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听說的,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太清楚,那年我才九歲,哪能了解那麼多事情。不過,依我看,慕容滄海肯定是騙你的。」白璧越來越覺得回雪愚笨了。
「騙我,為什麼?」回雪迷惑。
「因為他把你當明月了啊!」白璧悠然地扇著扇子,好似學堂里的老先生一般
「奇怪了,他為什麼要騙明月啊?」回雪一雙疑惑的眼楮轉個不停,如一個渴望知識的學徒。
「再明白不過了,他想你乖乖地留在他身邊啊!真夠笨的!」白璧意味深長地說。
回雪回想著慕容滄海跟她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情,又思考白璧現在所說的,思緒一片混亂,越來越迷糊了。
……
忽然,隱隱約約地從遠處傳來了呼喊聲,側耳傾听,有叫回雪姑娘的,有叫白璧姑娘的,有叫師妹的,有叫三師姐的……
回雪與白璧迷失在山林的幾個時辰里,白龍山莊的風波已經止歇。白先宇自覺臉面全無,先是裝作若無其事,後來群客散了,便把房門一閉,謝絕見任何人。
小玉四處尋找回雪,找了大半天,還不見人影,只是干著急。她本想到御茗軒探听白璧是否回來,恰好遇到白璽白玉要帶上師弟們到外邊尋找白璧,就加入了隊伍中。他們一直沿路問來,途中踫到幾個山上打柴的人,有說是看到一個姑娘上了山的,有說兩個姑娘進了山的林。
……
白璧听到喊聲,馬上站起來,對回雪說︰「等下幫我演場戲。要是演砸了,我恨死你。要是演好了,你我的帳一筆勾銷。」
「我一定演好。」回雪鄭重其事地答應。
「很簡單。你只要一個勁兒地勸我不要跳崖就可以。就像先時那樣勸說就行。」白璧吩咐著。「記住,千萬不能露陷。」
「明白!」回雪點點頭。其實,她心中還是迷糊,有許多疑問︰不知道白璧所說的是否屬實,不知道明月為何要自殺,不知道慕容滄海為何要欺騙她,不知道白璧為何要跳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陪她演戲。
說干就干,白璧站起來,走到懸崖邊上,耐心又急切地等待。回雪站在離懸崖不遠處,心中一直想著那些疑問,越來越迷糊,抬頭看看漸漸升高的皎潔明月,視線朦朧一片,一陣眩暈。
在過半個時辰,聲音更近了。
白璧提醒道︰「喂!教你的都記住了。」
回雪收回趕緊定了定神,點點頭,說道︰「嗯,記住了!」她向身後看了看,已經可以看到樹林里星星點點的火把了。
兩名女子,一名立于崖壁旁,另一名站在丈外的地方,等著人群的接近。Pxxf。
「白姑娘,千萬別做傻事啊!人生無限好,何必為區區小事自尋短見。」回雪屏足一口氣,高聲叫喊,目的是引起林子里的人的注意。
果然,山林中正尋找的人听到了回雪的話語,紛紛朝聲音的傳來之處而來。
「白姑娘,你就跟我回去吧!白門主只是一時氣憤才會打了你,他現在肯定在後悔,正四處找你呢!」回雪把聲音提得更高。
山林里的人聞聲而來,看到白璧立于崖壁邊,眼看就要跳下去的樣子。
白璽率先來到的崖壁前,還未站定就馬上勸說︰「三師妹,你……」
白璧依然面向崖壁,不言不語。
樹林之眾迅速相繼趕來,見到這般情景皆是一驚,想要說些什麼,又怕只要發出,會把白璧推下懸崖似的,于是都目瞪口呆的。
姑上上我。回雪急得直跺腳,向白璽說︰「白璽公子,你快勸勸白姑娘。從這里掉下去肯定會沒命的。」
白璽用沉穩的嗓音道︰「璧兒,你轉過身瞧瞧,大伙兒都在擔心你呢!」
白璧沒有轉身,依然緘默。
白玉上前問道︰「回雪姑娘,三師妹一直站在那兒麼?」
回雪看看白玉,又看看白璧,輕輕地點點頭,應了一聲,說道︰「你們快勸勸她吧!白姑娘只是一時想不開,白門主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干嘛動手打人!」她越說越動氣,越說越忘情,以至于忘了自己身負演戲的使命,假戲真做的。她義憤填膺地道︰「不就是一幅畫麼?有什麼了不起!憑什麼動手打人,還打得那麼重!哼!打人就是不對!要是我,我也會生氣。」
白璽越听越覺得回雪不是在勸說,而是在火上澆油,趕緊打斷她的話,提高聲音︰「三師妹,師父只是一時氣憤,這會兒他正躲在房里,後悔著呢?他很擔心你,讓我們來找你。」
「既然擔心,為何不親自來找?」回雪忿忿地說。
