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月等人都做好了打架的準備,見此也很是詫異了一眼,然後才齊齊圍上去,以多欺少!
赫連幽並不敢跟青蕎的「天絲」正面為敵,青蕎的「天絲」一出手,她便只能躲,青蕎倒靠著「天絲」幾次差點逃月兌,奈何對方人多,她拼盡全力,用盡了身上的毒針毒藥,倒是把梓星四人給毒倒了,不過她自己卻不小心著了闌月的道,只覺得頭暈的厲害,晃了兩下便失去了意識。
*
一天過去,整個南溟城里里外外翻了個遍,沐潯和赫連尊都沒有發現青蕎的任何線索。
沐潯覺得自己想錯了,青蕎也許不是自己逃走的,不然怎會沒有給他留下任何記號,靜下心來,他覺得自己找錯方向了,他不能慌,青青還在等著他,他一定要冷靜,緩緩坐下來,認真凝思,忽然眼前一亮,他猛地站起來就往外走。
「少主!」水蘭嚇了一跳。
「你們繼續找,我去一個地方。」
「少主要去哪兒,屬下陪您一塊吧。」鷹衣急忙道。
沐潯沒有說什麼,鷹衣便趕快跟了上去,順便又多叫了幾個人一起跟上。
赫連尊煩躁不已,南溟是煞盟的天下,如果在自己的地盤上都找不到他要的人,那他還混什麼?等等!赫連尊忽然想到還有一個地方,他沒有找!
「回煞盟!」赫連尊沖出去跳上馬就率先離去。
煞盟︰
青蕎聞到一股異味,幽幽醒來,睜眼便看見闌月,目光轉動,掃了一眼置身之所便知她又回到了煞盟,嘆息一聲,萬分惋惜,其實,如果她能再堅持上一會兒,還是有希望安全離去的,可惜沒來得及開口說出來,現下已經身困煞盟,想第二次安然無恙的離開,怕是難了!
「四小姐醒了,勞煩四小姐賜解藥讓闌月救醒幾個不中用的手下吧。」
青蕎扯了扯唇角,道︰「既是不中用的人,還留著干什麼?不救也罷。」
「呵呵,雖不大中用,但好歹跟了闌月十幾年,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們送命。」
「是你看不下去,當然你去救,闌月姑娘那麼大本事,不會連這種小毒都解不了吧?」
「四小姐太看得起闌月了,闌月不過懂些皮毛,哪有什麼本事?」闌月語氣中帶著絲挫敗,毒確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毒,可是她明明按照毒性配出了解藥,卻救不醒人,說出來,她自己都覺得丟人!
身為階下囚,青蕎明白,不管說多少最後肯定還是得救人,但她就是不想這麼痛快的答應,想起好不容易逃出去,還沒有自由上一天就又被捉了回來,怎麼想怎麼難受!
闌月接著道︰「四小姐用的幾種毒都不是致命毒藥,一看就知道有顆菩薩心腸,既然本來就沒想要梓星她們幾個的命,又何必跟闌月說這些氣話?」
氣話?唉,青蕎嘆一聲,她現在也只能說說「氣話」罷了!兩手撐著床坐起來,道︰「我快餓死了,要我救人總得先喂飽了我吧。」
闌月這才真正笑了,招手命人送飯來。
青蕎才剛剛吃了一碗粥,門外赫連幽怒火滔天氣勢沖沖的奔了進來,一句話沒說便掀了飯菜桌子,虧得青蕎退得快,沒被油水潑了衣服,驚詫的望著臉色猙獰的赫連幽,實在不明白這是哪里招惹了她了,正待開口詢問,赫連幽「啪」一耳光扇了下來,快的令她閃躲不開。
赫連幽又是掀桌子又是打人,可怒火卻依舊沒有絲毫退減,指著青蕎咬牙切齒︰「小賤人,你竟敢劃花他的臉!本夫人定要你變成這個世上最丑的丑八怪!」說罷她手掌一翻,五指張開,不知用了什麼功夫,指甲突然發出陰陰的紫得發黑的光,直往青蕎臉上罩來,竟是也要用手指甲毀了青蕎的臉。
青蕎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急忙閃身躲開,赫連幽五指卻是如影隨形,大有不毀了她的臉誓不罷休之勢,青蕎听得她那一句「劃花他的臉」便已知曉她說的是何人,迄今為止,她也不過就這麼對付過一個人,只不過,萬萬沒想到,赫連幽竟會氣成這個樣子,那她知不知道她還廢了風勤銳的武功呢?看樣子應該不知道,否則恐怕不止要毀了她的臉這麼簡單!她跟風勤銳說死了不過是個合作伙伴,為什麼會因風勤銳如此動怒?
