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挽著文庭及,一同向各位來賓敬酒,文庭及得了個漂亮新娘,笑得合不攏嘴,金陵雖然也微笑,卻不見得甜蜜,眼神時不時向門外去,好容易盼到林勝南和鳳簫吟進來,卻沒見到風行身影,只得強作歡顏,上前道︰「你們來啦?」鳳簫吟笑道︰「你放心,天哥待會兒就到。」勝南點點頭︰「不出場則已,一出場驚人。」兩人笑著坐到席中去。
金士緣此時說話了︰「咱們都是江湖人士,陵兒希望她的婚禮不要讓她一個人守著空房等待夫婿,我這個做爹的便讓她出來與大家斗酒,如何?」眾人喧嘩道︰「好!」「今天不灌新郎,專灌新娘!」「先拜堂成親吧!」
哄笑聲中,金陵一步一步往文庭及面前走,但文庭及後面也走來一個男子,不是厲風行又是誰!金陵一驚,淚水已奪眶而出,心中縱有萬分激動也無法傾訴,對面文庭及微笑地走來,金陵噙淚,再也邁不開步子了,厲風行就快趕上文庭及了……三步,兩步……林鳳兩個窒住呼吸……一步……金士緣現了這一情況,手上酒杯一抖,酒差點潑出,想制止已經來不及。
突然之間,賓客間一陣喧嘩,台下一張宴桌被掀翻,隨後又是好幾張全被人踢飛,盤碟鍋碗全砸在地上,「 當 當」碎了一地,賓客逃竄的逃竄,尖叫的尖叫,一時間婚禮亂了套,厲風行、金陵等人全都僵在當場……
坐在前排的無一不大驚失色,鳳簫吟、林勝南齊齊站起,金士緣臉上一陣焦慮,忽然變得驚訝,唐永陵站起身來,「啊」了一聲︰「李……」下面的話卻止住了。
來人是兩個女子,前面的青衣婦女,後面是個十六七歲的姑娘,看樣子是母女兩個,青衣婦女走到唐永陵身邊︰「唐永陵,看到這幕情景,是不是很感傷,當年你和厲水寒成親時,金士緣若能像你兒子一樣,走到新郎的身後,今天的一切,會不會改寫?!」文庭及一怔,轉頭看見厲風行,一臉驚詫。
唐永陵一怔,竟是無言以對,青衣婦女冷笑著,語帶淒涼︰「也罷,若是真的生了,就也不會將我也拖累了……唐永陵,既然已經嫁給了厲水寒,那便好好過你的生活罷了,又為何還要阻礙我和士緣……當年,就是你唐家人一把火燒了無返林,想將我燒死其中!」
眾人無不驚詫,目光全部射向金士緣,青衣婦女拉著她女兒,走上前去︰「金陵是你女兒,難道小柔就不是?!」
金陵只覺全身一震︰「爹!」
勝南吟兒皆大惑不解︰「這……這是怎麼回事?」
小柔本來臉色就不好,這下子變得慘白︰「娘……」青衣婦女將小柔推到身前,夾在自己和金士緣中間︰「金士緣,你好啊……小柔今年十六,金陵十四吧?我死了不到兩年,你就娶了胡蝶,還是泉州城最大的婚禮,你真是薄情寡義!」
金士緣臉色蒼白,止不住激動︰「茫茫……」
「對,她是李茫茫!」「哎呀,真的是啊,變化這麼大!她還活著?」「那她身邊那個不就是……」眾人紛紛議論。
李茫茫冷笑︰「金士緣,這麼多年,你跟胡蝶、唐永陵相處得好快活,卻辜負了我,害得我女兒從未見過父親一面!小柔,他就是你那狠心的爹爹!」
李小柔听著母親的話,望著金士緣,卻看不出一點點希望,回頭小聲道︰「娘……」李茫茫大喝一聲︰「叫他爹!他這麼多年從未養過你,安安心心地做他的泉州富,現在在風風光光地嫁女兒,小柔也是你女兒,你為何從不為她操心!小柔,你同他要回你的那份財產!」
全場像炸開了鍋,金陵驚得沒有理清這一切︰「爹……這……」李茫茫哼了聲,看向她和厲風行︰「金陵,你可要小心些,小心這個厲風行或許是你爹念念不忘他的干妹妹唐永陵,私通生下的……」
金士緣大怒︰「李茫茫,不要胡說!」唐永陵面色慘白,癱坐下來,鳳簫吟扶起她來,有些害怕︰「厲……厲風行是……」
唐永陵搖頭︰「李姑娘,請不要傷人名節,尚天是我同先夫厲水寒所生,我和士緣從未做過越軌之事!」
李茫茫冷笑︰「對啊,他對胡蝶真是情深意重,十幾年來從未續弦,是我的死造就了這段美好因緣啊!」眼中全然嫉恨︰「小柔,叫他爹!快叫!」
李小柔、金士緣四目相對,小柔看見士緣的目光,是一種陌生的慈愛,遙遠的親切,她的唇翕動著,卻怎麼也無法開口,心中忽然充斥了一種莫名的恐懼,在死一樣的沉靜之中,她听見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金士緣的目光里,是期待,還是拒絕?他們,真的是一家人?
只听李茫茫道︰「金士緣,我策劃了好些年,選在了今天算是便宜你,小柔,叫他,奪回屬于你的一切!」
李小柔猛地掉轉身來,眼中是令人畏懼的恐怖,李茫茫見她如此,止住話,明顯被嚇住了︰「小柔……你……」
小柔激動道︰「難道說,你撫養我,也不過是為了錢而已?」李茫茫僵住,沒有答話。
金陵眼楮早已濕透了。
小柔沒有得到答復,猛地推開李茫茫,擠開人群往外撞,突地栽在一個溫暖懷抱中,抬頭一個,是認識才幾日的孟馳,李茫茫追上來,卻說不上一句話。
孟馳急道︰「小柔,早上還好好的,為什麼不理我了……」
「為什麼?」李小柔充滿仇恨和不信任,從懷中抽出一張契約來︰「這是我在你枕頭下無意現的……原來你接近我,也不過是為了錢,我只是一個賭物而已!」
「不……不是!」他沒有擋得住她,看她往金府外跑,孟馳要追,李茫茫一把拉住他︰「你沒資格追我女兒!」狠狠一扔,將他往宴桌那邊拋去,孟馳將桌子撞翻,自己也暈了過去,李茫茫立刻追上。
金士緣早已老淚縱橫,金陵走到父親身邊︰「爹!陵兒永遠信任爹!」
金士緣嘆道︰「是爹欠下的債……」
這時,听到文庭及大笑不止︰「幸虧我沒有娶你金陵!否則還要面對時不時的妒婦索債!這場婚禮,就此算了吧!」
說罷大踏步走了。
夜深了,月很圓,默看人間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