麼事,苦了這個孩子。也不知出來怎麼和島主交代。」
「哼,那時候師傅就直接處置了那個林中玉,方能洗清師妹」
「住口!」簡不易聞產大喝,低聲道︰「再過三月就是玉女奪聖比試,你要是把這件事泄露出去,就算是島主護著你。我也要殺了你!今天西萊島尹長老已經受到了風聲,但是卻不知道其中原委,以為紗兒受了傷。
才故意提議玉女奪聖比試提前,如果此事傳出去。我們東蓬島一甲子以來的不都是白費了麼?」柳生一郎這才意識到自己口無遮攔,險些鑄成大錯。希望小師妹能在三個月內恢復過來才好。
可是一想到小師妹,柳生一郎心中就有一根刺,除之不去。但是這絲毫不能阻止自己對小師妹的關心。
在他眼里左影紗永遠是那個一直跟在自己身後,喊自己哥哥的女孩,從未改變。想到此時剛才那個猙獰凶戾的男子不見了,轉而化為一個微帶愁容的年輕人。
柳生一郎長嘆一聲,轉身向一道小路走去。
幾經回環,在一處小小院落之中,有一座安靜的小屋,在巨大的樹影下微微而立。走到陰影之中,柳生一郎舉起手。
當!當!當!敲門的聲音,如此干澀。
他站在門外,臉上一陣默然。
內屋之中,床榻之上,正有一個側躺向內的女子,她緊閉著美麗的雙眼,一動不動。
床頭的茶幾上放著一碗涼透的粥,紋絲未動。
「師妹!我來了」
柳生一郎沙啞的聲音,有些蒼白的對著木門說道。讓人難以想象紅色頭之下,英俊的面容上為什麼如此痛苦。
「我知道你醒了,從回來你就滴米未進!師妹這不是你的錯,都是那個該死的林中玉。都是他!我一定為你討還公道!你不要這麼折磨自己好不好?六
「記得以前你總是跟在我身後,喊我哥哥。有什麼事都對我說,雖然我們現在都長大了。但是我一直沒變。在我心里你永遠是那個天真調皮的妹妹,永遠都是!」柳生一郎抬著頭望著上方屋頂,眼中似乎又浮現起了,他和左影紗小時候的情景。
英俊的面容上顯出一絲笑意,繼而有一絲微微的甜蜜。這時誰能想到這是一個手段殘忍的惡魔呢?
「還記得你出山之前的話嗎?你說過無倫生任何事,都不會改變哥哥也沒有改變,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哥哥永遠會守護著你,陪你到老…」
在這樣一個雲海中浮蕩的仙山之上,無名之處的小屋之外。有那樣一個男子在輕聲訴說。他的聲音不大,卻充滿著回憶與淡淡的喜悅,還有深深地憐惜。
小屋旁的古木參天,頭上的晴空萬里,有風輕輕吹過!
小屋之中,床榻之上。
那個緊閉著雙眼的女子,听著門外男子的輕聲關切的話語,身體在微微的顫抖著。
淚水無聲滑落。
不知過了多久,柳生一郎終于深深地一聲嘆息。他知道留在這里絲毫沒有意義,這個事實,這個現狀,絕不是短時間內任何女子可以接受的。
或許這一切都是命運作怪,絲毫由人不得!
他有些沉重的轉過身,一步一步走去。不知為何他忽然停住了腳步,轉過身走到門前,似要破門而入。可是卻又搖了搖頭,倒退著離去。
深夜,月荒東海之上,終于下起了大雨。在東蓬島後山的困龍洞中,傳來一聲聲淒厲的慘叫。
是鬼,是人?沒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