此刻卻沒有時間去細想,也沒有開口質問的機會,青蕎拼盡十二萬分的力氣左躲右閃,不敢絲毫掉以輕心,沒有女人不在乎自己的臉,看赫連幽的手指甲顏色就知那上面不是好東西,她可不想成為丑八怪!
赫連幽一身修為幾十年,對付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圭女圭還不是輕而易舉?然,十幾招過去,青蕎雖躲避的甚為狼狽,但還是好好的,她不由得更為憤怒,一身內力足足運于掌中,掌風所過之處,均化成一片碎屑,這青蕎的臉要是再被她打上一掌,可想而知會有多慘!
赫連幽眼中的陰狠隨著青蕎躲過的次數而增加,原本她的確對青蕎有了欣賞,不打算再為難她,然而,就在剛才,她派出暗中跟著風勤銳的人發回消息,她才知道,昨晚青蕎逃走的時候,竟然劃花了風勤銳的臉!雖說有良藥醫治,不一定會留下疤痕,可想起暗衛送回的消息,不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實在難消她心頭之憤。
闌月似乎被嚇傻了,想是從未見赫連幽如此憤怒過,一時間也沒上前相幫,呆呆的站了一會兒,待回過神來,房間里已成一片廢墟。
「夫人,夫人息怒,梓星她們還需要四小姐的解藥救命!」
赫連幽動作只頓了頓,充耳不聞,「嘶啦」一聲,青蕎背上的衣服被她抓住撕扯了下來,青蕎白皙的後背上立刻顯出五道血痕,疼的她驚呼一聲,不由得轉過身去,突然想到赫連幽針對的是她的臉,立刻將頭往後仰去,行動因此一滯,赫連幽一掌拍在她胸口上。
「啊!」青蕎痛呼一聲噴出一口血,身子倒飛著倒在地上,眼看著赫連幽又是一掌就要落上她的臉,這一掌下來,她的臉便真的保不住了,嚇得閉上了眼楮,然,等了片刻,沒有任何疼痛加身,她詫異睜開眼楮,見赫連幽手掌就在她臉前一寸,然,赫連幽臉色蒼白,似乎在忍受著天大的疼痛,那一掌僵在那里再進不得一分。
青蕎大松一口氣,急忙往後退,緊接著站起來遠離,壓抑著心頭的喜悅,在滿地狼藉里找了一處落腳的干淨處,這才抬眼望赫連幽,淡淡笑了笑,道︰「夫人還是千萬不要再妄動內力的好。」
彼時闌月早已驚慌失措扶著赫連幽,焦聲的詢問著︰「夫人,夫人你怎麼了?」
赫連幽听了青蕎的話,緩緩收了內力,果然身體里便不疼了,但心中的驚駭已是滔天,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著了青蕎的道。
「闌月,看看我中了什麼毒?」赫連幽審視的盯著青蕎,伸出一只手遞到闌月面前,面上已恢復了平靜。
青蕎不動聲色,道︰「夫人不用白費心機了,闌月連梓星身上小小的迷藥都解不了,夫人身上的,她就更無能為力了!」
「你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本夫人一點兒都沒有察覺?」
青蕎笑了笑,道︰「夫人還記得在客棧里被‘天絲’困住時麼?」
「你!你竟在那個時候就對本夫人下毒了?」
「青蕎也是為了以防萬一,怕夫人會反悔,‘天絲’脈收回的時候就多了個心眼,將毒送進了夫人體內,沒想到,現在真的用到了。」「天絲」脈上的毒是下山的時候沐潯給她弄上的,因為他先下的山,怕說給她听她也不會照做,就親自給她弄好了,結果還真用上了,只是,這毒雖然凶烈,但並不會要人性命,不過還好,赫連幽並不知道,相信她剛剛嘗過那種痛入骨髓的滋味,也不敢輕易冒險!
