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冷冰的辦公室，陽剛稀疏稀疏的從玻璃上落了進來。
一杯水遞到了沈蔓菁的面前。
她接過水杯，簡單的說了一聲「謝謝。」
陳北華坐到她的對面，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看著對面的女人。
白皙的臉龐，依然不減當年的美麗，只是在眼角處對了一下魚尾紋。那是歲月留下的痕跡，是一種不能抹去的象征。就像他鬢角的斑白，留下的總是回不去的歲月。
「蔓菁……」
蔓菁……那不經意的一聲，讓沈蔓菁一怔。
她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水。
一抹銀光伴著余輝的陽光恍惚了一下，陳北華看著她指尖中的鑽戒。
心，被刺痛了一下。
沈蔓菁看著他，知道他發現了戒指，她放下水杯，模著無名指的鑽戒。她笑了一下，笑得釋然，笑在心田間。
「蔓菁，你……」
「我和西里結婚了。」
「……」陳北華胸口一陣絞痛，想要說的卡在喉嚨間，他發不出來聲音。
他知道的，他早該知道的，她會結婚的，就算不是以前，現在……或者在不遠的將來。
「恭喜……你了。」
「謝謝了。」她笑了一下，抬起頭看著他。此時此刻，她能如此自然的面對這樣男人，她該是慶幸的。
人不能永遠活在過去，那不免太可悲了。
「北華。」她淡淡的叫他的名字，看著他微微的顫抖，「我昨天夢見了笑容。」
「蔓菁……」
「你听我說。」她打斷了他的話，必須讓自己鼓足勇氣才可以，「北華，我只是不敢去想，不敢去踫觸。關于笑容，那是我心頭的痛，是我身體里的肉，是我不能缺少的……可是她就那樣的離開我，離開我好遠。有一段時間，我甚至不敢睡覺，怕自己會做夢，夢見她可是有踫不到她。可是，我每次都要靠安眠藥入睡，睡夢中我能看見笑容……能听見她叫我媽媽……」
「蔓菁，你……」
沈蔓菁哽咽了一下，緊緊的握著水杯，「可是，我昨天夢見了笑容，她還是那個樣子，她沒長到，那是那麼大，她叫我媽媽……」
她落了淚，滴滴的淚落了下來。
「蔓菁，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陳北華上前來，蹲子緊緊的握著她的手。
沈蔓菁搖搖頭，擦了眼淚，「北華，我……想知道‘它’還好嗎？」
陳北華一怔，是因為母子連心嗎？但‘它’有事的時候，她就會感應到。
「北華，‘它’不好是嗎？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不會無緣無故夢見笑容的，我……」
「蔓菁，沒事的，‘它’沒事，‘它’很好。」陳北華想把她摟進自己的懷中，卻又覺得有些不妥。
不妥，是不妥的。
不是為了別的，只怕心中有還有牽掛，還有悸動，所以她是不該抱她的。
沈蔓菁，曾很記在他心中的名字，刻在她心里的女人。
他們之間愛得炙熱，愛得瘋狂……可是他們愛的愛的就天各一方了。
有人說過，太炙熱的愛，會磨滅心智。于是她們各自在另一方，即使知道彼此的存在，即使知道後會有期，卻再也無法輕易的听到彼此的聲音，觸模不到彼此的輪廓，看不見彼此的笑容，不能在彼此的爭吵。遠去了，思念卻成了鈍刀，一天一天割著彼此的心髒。
他是欠她的，這個他是永遠還不完的。
「蔓菁，你還怪我嗎？」他心口有著疼，看著她抹去眼淚，秀美的臉上卻是慘白的。
沈蔓菁凝視著他，然後搖搖頭。
「怪，也是以前。如今，我們要想後看……北華，我怕，心里有一百個聲音，想知道‘它’好不好，我想見那個人，可是我怕自己受不了……我矛盾。」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他嘆息著，她還是和以前一樣，還是不能釋懷。
陳北華起身，從桌面上拿起一個病例。
「蔓菁，笑容的心髒就在這個人的身上，如果你想知道……」
「不要，不要告訴我，我……還沒有心里準備。」
「可是，蔓菁，你想這樣的逃避一輩子嗎？你一輩子不想知道自己女兒的心髒在誰的身上嗎？」陳北華眼中有著一絲的不確定。
「不！我不想知道。」沈蔓菁否認。
陳北華看得出來她說得是氣話，不然，她也不會事隔中這麼久來找她。
當他看見她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他真的有些呆住。恍然隔世，他們多久沒見了。但他做了那件事後，她就從他的世界上消失了，徹底的月兌離了……
可是他知道，他們之間有著牽絆，他用了自己的方式把它留在身邊。哪怕只是虛無的佔有。
「蔓菁，你該接受的。」
「不！」沈蔓菁顫抖的身子看著他，「陳北華，你不能這麼狠，你不可以逼我，不可以……」
「蔓菁，你早晚要面對的，只是事實。」
「事實是，你把女兒的心髒放到了另一個人的身體里，這是我永遠不能接受的。」沈蔓菁死死的看著她，眼中依然有著恨。
她犀利的目光讓陳北華一怔，這樣的目光就像十幾年前一樣，深深的刻在他的腦海中，只要每次一想起來，就的背脊就不進開始泛起陣陣的寒意。
「蔓菁……你知道我這樣做是有原因的，因為我……」
「不要說。」她顫抖的身子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嘴唇發抖著。
「蔓菁。」
「算了……也許我不該來，我還是走吧。」她一定是神志不清了才會來到這。
她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朝著門口走去。
「蔓菁，我是不知道你為什麼來這里，可是如果你只是想確定什麼？那麼我告訴你，‘它’很好，那個人也很好……如果你想知道那個是誰，可以隨時來問我。」
沈蔓菁的停了一下，然後邁著步子走了出去。
她想，她真的是神志不清了。
可是，她的時日不多了，有些問題總要知道的，是不能逃避的。
此時，午後的太陽明晃晃的，找的有人有些暈眩。沈蔓菁用手擋住眼楮，透過手指看著太陽，思緒依然是混亂著。
她緩緩的放下搜，吸了一口氣然，然後拿起手機，撥了一個熟悉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