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淺眠還是警惕
第六十二章淺眠還是警惕
最終兩人在山上找了個山洞暫時落腳,半晚的時候山中狂風大起,山洞中涼梭梭的,透著股子寒氣,呆在里面總感覺洞里面里面都是縫隙,風從洞中灌進,冷的刺骨。
兩人找了些干柴堆在洞中生起了火,火燒的旺,這才感覺暖和些。
想起封司耀的話,扶風看著洞外呼嘯的風喃喃說道︰「看來真要下雪呢。」
封司耀那張嘴,靈的跟什麼似地,烏鴉一樣。
模了模身上厚重披風,拽緊包裹整個身子,不得不說,還得感謝他這披風,當時沒有直接拒絕是對的。
「給。」
淡漠的聲音由頭頂傳來,一抬頭看見一個白色小瓷瓶,接過時感覺上面還殘留著溫度。
「什麼?」
「傷藥。」
「傷藥?」
「手臂,你的。」
沈臨風的話總是惜字如金,不過經他這麼一說,突然就感覺手臂上火辣辣的疼,掀開披風一看,血都溢出來了,干了。
這才想起在林中那迎面而來的一刀,雖然躲過了要害,手臂卻難以幸免,這一路上走來始終提著心,先前到沒注意傷,現在靜下來卻是覺得疼。
抬頭看了眼正在洞中模索的人,模著手中瓷瓶打開,倒在傷口處,火辣辣的疼。
沒想到自己都忘了他還記得。
「讓一讓。」
一陣掌風揮出,靠火堆旁的地面頓時變得干淨,干葉子灑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
「這是干什麼?」涂抹好了藥,扶風把傷藥遞還。
「睡覺。」接過傷藥收好,又掏出一個藍色瓷瓶放在洞中石頭上,瓶蓋掀起時,一陣清香傳來,很快的彌漫整個山洞,香味有些刺鼻,扶風伸手揮了揮︰「你睡覺還要燻香?」眯起的臉在男人高大的身形上好一通打量。
「驅蟲的。」
雖然是冬天,可這些石洞潮濕,難免會生些蟲子什麼的,有些蟲帶毒,輕者便罷,厲害的可以要了人命,這種香的四周蟲子什麼不會接近。
「你東西還蠻多的。」火折子,傷藥,驅蟲燻香︰「還有沒有其他的?」
不過別說,聞久了,這味道還行,沒那麼刺鼻了。
沈臨風停了手中動作似是想了些什麼,末了掏出一個紙包遞給扶風。
扶風驚訝打開,竟然是兩個燒餅︰「你還真是什麼都有。」沈臨風只淡淡說了句︰「習慣了。」了便不再多話,轉身繼續忙了,屋外的風呼嘯的帶動林中樹,莎莎作響,扶風啃著手中燒餅看向屋外天色開始擔憂明天若被大雪困在山中該怎麼辦。
燒餅有些干有些冷,在這干冷的天吃起來特別難以下咽,扶風一口口咬下,倒覺得此情此景手中物十分甘美。
啃掉一個,看了眼沈臨風忙碌的背影,把剩下一個重新包好放在一旁的石頭上,冰冷的手蹙到火堆上。
「吃了就睡吧,明早再去找找出路。」話落頓了頓指向那撲好的干葉子︰「山洞比較潮濕,睡那兒。」
「那你呢。」
「我有內力。」
一句話,沈臨風三兩口吃了剩下燒餅,抱胸坐在扶風身旁,頭仰靠在身後洞壁上閉眼假寐,扶風徹底啞口無言,誰叫自己沒有內力了,看男人扭過頭就睡,扶風哼了聲也沒跟他客氣,身上披風一裹,包了整個身子在干葉子上躺下。
除了一陣陣吱呀聲響,躺在葉子上睡在火堆旁,倒是暖和,加上走了一天路,累的夠嗆,很快就睡著了。