赫連幽被堵的啞口無言,側臉見闌月還在為她把脈,面色一臉凝重,一看就知道被青蕎說對了,她猛地收回手,氣道︰「沒用的東西!」
「奴婢該死!夫人恕罪!」闌月惶惶的跪下,也不顧地上碎瓷片割破了膝蓋。
青蕎好心道︰「夫人不必遷怒闌月姑娘,這個毒是青蕎潛心研制出來,是特意對付像夫人這種武林高手的,這麼容易就被人解了,那青蕎不是白費心血?呵呵,其實,這個毒只要夫人在一個月內沒有妄動內力是不會發作的,只要不發作,一個月後,就會自行消失,但是只要一發作,不是青蕎嚇唬夫人,如果沒有青蕎的解藥,就是大羅神仙也回天乏術!夫人不信,可盡管冒險一試!」
赫連幽沉思,面露糾結。
青蕎接著道︰「難道夫人在客棧外抓青蕎動用內力的時候,沒有感覺到不舒服嗎?其實那個時候藥效就開始發作了,可惜青蕎沒有多撐片刻就被夫人捉了回來。」
赫連幽推開闌月,陰陰的笑了,道︰「你以為這樣本夫人就怕了嗎?區區一個小女娃的毒,本夫人還不放在眼里!」
「那夫人大可試試,如果夫人敢毀了青蕎的臉,那青蕎寧可跟夫人同歸于盡也絕不會交出解藥!」
赫連幽眯起眼楮,沉思了一會兒,道︰「闌月,先將她關去地牢,不準給她吃喝!」
「是,夫人。」
青蕎無所謂的跟著闌月到了地牢,她這個犯人的待遇還不錯,有一間單獨的牢房,還是一間封閉式的牢房,連個窗子都沒有,牢門一關,屋子里黑乎乎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也听不到任何聲音。
青蕎不記得在哪本書上看過,說是古時候一個官員逼供犯人,那犯人嘴巴硬得很,什麼刑具都用過了,也沒讓他吐出一個字,接著有人獻策,將他關進一間封閉的房間,就是不讓他見到一絲光,不讓他听見一點兒聲音,讓他時時刻刻生活在黑暗的無聲的世界里,不過六七天光景,那個犯人便什麼都招了!那時候她不以為然,覺得不過是黑暗而已,怎麼可能比刑具還厲害?那天生聾啞還有眼盲的人一生也就那麼過了,也沒見他們恐懼的活不下去,可此刻,她親身體驗,不過沒多久竟也有了些恐懼之感,這樣下去,恐怕她會越來越慌亂,她急忙閉上眼楮,隨便往地上一躺,身上又痛又累,赫連幽那一掌差不多要了她半條命,臉上、胸口都火燒火燎的疼得她睡不著,也不知道多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啪嗒——
黑暗中青蕎听到門鎖輕微的一聲脆響,因為四周都太靜了,即便這麼輕微的一個響動,她也從睡夢中驚醒,帶著絲希翼望著牢門,看著牢門緩緩打開,一個人影出現在門口,因著背光,外面也只有一點兒昏暗的火光,她看不清來人的模樣,但憑身形,她認出是闌月。
「四小姐,出來吧。」
青蕎立刻起來,不管出去會面對什麼樣的事情,但這個地方,她是一刻都不願多待的。
闌月前頭領路,地牢中也不怕重傷的青蕎能逃得掉。
走了半盞茶時間,來到另一間牢房,這間牢房不待進門就能感覺到一股熱浪襲面,青蕎心中忐忑,直覺接下來面對的絕不是什麼好事,普一進門,便看到正中坐著的赫連幽,牢房四面掛著鐵鐐銬,每副鐵鐐銬前都放著一副刑具,之所以會覺得熱,是因為靠左面牆的三幅鐐銬前,是三墩火窖,呲呲冒著熊熊火苗!