小玉方才見到回雪安然無恙,心里總算放寬了,便守在她身邊,生怕她再次溜走了,這會兒听回雪說了不對景的話,趕忙低聲說︰「噓!雪,少說兩句!」
「我說的是事實嘛!」回雪絲毫不覺得有何不妥。
身後白龍門眾弟齊聲說︰「三師姐,師父確實讓我們來找你,你就原諒他老人家吧!」
明月漸升,清輝皎潔,輕迷朦朧,一絲一縷地飄灑萬物。
白璧立于崖壁,倩影朦朧,宛若人間仙子,隨時準備遠離凡塵,飛往那皎潔明月,與廣寒宮中的嫦娥仙子為伴。
白璽懸著一顆心,可身為大師兄,他不能自亂陣腳,盤算著趁白璧不注意時,搶先一步上去,硬是把她拉回來,白璧與他相距不過三丈之遠,以他的輕功恐怕不難辦到,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白璧若是反抗,他決不能在三招之內制服她的,有個閃失,誰也說不準。于是,他暫且放棄了強行的冒險,用四平八穩的語氣說︰「三師妹,你說句話吧!心里憋著難受,說出來,或者哭出來會好受些!要不,大喊幾聲也行,找個人出出氣也好!」
「對啊!對啊!發泄出來就好了!」回雪馬上附和。
白璽生怕回雪再說出些不合時宜的話來,剛欲阻止。
「你們在說什麼啊!什麼要死要活的!」白璧轉過身,說得輕描淡寫,輕松自然,全然不像心情低落,要自尋短見之人。
除了回雪,眾人皆是一驚,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懷疑自己是否听錯了。白璽第一個從疑惑中走出來,問道︰「三師妹,你的意思是……」
「我什麼意思,我什麼意思也沒有。我只不過在這兒賞賞月,看看夜色,你們這麼大驚小鬼,興師動眾的干嘛!」白璧說。
眾人听到如此說,心里皆是一寬,原來一切的擔心只是一廂情願,任意猜測罷了。
白璽一刻不見白璧遠離懸崖,心里一刻也不得安寧,定了定神,說道︰「三師妹,餓了吧!先回去吃了飯再賞月不遲。來!我們回去吧!」他試探地一步一步接近白璧。
「師兄,你也愛崖上賞月麼?」白璧往後退了一步。
「你別在往後了,當下腳下。」白璽立即停下腳步。
「師兄放心,我自有分寸。」白璧笑了。
回雪一心想把戲演好,可如今插不上嘴了,戲演不好,怎麼消除與白璧之間的隔閡呢,怎麼讓白璧原諒她的冒失呢?她正納悶之間,山谷中傳來了一個聲音,想月光般飄渺迷蒙的聲音︰「皓月當空,不欣賞一番,豈不有違上天美意!」
誰都能听出來,此聲音的主人為何人。只見從茂林古木中閃出一個白色身影,待身影停下,眾人總算看出了來者面目。
他正是沈昊。
所有人心下皆想到同一個問題︰「他怎麼來了?」
沈昊現在已經除下了白布,頂著一副面容絕美面容,在月光的照耀下,更加美輪美奐,似真似幻。
眾人皆是一窒,心想︰此人是妖,是魅,還是仙?要說是妖,那神秘的眼神便是證據;要說是魅,那嘴角詭秘的一抹微笑便是證明;要說是仙,那俊美面容只怕比天上的神仙,有過之而無不及!
沈昊如入無人之境,徑直對白璧說︰「白姑娘,要是想跳下去,隨便,我保證,這里任何一個人攔不了你!請吧!」
白璧全然愣住了,只因為看到了那張讓她魂牽夢繞了十年的面容。曾經,她無數次地幻想過面對他時會是如何情景,卻始終沒能實現,只因,花已落,人已亡,無處尋蹤跡。
此時此刻,她真的見到了這幅面容,距離如此之近,十年前的回憶被全部喚起。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何處玉人,桃邊吹簫。不曾回眸,有心人早已暗許心意。
白璧怔怔地望著沈昊的臉,心髒突然停止了跳動,而後心窩刮氣狂風暴雨,整個腦袋嗡嗡地作響,面頰火熱,全身僵直。她失神地看了他許久,終于,腳下往後退了一步,登時,她的世界天旋地轉,覺得整個人飄在了空中,猶如此時的心境。既而,重心後移,身體往懸崖邊傾斜,一直往下墜落,墜落……
白璧墜落了下去,沈昊緊接著也飛身下去,如鷹隼般俯沖而下。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瞠口結舌,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回雪第一個反應過來,邊快步跑到崖壁,邊失聲叫喊︰「不要啊……」可能因為腳步過于急速,或者過于心急,竟來不及停下來,腳下一個踉蹌,身子搖晃,縱身向前……她還來不及驚叫,就已經飛身出懸崖,同樣墜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