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蘇青芷還在漫不經心地選著情侶戒,之所以漫不經心,不是因為不喜歡,只是她不知道如何才能讓孟浩謙戴上這個戒指,因為他素日連訂婚戒都不戴。
明知道這個男人待她不及自己待他的十分之一,可她卻甘之如飴。
倘若愛情真的有公平可言,那麼這個世上恐怕早不會再有悲歡離合,生死離別可言……那麼愛就平常了,一平常就毫無驚喜,波瀾壯闊也隨之不復存在。
這樣,愛也就不能為愛了。
原本暢通的出口忽地被沖出來的一輛蘭博阻攔,顧冬晨頓覺厭惡不堪,撥開方向盤從左超車時,鬼戳戳地駛來一輛銀色奧迪,他的車被逼在後方,除了循規蹈矩地減速向前,他根本無路可行。此刻,仿若生命陷入峽谷,進退維艱,除非車身插上翅膀,否則再高超的車技也是黔驢技窮。
「啪啪啪……」一陣尖銳的喇叭聲像是要撕破耳膜一樣動怒地喧囂起來,孟浩謙煞是無語,只得把手機往遠擱置一段距離,原本要私磨的耐性失去,他合上名品冊,薄唇微勾,「顧董事,我找秘書查到你的私人手機號碼,可不是為了听你塞車後的泄憤聲的,你若是覺得雪海藍的路況太差,完全可以棄車而走。你又不是七老八十,我想活動活動筋骨還不至于讓你體力透支,一命嗚呼。」
「啪!」握拳敲打喇叭最後一次,顧冬晨看著仿佛熄滅後就再也亮不起來的綠燈以及長到可以讓他的俊顏熬到白發的車隊,一顆動蕩不已的心就如浮塵般地悄然落地,他索性泊車,右手從方向盤上游移至車座處,拿起一本商業雜志,似是隨口就念了出來,「雪海藍市的楚氏賽萬俟公開競拍淺海灣港域的黃金土地,同屬業界龍頭的孟氏商榮和鐘氏廣宇的競爭已達白熱化,而原定于本周周末的競標賽推遲一月,將會在賽萬俟六十六樓最高機密會議廳舉行……」
顧冬晨新聞主播式的報道被孟浩謙驀然打斷,他涼薄的聲音透露著幾不可察的傲然,「若是你想讓我退出這場競爭,那我明確告訴你,不可能!」
顧冬晨不以為意,隨手把那雜志丟擲一邊,目視前方堵得一塌糊涂的旅途,「其實我從沒想過用一個路顏堯來威脅你做什麼決策,我只不過是好奇,你剛剛明明表現得滴水不漏,仿佛她在你的領域里好不具意義,怎麼現在又會打來這個莫名其妙的電話跟我談條件?」
「這個和路顏堯沒有任何牽連……與其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遭你暗算,還不如我一開始就探明你的目的,若是在不妨礙我得到巨大利益,在取舍間我亦可以達到一個平衡,滿足你,也不至于失去太多。這樣的道理我相信你顧董不會不明白。」孟浩謙陳述某個事實一樣,語氣理智得令人驚異。而悠然的眸色卻在掃向櫃台時掠過一絲淺影,喉頭忽地發緊,幾乎是不自主地他輕咳幾聲。手指也不听話地掐斷了電話。
差不多是這一瞬,攜著男友在櫃台處細心挑選玉鐲的楚靜怡回頭,明若秋水的幽深眸子有微微的凌亂,朱紅的唇緊抿兩秒,她露出風雅燦然的笑意,步伐翩翩如仙子般走近他幾步,曼妙的身姿止在距離他五米處再不躍進,她聲音和柔,「浩謙,一個人?」
浩謙……再听到如此這般的稱呼,仿佛他們已是隔別幾個世紀,孟浩謙低頭看著她卷曲的長發,只覺得腦中有些恍惚,清晰的思維竟然出現前所未有的混沌。要不是那位高大俊雅的男人聞聲走來,他想他一定還在怔忡中,抬首,目光在那男子身上凝聚剎那,他偏頭看向依然在櫃台前猶豫的蘇青芷,唇線揚起,「不,和我的未婚妻。」
「噢……」楚靜怡朝著他的目光看去,一個字的作答不透露任何多余的訊息,只是她自己明顯察覺那顆在暗夜深處封閉已久的心明顯地有了悸動,她不再多話,轉身向靜待他的男人介紹,「這是孟浩謙,孟氏商榮的總裁……嗯,這是我男友。」
「幸會,幸會。」鐘黎伸出手,涉世很深的亮眸里在孟浩謙身上停頓下來。魅惑的五官透出若有似無的威信,舉手投足間昭示出他難以匹敵的氣度來。
孟浩謙毫不遜色,迎上他的目光如鑽般的粲然,帶著與生俱來尊貴氣息,他的聲音在圓潤的客套中夾雜著不容小覷的力度,「哪里,哪里。」
三個人並無多余的話,各自含笑,甚至不用作別,就這樣擦身而過,此刻,蘇青芷才選好對戒,信步走來,粉紅的面頰上帶著少女般的喜色,「浩謙,我選了好久的,你看看喜不喜歡?」
孟浩謙側過頭,看著和男友一起徐徐度步到店門口的倩影,心口浮起魅異,像是胸腔里蔓延起一片荒草,除了空虛還是空虛……是否是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走到末路,所以此刻再見再離別只覺恍然,連痛都不會了。還是一顆心早已破碎得不能再破碎,到了極致,剩下的只是麻木?