赫連幽倒會享受,別人都熱的滿頭流汗,她面前卻擺著一桶冰,手上端著冰茶,悠然的喝著,看見青蕎進來,臉上露出一抹陰沉的笑意。
「聶青蕎,本夫人身上的毒已經解了,現在你還有什麼能威脅本夫人的?」
青蕎懷疑的望著赫連幽,不相信她的話,因為那毒,是她和阿潯一起研制出來的一種特別藥物,不能稱之為毒藥,只是暫時控制人內力,對人性命卻是無害,她起了個名字叫「日行一善」,說白了,是根本沒有解藥也不需要解藥的,不過會讓她一個月內不能動用內力,動一次便會痛一次,那種痛比抽皮剝筋還要痛上百倍,沒有人能受得了,一般只要有人痛過一次,大抵就不敢第二次妄動內力了,她先前說解藥,只是詐一詐她,如果她妥協了,她便能月兌身,不妥協,她也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如今她說已經解了,她是萬萬不信的。
「四小姐,你不用懷疑,闌月一生與草藥為伴,唯一視為對手的也就彼岸涯的毒仙子沐傾國而已,沒想到她收了個徒弟卻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真叫闌月羨慕,不過,闌月雖然不才,解不了四小姐的毒,但也能探出,夫人體內的毒並無生命危險,呵呵,再想想四小姐所用之毒的藥性,多以迷藥為主,從不取人性命,由此可見四小姐很善良,闌月便更能確定,夫人不會有性命之憂了。」
青蕎淺淺的笑了笑,目光看向赫連幽,淡淡道︰「夫人願意拿自己的命賭一次,那青蕎也沒什麼好怕的。」心中卻是嘆息,自己這次怕真是凶多吉少了。
赫連幽面色一僵,手中杯子狠狠往桌上一放,道︰「聶青蕎,你不用再唬本夫人,就算本夫人真死在你手上,在此之前,本夫人也會好好折磨折磨你,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夫人難道就不管你那四個如花似玉的手下了?」青蕎道,看梓星四人也是跟在赫連幽身邊的,肯定很重要。
「那就要看她們的造化了,闌月能救便救,不能救,也只能說是她們命不好了!」赫連幽無情的道,「聶青蕎,本夫人便在你的臉上也做個記號,嘖嘖嘖,這麼美麗的一張臉,不知道上面要是多出一個字來,還會不會有男人喜歡呢?不然,就把你這張臉皮完好無損的剝下來送給沐潯,看他還敢不敢跟太子爭皇位!」
青蕎強自鎮定,可是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赫連幽不再多說,命人制住了青蕎,竟是親自動手,拿起一塊烙鐵,要在青蕎臉上烙下一塊印記!
熱浪襲來,青蕎害怕的往後仰頭,卻是徒勞,穴道被點,她根本動不了。
「你也會害怕嗎?那你用刀劃他的臉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的感受?」
青蕎無話可說,被人毀容,那感覺肯定不好,可她不後悔,風勤銳是活該,毀了他她只覺得解恨,除了自己那一份,還有真正的聶青蕎那一份,風勤銳欠下的債,早就該償還了!認命的閉上眼楮,青蕎不敢想火紅的烙鐵落在臉上該是怎樣的撕心裂肺,她害怕的閉上了眼楮,咬緊了嘴巴。
「嗒!」鐵器掉落地上的聲音。
青蕎感覺身子被一雙手緊緊抱住往地上滾去。
「青青!」來人聲音里帶著絲後怕的顫抖。
青蕎睜開眼楮,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心心念念的男子,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來人一身玄衣,絕代風華的臉上布滿了心疼與後怕,竟是沐潯!
青蕎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沐潯,他真的趕來了,在她最絕望最害怕的時候,將她護入懷中,一瞬間所有的委屈和害怕都涌上心頭,眼淚不受控制的簌簌往下流。
「青青,青青,別哭,沒事了,沒事了----」沐潯看見青蕎的眼淚,心疼的無以復加,想起剛剛看到的那讓他膽戰心驚的一幕,心一陣陣糾痛,幸好,幸好!
「少主,快帶小姐離開!」鷹衣一邊抵擋煞盟教眾的攻擊一邊大聲叫道,現在可不是濃情蜜意的時候。
牢房里已經打成一片!
沐潯急忙放開青蕎,這才發現青蕎被點了穴道,抬手解開,將她拉起來。
赫連幽被闌月和幾個手下護在安全的一角,皮笑肉不笑的望著沐潯,道︰「沐少主,你以為你們能逃得出去嗎?」
牢門口越來越多的煞盟手下趕來,要出去,除非殺光煞盟的人!
沐潯握緊了青蕎的手。
「阿潯,擒了赫連幽,她現在中了我們的‘日行一善’,不敢動用內力。」青蕎小聲道,只要擒了赫連幽,這些人都不足為據!
