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申時三刻還有多久?」應該是遇上什麼緊急的事了,黎茗衾思索著,行禮之後就是喜宴,大晏人用晚飯的時間早,這是不能推得。何況等天黑了之後還要放焰火,現在時冬天,天黑的也早。
青黛滿面愁容地道,「不到一刻了,這可怎麼辦,侯爺若是出了城,一定會誤了吉時。」
黎茗衾剛想令人去問太夫人或是戚華月,趙媽媽「 」地一下推門而入了,她焦急得聲音也不覺高了八度,幾乎是扯著嗓子對黎茗衾「吼」道,「姑娘,侯爺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城去了,這可怎麼辦?留下姑娘一個人,這禮行時不行了?早就知道這義安侯府跟咱們有恩怨,可也不能都算到姑娘身上啊,這要姑娘以後怎麼在府里站住腳啊。」
「媽媽先別急,人既然已經走了,總要想別的辦法,把眼下這一關過了。」黎茗衾鎮定地道。
聞言,趙媽媽幾乎向後跳了一步,聲音越發高了,有些歇斯底里地道,「都什麼時候了,姑娘怎麼還不著急?這事兒可不能就這麼算了,您可不能……」
「媽媽希望我怎麼想,或是我該怎麼想,再或是義安侯該怎麼想?你還真以為是尋常的親事呢。」黎茗衾冷靜兒淡然地道,她心中一嘆,只有真正對她好的人才會擔心這個擔心那個,趙媽媽和青黛都是如此。
趙媽媽愣住了,額頭皺紋畢現,「這……可再怎麼樣,也不應該在這時候,唉。」
「媽媽小聲點兒,姑娘是大家閨秀,不管外面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外面的亂子再大,只要姑娘拿住了,別人也不敢說是姑娘的不是。」青黛扶住尚未冷靜下來的趙媽媽。
黎茗衾贊賞地看了青黛一眼,就是這個理,只要她把持住了,外人多少也能贊許一下她的定力。甚至還會把錯兒多歸到戚慕恆身上一些,畢竟他地位要尊貴一些,年齡也較長,對比之下,連帶著黎家當年的過錯也被減輕了。
「媽媽去外面看看,太夫人應該已經派人過來了,你問問能不能推上一會兒。」黎茗衾自嘲地笑笑,若能等一等,總歸是有希望的。
趙媽媽應聲而去,臉色很是難看。青黛擔憂地朝門外望去,「趙媽媽這個樣子奴婢怕她給姑娘惹事兒,要不姑娘自個兒坐會兒,奴婢去瞧瞧?」
「不必了,她已經知道分寸了。」黎茗衾搖搖頭,也不由得想要皺眉,「讓她多說上兩句也好,也讓府里的人知道知道,我也不是面人兒,可以讓他們隨意拿捏。」
來人是太夫人身邊的松媽媽,她被趙媽媽領進來的時候,饒是再鎮定,臉上也難免透出愧色。尤其當她面對一看就知道心里直犯嘀咕的趙媽媽,她不免有些心虛,時不時地要拿梭趙媽媽一眼。
「夫人萬福,太夫人使奴婢來看看夫人。侯爺有些事必須馬上處理,恐怕要耽擱一會兒。太夫人說了,吉時雖然不能誤,但事有從權,如今如何也要延上半個時辰。太夫人已差人尋侯爺去了,一會兒一準兒有消息。您且等等,侯爺這麼做也是不得已的,稍後定向夫人賠罪。」松媽媽賠笑道。
黎茗衾微微一笑,「禮一刻未成,我就還不是你家夫人,松媽媽這聲‘夫人’似乎喚得早了。事有輕重緩急,侯爺若真遇到了急事,也是人之常情。可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急事,才讓侯爺一會兒都不肯多等,拋下尚未行禮的新娘子,策馬而去?」
「這……」松媽媽為難地看看她,「莊子上有人鬧事兒,侯爺怕事情鬧大了,再惹來那些御史的風言風語,親自過去看看。侯爺和太夫人都很看重這門親事,原先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沒想到突然出了這樣的岔子,嘴上不說,心里都過意不去,還請夫人多擔待一些。」
「也只能等了。」原本鎮定地黎茗衾竟有些坐不住了,這個理由太過牽強,莊子上的人鬧事,自有管事去管。即使鬧得再凶,也能安撫上一會兒,至少能拖到行禮之後。到那時讓戚慕恆的族兄、族弟招待客人,戚慕恆不是有更多的精力去處理這件事?古代的一刻不過相當于半個小時,又不是天塌地陷、砍頭滅門,何必要爭這麼點兒時間。
這個理由太過荒謬,任何人都能听出當中的牽強。黎茗衾苦笑,要麼義安侯府被卷進了什麼大事兒里,不能對人言明,又一時找不到適當而事後又不容易被追查的理由。
要麼,他們根本無心于這樁婚事,想在最後關頭撂挑子,狠狠地扇黎家一個響亮的耳光,讓他們措手不及。再或者想要給她一個下馬威,讓她以後都小心做人,隨時不忘她來自一個讓他們厭惡的家族。即使日後把府里的事物交給她打理,她也不過四掛著鑰匙的丫鬟,做不了大主不說,即使做得再好,最終得到的好處也與她無關。
「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或是有什麼事兒做得不夠好,惹得侯爺不高興了,松媽媽但說無妨。」黎茗衾沉吟道,眸中比原先凝重了許多。
趙媽媽忍不住低聲冷哼了一聲,憤憤不平地瞪著松媽媽,幾次想起黎茗衾和青黛的話,生生忍了回去,可下一刻又瞪了回來。
松媽媽像是早有準備,裝著對趙媽媽視而不見,只望著黎茗衾,「夫人沒有錯兒,您還不知道,侯爺和太夫人听說了您對善堂的義舉,都說您拿得起放的下,是真正大家子的做派。這會兒太夫人在前面招待女眷,抽不開身才讓奴婢來傳話,不然就親自來看夫人了。」
「那也不能這樣,這可是我們姑娘一輩子的大事兒,誤了吉時,先不說老天爺要怎麼辦,就是外面的賓客看了也會說三道四。我們姑娘可是你們未來的夫人,這麼一鬧,就是府里的人,也不免低看她一眼。」趙媽媽不吐不快,忍了又忍還是說出這麼一番話來,「說句不和身份的話,姑娘是奴婢帶大的,在家里誰不依著她、順著她,可看不得她受這麼大的委屈。」
(重感冒中,實習一天好累……國慶加班實習……求收藏、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