旋即,他拉回視線,垂眸看著蘇青芷手心里的鑽戒,簡約的五爪瓖,沒有細細密密的鑽石眾星捧月般的包圍,一顆海藍色的鑽石孤單單立著,只覺得樸素到了極致。可是,它平凡中又隱隱地表現出幾乎桀驁不凡的意味。
腦中靈光一閃,在迷亂的光影中竟然有了這樣的一個人,清淡的長發,素潔的臉,穿著白色的女圭女圭衫向他走來。孟浩謙幽暗的眸子難得地釋然,笑容不帶絲毫掩飾,隨手就捻起那枚小小的鑽戒,在蘇青芷的錯然的表情中,把它套在無名指上,「嗯,我很喜歡。」
出了店門,朝左走了數秒,像是有感應般楚靜怡扭頭看向孟浩謙,他們幾乎站在一條垂直線上,點與點的距離不過數米,隔著一道透明的玻璃牆,她靜靜地看著他。而他垂首看著他的戒指。
往事仿佛是昨日才發生,歷歷在目,可是現在想一想,卻覺得時光已經流逝了幾萬年,海已枯石已爛,滄海早化為桑田。
逝去的再抓不住,而靜立在原地的又無心去珍惜。
這一路崎嶇坎坷走來,她只覺得傷痕累累,而那些愛恨卻一直糾纏,仿佛要誓死方休,縱使她早想要停戰,卻沒人給予她機會。或者說她已錯失最佳時間,再追悔,已是莫及。
如果一切可以重頭再來,她想,她願意用一切來交換,哪怕付出整個生命也在所不惜。
可是這世上哪有什麼如果?「靜怡,怎麼了?」牽住她的手頹然一緊,鐘黎微笑著看她。一雙黑如墨玉的眼楮仿佛在剎那光影間已洞悉一切。
自知已是無法遮掩,她亦懶得去偽裝,抬起眼看他,這才驚覺自己腮邊已經一陣濡濕,慌忙伸手拭去,唇角無法擠出笑靨,她只輕聲說︰「黎,我們結婚吧。」
黑瞳里有一瞬即逝的驚喜擦過,可隨即而來又是無可奈何的憐惜,他的唇瓣蜻蜓點水般地吻過她的額角,語氣平靜得出奇,「當真?」「嗯。」她點頭。
「如果嫁給我,你所有的過去便真的過去了。」
「嗯。」
「你不用再考慮考慮?你知道只要我答應,你以後反悔便是來不及,因為我會不擇手段,用盡極致讓你再無法離開我。」在人來人往的通道里,他將她每一個眼神和表情傾收眼底,那種感覺仿佛要用眸光把她吸入眼底,再無處可逃。
「不用。」既然後路無法可退,那麼就大步往前走好了……她回答的毫不遲疑。
像是胡楊,在沙漠上掙扎了三千年,創造了一千年不死,一千年不倒,一千年不朽的神話……可這一刻,那些愛,那些疼痛,那些再無處可尋的舊歡,已在她倒在沙堆里時,灰飛煙滅,了無蹤跡。
多可悲啊,其實一顆心早就死了,他再不屬于她……可她卻還狂熱地眷戀了他兩千年。她看孟浩謙最後一眼,然後回頭,長長地吸氣,「我們走吧。」
一刻鐘後,依然在車上苦熬時光的顧冬晨接到孟浩謙的電話。
方才的語氣明明是永不妥協,可顧冬晨不知為何孟浩謙忽然改變主意。
「顧董事,我想就算商榮退出競爭,最後投標成功的也不會是你。所謂‘竹籃打水一場空’我怕你高興得太早。」孟浩謙听出顧冬晨言語里似有喜意,心知肚明的他,不免意有所指,暗帶譏諷。
顧冬晨也並不是搞不清楚狀況,況且他早已有全套的縝密計劃,所以就算對手強大他也並不懼怕,只是驟然在電話里笑起來,「孟總裁你還真是杞人憂天……不過,最強悍的敵手已經撤退,其他的人我只等他們爭個死去活來,我坐收漁翁之利就好。」
「只怕到最後,漁翁另有其人,你忙來忙去也是為他人做嫁衣。」
高手和高手間的對話,委實是有趣,可蘇青芷已經從試衣間里出來,他不能再跟他在言語上一決高下,略帶惋惜地收起手機,從沙發上起身,看著身著歐式復古長裙的玲瓏佳人,他不吝惜地贊嘆,「青芷,我看你穿什麼都合適,要不要我買下整間店子做你的禮物?」
咦?下雪了。睡懶覺起來,透過玻璃牆,路顏堯看見整個世界被大雪覆蓋,皚皚一片。她倚在窗前,看得如痴如醉。這場姍姍來遲的初雪啊,她已等得太久。
迫不及待地換好衣服出門,路顏堯還特地穿了長筒的皮靴。雪恐怕已靜靜下了一夜,坐落在冷硬的土地上,顯得格外松軟厚實。從公寓樓出去,她一直往前走,走到街心花園,靴子一深一淺地踩進積雪里,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道路兩旁種了很多松樹,松針依然碧綠,被晶瑩剔透的雪花所包裹,顯得愈加青翠動人。雪太美,太潔白,路上也並無行人,她甚至以為她是來到了童話世界里到森林王國。