沐潯點點頭,卻舍不得放開青蕎的手,正在猶豫,忽見牢門口的煞盟手下都倒在了地上,三個蒙面人從天而降,其中一個拉了青蕎的手就往外走,青蕎另一只手還被沐潯握著,沐潯也沒多問一句,跟著一起往外逃,鷹衣見此,急忙命手下撤退。
這一突變讓赫連幽震驚,憤怒︰「關閉地牢大門,決不能讓他們出去!」
青蕎听了心里慌亂,真怕這一輩子再也出不了這個地牢,然而,黑衣人似乎對地牢很是熟悉,帶著她左拐右拐一路暢通無阻到了地牢大門,大門並沒有如赫連幽的願關閉,而是大開著,並且連看守牢門的人都不見了。
赫連幽帶著人追出來後,已經連人影都看不到了,看了看空無一人的牢門口,扭頭斜了闌月一眼︰「怎麼回事?這里的人呢?」
「這,夫人,奴婢也不知道。」
赫連幽連連失利,氣到極致,反而冷靜了下來,吩咐道︰「黃明,馬上去查明,黃亮,去御尊閣看看尊主在不在?天歌,加派人手不要讓任何人出盟一步,包括尊主。」
「是,夫人!」三人紛紛而去。
赫連幽帶著剩下的人往外急去。
*
黑衣人帶著青蕎等人,進了一處院落,臉上的黑巾除下,露出赫連尊妖魅的臉。
青蕎驚訝的瞪大眼楮,不明白赫連尊為什麼要這麼做?
兩位兩個黑衣人也除下黑巾,是冥夜和冥月,赫連尊從不離身的貼身護衛。
「冥月,拿一套衣服給青蕎。」赫連尊吩咐道,青蕎身上的衣服髒兮兮的,還破了好幾處,已經不能穿了。
冥月冷冷看了青蕎一眼,不甘的去取了一套衣服回來。
「換上吧,我送你們離開。」
青蕎吶吶的接過衣服,不懂他為什麼要幫她?既然要放她走又為什麼費力的把她抓來?
赫連尊又將青蕎的青冥劍還給她,復雜的背過身去,道︰「快換上,我在外面等你們。」
「赫連尊,謝謝!」青蕎沒有問為什麼,心里隱約猜到了,可是這個原因還是不要說破的好,她唯有一句謝謝。
赫連尊腳步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沒有回頭多說什麼,走了出去。
青蕎拿著衣服有些無措有些小心的望著沐潯。
沐潯突然緊緊抱住她,一句話也不說。
青蕎被勒得很疼,可是很安心,听著他胸口怦怦有力的心跳,似是感覺到了他的害怕,也用力的回抱住他。
好久好久,沐潯才松開手,望著青蕎愣愣的目光,寵溺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傻丫頭,干嘛這麼看著我?快換上,難道你不想走了?」
青蕎拍下他的手,笑了,也不避諱,當著沐潯的面就把衣服換了。
赫連尊看到兩人手拉手出來,眼底慍光一閃而過,那相握的大手和小手刺得他眼楮生疼,他清晰的听到了心底那一聲聲吶喊的嫉妒,猛地背過身去,怕自己會反悔,會忍不住毀了她!
「走吧。」赫連尊平復一下自己的心緒,抬步。
沐潯拉著青蕎跟上。
跟著赫連尊走走轉轉,身後還跟著五個穿著同樣衣著的煞盟手下,一路上遇到好幾次崗,轉的青蕎都記不清路了,最後才來到一處石牆前,赫連尊不知在哪兒模了一下,石牆上發出響聲,一道石門打開,赫連尊率先走進去,沐潯也拉著她跟進去,里面是一條長長的隧道,此刻天色已然全暗,隧道壁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掛了一個長明燈。
「赫連尊,你放了我走,你母親會怎麼懲罰你?」
赫連尊頓了一下,繼續走︰「你關心我?」
青蕎張了張嘴,不知該怎麼回答,關心麼?她只是不想欠他的!雖然最初是他將他擄來,但是一路上,他沒有傷害過她,還救過她幾次,現在更是跟自己的母親作對也要放了她,她對他,實在恨不起來了!望著赫連尊的背影,她心思復雜,這一次,注定要欠他的了。
沐潯听了她的話心里卻是一緊,無聲的攥緊了她的手。
赫連尊沒有听到回答,也沒有繼續問,原本緊張擔憂的心在看到沐潯後多了一絲苦澀,沐潯的到來讓他替她放心,同樣也讓他嫉妒,可是想到母親,他所有的想法都只能拋諸腦後,如今只願她能夠安全的離開這里,如果知道帶她來會讓她有了生命危險,他一定不會自私的想要一段美好的回憶。
不知走了多久,赫連尊終于停下來了,又是機關設置,打開一道石門,石門外是朗朗晴天。
可是一行人走出去後卻愣了,洞門外站著守株待兔的赫連幽。
「尊兒,你好大的膽子!」赫連幽美麗的臉上陰雲密布。
青蕎默默的看著這個美麗的女人,估計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兒子背叛自己都會很憤怒,赫連幽臉上的陰狠讓她覺得害怕,下意識的握緊了沐潯的手,往他身邊靠了靠。