再醒來是被寒風刮醒的,寒冬的夜越深越冷,一時間感覺風都積聚在一起朝山洞吹進,冷的手腳麻木,在看一旁,火已燃盡,感受不到熱度,就覺得地上寒氣正剝奪著自己身上熱度,忍不住一個哆嗉,朝一旁看去,正對上一張稜角分明的側面,黝黑的洞中模糊一片,只感覺均勻呼吸。
男人維持著睡前的姿勢,就連環抱胸前的手臂都沒挪動分毫,細看,那身上黑衣竟是單薄,風一吹蕩起,如墨的發輕擦臉龐。
抓緊胸前披風微側了身子想看細些,小心挪動不留聲的坐起。
「怎麼呢?」
一聲詢問,黑暗中幽藍的眼猛的睜開,一身黑衣的人整個隱沒在黑暗中,突然睜眼時,那眸中的光竟如野獸一般懾人,扶風一怔,忘了動作。
沈臨風看了她一眼,似是在等待。
「火……熄了。」扶風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有些嘶啞,怔愣間回神,嘶啞的聲音這才恢復清明,聲音也大了︰「你怎麼突然睜開眼,嚇我一跳。」
那一雙亦如常人的眼,在黑暗中盯著人看時如暗中蟄伏的猛獸,那感覺就好像隨時要撲過來般。
眸光中有什麼閃過,雙眼輕動,那其中的光好像瞬間黯淡下去般,一通衣物摩擦聲,沈臨風站起來到火堆旁,火折子打來,啪一身想,紅光照在那人臉上,漆黑的山洞很快恢復光亮,火燒的木棍 啪作響。
「好了,睡吧。」
燃了火舌忝了適當柴,沈臨風收了火折子重新坐回原位,同樣的雙手抱胸朝後躺去,閉眼。
耳听 啪聲響,扶風看著撲閃的火苗,火光的映照下,那一雙幽藍的眼忽明忽暗,一眨不眨的盯著,直到秀眸緊閉,那雙眼都久久不去,不知道是不是失明的關系,那雙眼特別的清亮。
失明?
是不是再也看不見了?
披風下的手探出,模索間踫觸雙眼,緩緩閉上,四周一片黑暗,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讓人茫然驚懼,心砰砰的跳,拿開手再睜眼,視線一片清明,那種感覺就好像重獲新生。
收回手緊握,探頭朝身側看去,那人雙眼緊閉,黑暗中好像能看見細長的睫毛輕動,冰涼的四肢漸漸回暖,迷糊中好像听見一道低沉的聲音。
「我比較淺眠,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醒來。」
扶風閉上的眼猛的睜開。
是淺眠還是過度警惕?
前世兩軍對持時,人人提高警惕,那時實事緊張,特別是夜里,軍中下令,為防止敵軍夜襲,必須處處提防,即使是睡著的時候。
高度的緊張加上警惕,對周圍的不安,那時的她也是這樣。
可沈臨風如此又是為何呢?
迷迷糊糊再度醒來,燃燒的火照的視線一陣迷茫,手腳有些酸麻,待到視線清明時,面前一片漆黑,窄小的石洞卻不見沈臨風人,洞外的風呼嘯而過,白絨絨的東西落在手上,冰冰涼的,遇火即化,竟然是雪。
猛的坐起,身上披風滑落,身側空無一人,借著火光搜尋,沈臨風正坐在洞口,寬厚的背微彎,洞外呼嘯的風不停,從背後看,可見拍打的衣裳和墨發。
「沈臨風?」
沒听見聲音,扶風試著輕喊。
明明記得睡前他就靠坐在自己身旁的石壁上,什麼時候醒來跑到洞口去呢?