彼時世界一片寂靜。一片安寧。路顏堯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歡喜。
她一個人踩在茫茫的雪地里,竟有一種漫步雲端的感覺。想起晚明張岱的《湖心亭看雪》,他寫到——是日更定矣,余拿一小舟,擁毳衣爐火,獨往湖心亭看雪。霧 沆碭,天與雲與山與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長堤一痕,湖心亭一點,與余舟一芥,舟中人兩三粒而已。
深夜到湖心亭看雪,他不覺寂寞?
此刻,路顏堯像是能明白這種親密地與自然接觸的奇妙滋味了。
太陽漸漸升起來,她身邊的雪一點點消融,空氣變得更冷了。去街邊的咖啡館,點了一杯焦糖瑪奇朵配著海綿蛋糕慢慢地喝。胃里的寒氣被驅走,她的四肢逐漸熱絡起來。血液從心髒噴發流往各個動靜脈的感覺,讓她覺得很舒暢。
回到家,她隨手把剛剛從音像店里淘回來的碟插入CD機中。
《MoonlightShadow》。由MikeOldfield,一個得抑郁癥甚至處于精神瀕臨崩潰的英國作曲家所譜。
DanaWinner,那個比利時女人的聲線,細膩而傷感。清麗無比。不過是不經意的一瞥,路顏堯發現,天空竟又下起了雪,而剛剛散落在她身上溫暖她的陽光,就那麼悄無聲息地被灰暗的雲朵遮掩。
由于室內外溫差太大,玻璃牆上凝結了許多水珠,路顏堯用指尖輕輕一劃,它們就慢慢往下落,一道道的,竟像是流淚的眼楮。一時間,原本的欣喜散去,她的心風雪彌漫。忽然想起,也是今天,三年前的今天,她在雪地里看見孟浩謙。他穿著黑色的長風衣,看著頭頂上方的傷寒天空,眼神深邃寂寥。然後,她答應他的要求,他頭也不回,大步從雪地里走過。她只能看著他高大修長的背影一點點地消失,連追逐的勇氣也沒有。
在商榮多功能廳開會的孟浩謙竟然在某個間隙,扭頭向著窗外看去,紛飛的雪花像是把他帶至某個迷幻境地,以至于他一向集中的思緒開始飄飛,一貫淡漠清冷的表情已消失不見,倒是一抹包含無限情感的淡笑掛在唇邊。
陪伴在他身邊近十年的駱楊菲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個樣子。俊美的五官像是涂了層光輝,溫暖不已,冷眸里的寒意化作絲絲柔情,毫不保留地露出他最真實的一面,那一刻,他仿佛幸福而滿足,竟然像個孩子。
「孟總。」
再是不忍,駱楊菲還是不得不打擾孟浩謙的興致,因為眼下實在有太多事情需要他親自處理。
孟浩謙回頭,這才發現一行元老都用一種迷茫到不知所謂的神態看他,他自覺失態不已,輕咳兩聲,接過駱楊菲手里遞過來的資料,埋頭翻起來。
吃過午飯,路顏堯坐在飄窗上靜靜思考,恍惚中竟然過去數個小時。
其實她和孟浩謙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注定她的地位卑微力量薄,他卻處于主導地位,所以他永遠可以在她的世界里,來了又去,去了又來,就那麼反反復復,然後隨心所欲地消失不見。
現在經歷千山萬水後路顏堯回頭看去,只覺得萬事無日不滄桑。
其中她得到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
路顏堯閉上眼楮,不願再想。DanaWinner依然空靈無比的聲音,仿佛穿過厚厚的雲層,從天際飄落進這個凡塵俗世,然後和眼前唯美到令人心碎的大雪天交織在一起。所謂渾然天成也不外如是。
那是她最後一次見到他,因月夜光影而悄然離去。
他消逝與憂慮和警示中,因月夜光影而悄然離去。
沉溺于周六的晚上,在那遙遠的河邊消循無形。
他就這樣死于這場激烈的決斗,而她卻不知道該如何解月兌。
樹林在靜謐夜晚的低語,因月夜光影而悄然離去。
輕唱一首悲哀的挽歌吧,因月夜光影而悄然離去。
她看到的只是一支槍的側影,在那遙遠的岸邊慢慢舉起。