沐潯扭頭給她一個笑容,安撫的捏了捏她的手心。
赫連尊雙手緊張的握起,又松開,望著自己的母親,帶著絲祈求,道︰「母親,你放過她,孩兒甘願接受盟規處置。」
赫連幽陰冷的笑了︰「好啊,原來我親愛的兒子也對這個女人動了真心,竟不惜跟為娘作對,看來尊兒你真是喜歡極了她!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兒子你的一顆真心恐怕人家不會稀罕!」
說到最後一句,赫連幽陰冷的目光已經落到青蕎身上。
青蕎微微一顫,這個女人的目光好陰毒,像蛇一樣,讓她本能的感到恐懼。
沐潯將青蕎拉到身後,擋住赫連幽的目光。
「母親,放她走,相信母親也不想讓太子知道母親要殺他的心上人吧?」
赫連幽頓怒︰「尊兒,你敢威脅我?」
「孩兒不敢,只是,孩兒不能讓母親殺她。」
赫連幽眸光一沉,垂眸想了想,道︰「好啊,母親可以放過她,只要你殺了沐潯,」赫連幽幽幽一笑,繼續道︰「你既喜歡四小姐,沐潯可是你最大的情敵,想來你也很不希望他繼續活在世上。」只字未提青蕎對風勤銳做過的事情,依著風勤銳的性格,現在只怕他比她更想殺了青蕎。
赫連尊回頭,目光落在沐潯身上,心,開始動搖,可是在看到青蕎警惕的眼神和保護的姿態後,落寞的轉回身,道︰「母親既知道沐潯是她喜歡的人還讓孩兒當著她的面殺了沐潯,那她豈非更加恨孩兒入骨?」
「得不到她的愛,能得到她的恨也不錯啊,起碼,恨,也是需要感情的,總比什麼都得不到的好。」赫連幽涼涼的笑道,可眼底哪有一絲笑意,望著青蕎的眼神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那恨竟比想為風勤銳報復她的時候更深了一層,讓青蕎覺得莫名其妙,懷疑這赫連幽是不是愛兒子到了扭曲的地步,竟然容不得兒子喜歡別的女子。
赫連尊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憂傷︰「孩兒心里的恨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再增加一份。」
赫連幽壓抑著怒火咬牙道︰「你今天是一定不肯听為娘的話了是不是?」
「請母親原諒孩兒這一次的任性。」
赫連幽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果然不愧是為娘的好兒子,跟娘一樣是個痴情種!好,為娘成全你!你帶她走吧,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為娘要做的事,還從來沒有失敗過,你有本事,就寸步不離的守著她!哼!」放下這些狠話,她竟然真的轉身走了。
赫連尊有些憂傷的望著赫連幽的背影,望了青蕎和沐潯一眼,堅定道︰「走!」
只是,赫連幽根本就沒打算放過她們,早已經在前面的回聲谷里布滿了人手,而人數,是赫連尊的十倍,她很了解自己的兒子,知道怎樣做才能有效的制服他。
「尊兒,為娘已經給過你一次面子,現在,你確定要為了這個女人背叛為娘犧牲你最好的五個手下嗎?」
「尊主,快跟夫人認個錯吧,為了一個外人跟夫人吵不值得!」
勸降的這個女子正是闌月,青蕎看過去,正對上闌月看過來的仇恨的目光,青蕎若無其事的別開眼,覺得女人的仇恨果然都莫名其妙得不可理喻,這件事情怎麼說都怪不到她身上,都恨她做什麼?
「闌月閉嘴。」赫連幽淡淡的道,「你們尊主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他一旦堅定了的事情什麼時候改變過?」
青蕎心中有些不忍,說到底,她于赫連尊只是一個剛認識的人罷了,他為了她跟自己的母親決裂,這份情她要怎麼還?
雙方很快動起手來,都是煞盟的人,相當于自相殘殺了,青蕎以為,他們是同門,至少會手下留情,但是馬上她就發現自己錯了,赫連幽帶來的人一個個下手都毫不留情,也許是煞盟的教條便是如此,沒有什麼同門情誼,只有听令行事。
「沐潯,這里有我擋著,你帶青青走,看到青石往右拐就會避開機關走出回聲谷。」
青蕎還是第一次經歷這麼激烈的實戰,一邊打一邊有些艱難的開口回道︰「赫連尊,那你呢?」他所說的盟規處置一定不輕吧,赫連幽會饒過他嗎?