那人身影不動,揉了揉有些酸麻的手腳,扶風拿上披風朝洞口走去︰「大晚上不睡覺在這里……」
剛到洞口,一陣冰冷刺骨的風迎面吹來,洞外白茫茫一片,漫天的雪花飛舞,白的刺眼。
扶風忍不住抱緊雙臂,再看沈臨風,恍然明白過來,抱著雙臂的手有些失力。
難怪自己睡的如此安穩。
深吸一口涼氣,撫平心中波瀾,想著沈臨風本來的警惕,自己都站半天了還沒反應,探頭一看,果然是睡著了。
沈臨風抱著那把長劍雙手抱胸,微彎身子睡著了。
看著男人身上略顯單薄的衣裳,緊皺的眉,迎風怕打在身上的雪花,扶風覺得百感交集,身如千斤般難以挪動,呼嘯而過的山洞寂靜一片,靜的人心煩氣躁,轉身快速朝洞內拽起地上厚重披風,大步走來伸手一抖,蓋在沈臨風身上。
「喂……嘶!」
伸出的手踫到沈臨風微彎的肩膀時,入手的冰涼讓她倒抽口寒氣。
那冰冷的溫度哪里是正常人所有。
在看地上一動不動的人,扶風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想沈臨風高度警惕加上過人的武功,一點蛛絲草動便會驚醒,豈有這麼長時間不醒的道理,加上本身內力護體,身上不該這麼冰的,那種冰雕般的觸感就好像……
像是要確定般,顫抖的手輕踫沈臨風微垂的臉,入手冰涼,白皙的手有些急切朝那直挺的鼻翼下探去,什麼也感覺不到。
心下咯 一聲,腦中空白一片,料是如何從容,扶風一張臉也是慘白,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震驚過後心下一陣驚恐。
「怎麼會……」底喃看著自己手︰「不可能。」猛的站起抓緊沈臨風雙肩晃動︰「沈臨風,沈臨風,你醒醒,醒醒。」
一聲聲嘶吼穿透山洞,背上披風滑落,那人卻是紋絲不動。
抓住雙肩的手用力,猛的抓起衣襟喝道「沈臨風,你快給我醒來,這就是你的保護麼,快給我醒來,醒……你……」
手上突然一陣冰寒,末了一痛,激動的人頓時安靜下來低頭看去,本來一動不動的人緩緩抬頭,幽藍如墨的眼看向她︰「你干什麼?」視線一掃落在扶風手上。
扶風本能收回手︰「你剛才沒了呼吸,身上跟冰一樣。」這麼說的時候突然發現那抓住自己的手好像不那麼冰了。
沈臨風松開抓住扶風的手,微彎的身子坐直,拍落身上雪︰「哦。」
哦?
就這樣?
扶風看著面前一臉平靜的沈臨風,突然就覺得腦中更加空白了,就好像剛剛的一切都是個幻覺,當然,若不是親手觸踫,她也真會這麼認為。
沈臨風收了手中劍,撿起滑落在地的披風,抖落灰塵和飄落的雪花,折疊好遞給扶風︰「這雪看上去短時間不會停,去睡吧。」
瞪著面前披風,听著沈臨風平淡無波的話,看著他一舉一動,和平常無異,感覺自己剛剛伸出的手還是冰涼的,仿佛觸踫他時那種觸感還在,那一刻,這人是真的沒了呼吸,冰冷的身子就好像死人一樣。
手心的冰涼襲遍全身,那種由內到外的寒意籠罩著全身,連雙眼也充滿寒意,無視面前披風,冷眼看著面前人︰「我柳扶風不是那種嬌貴的千金小姐,吹點風就病倒,你是看不起我還是太看得起自己?」
清冷的眼一掃他被風吹得散亂的發和那雙無神的雙眼︰「你既然答應了青藍要保護我,就不要忘記我還沒走出這片山林,生死未卜。」話落,奪過他手中披風朝洞內火堆走去,坐回原地,抖落手中披風扭頭睡下。
洞中火花燒的 啪作響,卻是越燒越汪,沒有熄滅的跡象,細看里面還有幾根新添的柴火。
若要保持火花不滅,是要分時間段加柴的。
洞口,沈臨風安靜的聳立,刺骨的寒風擦過身子,攤開手,雪花落在手上,和手同溫,低頭看去,面前漆黑一片,攤開的手握緊,再攤開時手中空無一物,感覺著右肩處火辣辣的疼,伸手探過,輕踫劃落,似是要感受左肩處什麼紋路,幽藍的眼在雪花的照應下似是閃過什麼,消縱即逝,收手轉身朝洞內走去。
背身而睡的扶風听著腳步聲漸近,看不見的關系,那步伐少了平時的沉穩,帶著試探,偶爾可听見幾聲踫撞聲,直到那人身上氣息漸近,模索著坐在火堆旁後,始終睜開的眼才緩緩閉上,嘴角不易察覺的微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