一個逃跑的男人向他開了六槍,而她卻不知道該如何解月兌。
我止步,我祈禱,我看見你漸漸在天堂遠去。
……
是一首用來紀念甲殼蟲樂隊天才主唱約翰•列儂的曲子。據說在1980年的一個月夜,名為馬克•查普曼的男人偽裝成一個歌迷,在列儂的公寓外面徘徊了很久。當天晚上,列儂從錄音棚回來,查普曼請列儂給他在簽名簿上簽名。在他的內心經過激烈的斗爭後,他還是舉起了槍朝列儂的背後連開五槍。
這是一個非常傷感的故事。路顏堯甚至不用去查證,就可以知道查普曼愛列儂已經愛到極致,可是隔了山長水闊,他不過是一粒塵埃,再不甘也只能小心翼翼地愛著。後面愛慢慢變質,他有了野心,畸形的戀情猶如蔓藤在罪惡的琦念下瘋長,隱忍到最後,他癲狂了,終于選擇了毀滅。
路顏堯忽然聯想到魚玄機。一個才情不亞于薛濤、李冶的美麗女子。明明是一株世外仙草可由愛生嗔,由愛生恨,由愛生痴,由愛生念,自溫庭筠離開,嗔恨痴念全來糾纏,讓她的心柔腸百轉,為他寫下一首《遙寄飛卿》。
而溫庭筠覺得自己貌丑、年老配不上她的高貴風華,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她。魚玄機抱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想法,嫁給一個草包,再一步步淪陷,終于踏入煙花柳巷之地。後來溫庭筠來勸她,她避而不見;再後來,她入獄,去刑場赴死,才二十七歲,身心卻早已滄桑如一片枯海。死前她長嘆——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
無論是查普曼還是魚玄機,他們都是極其決絕的人。因為愛而不得,一個以愛之名,狠下殺手;另一個便是愛到無法自拔,只能眼睜睜著看著自己墮落到深淵里。他們都是用最極端的方式,證明自己曾轟轟烈烈的愛過。這樣的舉措,路顏堯不鄙視,也當然不可能歌頌。只是覺得太淒涼了。想一想,就讓人肝腸寸斷。
那世上美得無可比擬的彼岸啊,路顏堯想縱使她拿去魂魄,交托一生去換,也恐怕只是惘然。所以她靜靜地呆著,像是一塊沉睡了三萬六千年的石頭一樣,躲在自己的世界里無聲無息。得不到,就算了吧。
她不是查普曼,也不是魚玄機,她沒有那個心力也沒有那種迫切的信念,強逼著她去不顧一切地追逐。所謂的毀滅,用慘絕人寰的手段去抓住,去束縛,也得以犧牲自己為前提。而路顏堯始終沒有那個勇氣。
所以,想來,她的愛即使和查普曼和魚玄機的愛一樣來得卑微,來得低廉,來得如飛舞在萌動光影里的揚塵一樣不值得一提。可是本質上又是有區別的。
她可比他們怯懦多了。就像一盤棋,她還未曾落下幾顆子,正站在首尾兩端舉棋不定時,孟浩謙一個將軍,她就大勢已去,輸得一敗涂地。而他們,起碼還在角落里,誓死掙扎,做過困獸之斗。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逐漸黯淡,模糊的光影讓路顏堯看不清窗外萬物的輪廓,她坐在飄窗上想象著大雪紛飛的樣子。不知不覺,早已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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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第一章節,希望親們不要失望才是……
哇 ,今天去了後台看才發現海謎原來也是收到過鑽鑽,打賞和鮮花的人(雖然很少,嘿嘿)。再此,感謝以下讀者,芸芸悅,curry07,鄒憲華,晚若依。(挺怕你們已經不再追文,看不見此條消息,那海謎就悲劇了,嗚嗚。)
還有謝謝付費看書的親們,對海謎的不懈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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