听到青蕎這一聲關心的詢問,赫連尊覺得一切都值了,違心道︰「放心,她是我母親,不會對我怎麼樣。」
赫連尊帶著的五個手下相繼受傷,再逗留下去,恐怕就真的走不了了,可是青蕎已經做不到眼睜睜看著赫連尊出事,猶豫著沒有離開,赫連尊心里越發柔軟,這樣的她,他怎能讓她有事?再次出口催促她離開。
青蕎扭頭看看應敵的沐潯,敏銳的察覺到他臉上的黯然,心中一緊,立刻道︰「阿潯,我們走。」想來赫連尊到底是赫連幽的孩子,再狠心也是一個母親,不會要自己孩子的命,而她,她已經有了阿潯,注定對不起他了。
赫連尊擋住煞盟手下的攻擊,對沐潯大吼一聲「走」,沐潯帶起青蕎飛身越過煞盟的攻擊,青蕎忍不住回頭,看到那麼多煞盟手下圍攻依然應付的綽綽有余赫連尊,心里稍稍放心,義無反顧的跟著沐潯逃離。
「沐少主,對不住了,難得你來了我煞盟,本夫人怎麼也得留你下來喝杯茶不是?」赫連幽如一鬼魅出現在兩人身前,擋住了前方的路。
青蕎心里一驚,赫連幽好詭異的身法,她竟然沒有看出她是怎麼出現的︰「赫連夫人,你不要忘了你身上的毒,毒發的滋味,你還想再嘗一次嗎?」
「不過是一點兒疼痛,本夫人還受得住!」
「青青,你先走。」沐潯松開拉著青蕎的手。
「不!」青蕎搖搖頭,堅定的道︰「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听話,只有你安全了我才能安全,明白麼?」
青蕎咬唇,搖頭,讓她丟下他一個人離開,她做不到。
「青青,你不相信我嗎?我跟你保證,絕不會讓自己有事,好嗎?你出去之後,去南溟城回香茶樓,那里有人會接應你。」
「真是郎情妾意讓本夫人好生羨慕,呵呵,其實,沐少主真的不用擔心,本夫人只是請你們到煞盟坐坐,一定會視為上賓好生‘招待’,不會傷害你們性命的。」
只是她這話,兩人都不信。
青蕎握緊手中的青冥劍,道︰「阿潯,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我們練了那麼久的雙劍合璧,卻從來沒有機會展示過,現在赫連夫人給了這個機會,我們不妨試一試。」
沐潯見青蕎意志堅定,微微一笑,道︰「好。」
明亮的月光下,只見一青一紅兩道亮光在空中交錯輝映,釋放出逼人的威力。
赫連幽不敢大意,使出十成的功力應對,這一瞬間,她體內的劇痛也一起涌來,她卻像真的一點兒也不疼一樣,依然把內力全部運到手上,手中的劍,正是赫赫有名的鳳鳴劍。
赫連尊擺月兌煞盟手下的糾纏,追了過來,看到三人打在一處,站在一旁沒有插手,煞盟手下見他不動,也都停了下來,說到底,他們對自己的主子也只是以纏為主,不敢真動手的。
沐潯和青蕎配合得天衣無縫,雖然是第一次合劍對敵,但是兩人在無憂山的時候早已演練過無數遍,缺少的只是對敵的經驗,此刻和功力深厚的赫連幽打起來絲毫不落下風,反而是赫連幽屢屢驚險避過殺招,應付的有些吃力,虛晃一招,赫連幽退出戰局,眼底是羞憤和殺氣︰「沒想到,那賤人死了竟然還將落雪劍法傳給了你們!」
沐潯眼神驟然冰冷︰「不準侮辱我娘親!」
青蕎有些呆愣,她並不知道這劍法的名字,也從來沒有听沐潯提起過他娘親,但是她知道沐潯的娘親已經不在了,不想提起他的傷心事,所以從來也不問,她還是回京後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傾城宮,沐傾城,他是三皇子風勤錚,可他卻給自己起名沐潯,他跟七公主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那他的娘親也就是曾經寵冠後宮的傾城皇貴妃了!她還是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听說過傾城皇貴妃,那是個禁忌的話題,她並沒有听說多少,可是心里也能多少猜到,自古薄情帝王家,後宮的女人能有好結果的太少,沐傾城定然也是死在了後宮的陰謀詭計之中,所以沐潯才這麼恨自己的父皇,連風勤錚這個代表皇子身份的名字都不願用。
赫連幽諷刺的輕笑,陰沉的目光在沐潯和青蕎身上來回轉動了幾下,突然收起劍,道︰「你們走吧,尊兒,你送他們離開。」
青蕎再次驚愣,她不信赫連幽會突然這麼好心,她又想到了什麼對付他們的法子?
赫連尊也很驚訝,這不像母親的行事風格。
沐潯卻沒有想那麼多,拉起青蕎就走,冷冷的留下一句話︰「沐某認得路,不勞赫連尊主大駕。」
青蕎扭回頭,對赫連尊喊道︰「謝謝你,赫連!」是他將她擄劫,她應該是恨他的,可是又是他幫她離開,這中間發生那麼多事情,早已經說不清楚孰是孰非,那天在死亡森林,他讓她叫他赫連,她沒有理會,現在這一聲叫出,她不會再把他當敵人。
赫連尊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目光眷戀而悲涼的望著青蕎的背影。
赫連幽嘆息一聲,來到赫連尊面前,擋住他的視線,眼里多了一份慈愛︰「尊兒,既然喜歡就去爭取,娘親就不信,娘的兒子會不如她沐傾城的兒子,你放心,娘不會再殺她,你盡管去喜歡她,把她從沐潯的手中搶過來,給娘爭口氣!不過,」話鋒一轉,赫連幽的語氣又恢復了冰冷,「你今日的行為已屬叛逆,自己到煞刑堂領罰。」
赫連尊平靜的道︰「是,母親。」冷淡的口氣好像要接下來要受到殘酷刑罰的那個人不是他。
赫連幽點點頭,眼中異光一閃而過。
青蕎一路擔憂,就怕赫連幽還有什麼詭計,這個女人未免太過變幻無常,一會兒要廢了她的武功毀她的容,一會兒要娶她的性命,一會兒又忽然放她離開,這麼隨性而為,說過的話更是放屁,她可不敢相信!
然而,他們按照赫連尊說的方法一路安全出了回聲谷也沒有遇到任何襲擊,安全的回到了回香茶樓,青蕎這才真正放心。
沐潯來到南溟後,就放出消息,在回香茶樓重金收買煞盟總教的地點,他是在窗口看到冥夜然後跟著冥夜進了煞盟,冥夜是赫連尊身邊的人,跟著他自然能找到煞盟,找到煞盟,也就找到了青蕎,原本還以為是湊巧,後來才知道是赫連尊特意派冥夜來送消息的,當時他想不通為什麼便不再想,現在可算明白了,原來赫連尊是喜歡上青青了,竟不惜與自己的母親為敵也要幫青青,想起這點他心里就不大舒服,真怕青青會被赫連尊給感動了,越想越擔心,手上力道不自覺加重了。
「疼!」青蕎痛呼一聲,扭頭看沐潯臉色不對勁,便顧不得自己被他握疼了,擔心道,「阿潯,你怎麼了?可是哪兒受傷了?」
沐潯臉上終于露出一抹笑容,道︰「沒有,我沒事。」然後對水蘭道,「回香茶樓這個地方可能已經暴露了,把這里轉手出去,這里的人轉移到其他據點。」
「是,少主。」
「你明天就開始安排,我帶青青去別的地方休息。」
「恭送少主。」
青蕎什麼都沒問,一路跟著沐潯到了一家春暖客棧。
「小二,一間上房。」沐潯丟出一錠銀子。
青蕎愣了一下︰「一間?」
沐潯似笑非笑的睨著青蕎︰「你有意見?」
青蕎咳了一聲,鎮定道︰「沒有。」不就是睡一個房間嗎?睡一張床她也沒什麼好怕的!
沐潯看著青蕎故作鎮定,卻到處漂移就是不敢看他的眼楮,低聲悶笑,舉起兩人相握的手,道︰「你很害怕。」嘴角的笑意收不住,松開她率先上樓。
青蕎氣悶的瞪了他一眼,都怪手心的汗澤出賣了她,可是,可是她真的沒有害怕啊,只是緊張,緊張而已。
小二熱情的前頭帶路,將二人迎進上房︰「客官您休息,有什麼需要隨時吩咐小的。」然後就出去了,還很周到的把門帶上。
青蕎看著門被帶上,又不爭氣的開始緊張,深呼一口氣,抬頭剛要說些什麼,身子驀然一緊,被牢牢抱進了沐潯的懷中,緊接著微啟的紅唇被狠狠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