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魏鴻面帶愁容,悄無聲息地走出了總督府的大門。本來他不想驚動其他人,可是南宮問心帶著眾多親衛軍士卒隨後就跟了上來,老管家魏福的身影也出現在侍衛人群當中。這些將士與自己的主君始終保持著二三百米的距離,不敢靠近,以免打擾到魏鴻,卻都暗中警惕著,其視線沒有離開過前方的那位令他們萬分尊敬的家主大人。
昔日荊軻刺秦王,圖窮匕見亡于庭,只身不復返,今天本尊乃是被迫離家出走,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難道要等府中鳩佔鵲巢的女人氣消了,或者等朝廷的治喪使節處理完誠意伯的後事,本尊方能堂堂正正地住進自己的府邸。游走于街巷之間,魏鴻仍在思考這個煩人的問題。
誠意伯亡故的消息傳回洪京,只需十天,可是要從洪京城派禮部大臣前來東霖吊喪,起碼要一個月的時間,有的等了。隨洪聖暇一同出京的人員,早已成為朝廷的棄子,根本不可能活著回到京城。歐陽修和四位伯爵夫人應該心中有數,如果她們就此賴在本尊的府里一直不走,那又該怎麼辦呢。這個時候,她們一旦離開總督府的大門,必然會遭遇到暗中潛伏著的殺手,就憑她們那弱不禁風的身體,錯亂不堪的護衛體系,能保住性命才怪呢。事情的脈絡雖然理順了,但魏鴻還是沒有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能使無辜之人不至于慘死刺客之手,又要使自己的妻兒可以安然回到原本屬于她們的總督府院。
「老管家,沒必要再躲了,上前幾步,本尊有話要問你。」盡管兩人相隔甚遠,但是魏鴻的聲音還是非常清晰地傳到了老管家的耳中。
撥開前方擋路的親衛軍士兵,魏福一步十丈,幾息之後,便出現在魏鴻面前。
「家主,您有何吩咐?現在您是否在擔心,今後我等的住處?這事您盡管放心,兩個月之前,南宮夫人從內庫中抽調了二十萬兩黃金,在雨霖郡守府東邊新建了一座魏家私宅,再過些日子就可以入住了。」過去的十幾年,魏家之人在總督府住的好好的,自然不會去建什麼私宅,可誰曾想,今日竟會遇到這等尷尬之事,不過,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南宮馨兒下這樣的決定也在情理之中。
「很好,跟了我這麼多年,她們長進了許多。府中金銀之物不缺,這種小事以後便由她們做主吧。現在本尊找你不是為了這點小事。先皇和高閣老遭受意外襲擊,究竟是哪方勢力干的,你真的沒有听到一點風聲嗎?」
老管家搖了搖頭,說︰「你找問心談一下吧,他大哥還與南離方面保持著聯系,水仙鎮魏氏應該會知道些絕密消息。直屬于三房的人員,大部分遷到了東霖,如今另立分脈,族長和魏氏長老們已經不太信任我們這些老家伙了。」
「問心,你也過來。」南宮問心听到了家主的召喚。
由此看來,老管家似乎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東霖魏氏打出名號的時間也就十幾年,情報方面拉網布局才剛剛起步,與有萬年底蘊的水仙鎮魏氏無從比較啊。
親衛金甲「沙沙」作響,南宮問心快步向前,沒有絲毫耽擱。
「家主有何指示?」帶兵多年,現在的南宮問心,言語之間大將作風十足,廢話比以前少了很多。
「多久沒回去了,這幾年南宮家族那邊有消息過來嗎?你大哥當了幾十年的家主,私底下應該有幾條隱秘的信息渠道,先皇被何方勢力所害,他那里有確切答案嗎?」身前之人乃是魏鴻尤為倚重的左臂右膀,兩人做了幾十年主僕,說話也無需拐彎抹角。
「有,但是不知道消息的真假。」南宮問心爽快地回答。
「去年重陽,先皇御駕出城,高閣老隨行,被幾個不知名散仙偷襲。仙道第二境之人,其法術威力巨大,事地方圓三百里之內統統化作焦土。五千歸真境禁衛全軍覆沒,暗中保護御駕的五位地仙擋住了前兩波攻勢,便魂歸冥土了,先皇也死在第三次大範圍的法術攻擊中,只有高閣老支撐著一口氣逃回洪京城。但是,第二天,他便傷重不治,沒有留下半句遺言。偷襲者的身份至今都未查出來,朝廷在事之後,也一直沒有什麼作為。據我們魏氏的情報,東海隱修的皇室散仙不過三人,他們是不會為了區區一個皇帝後人,離開東海,去和那個神秘勢力死磕的,族里的老一輩估計此事將會不了了之。」
是誰與洪興鈺有這麼大的仇恨,公然違背《荒古協議》,派出散仙偷襲世俗王朝的皇帝,也不怕遭人詬病。魏鴻靜下心來想了想,對南宮問心說道︰「埋伏散仙的身份難以確定,那豈不是死無對證。以前雨霖城王家在玉銘宗掛名的外門長老,現在可在城里?也許從他那里會得到一些更為詳盡的消息,你去幫我把他找來。」
「是,總督大人。」得令之後,南宮問心帶著幾個小兵,匆匆趕往城中王家所在的街道。
此時,天空中下起了小雨,魏鴻等人尋了一處干淨的酒樓暫歇。一邊喝茶,一邊等候,沒過多久,南宮問心和王星禮兩人聯袂而至。
「想必你已知道,本尊找你所為何事。南荒修仙界,有什麼關于大洪皇帝遇襲真相的傳聞嗎?你大小也是個宗派長老,應該知道點內幕消息吧。」王家的人早已臣服,面對自己的屬下,魏鴻沒有顧忌,直入主題,問道。
「小老兒在門中地位不高,不過,近日世俗界生的這件大事,我略有耳聞。襲擊大洪皇帝車駕的修士之中有六位散仙,十幾個地仙,被這麼多仙人圍攻,只能算他們倒霉,怎會有什麼活路。據說,這些修士來自乾州,與本朝附近的東海修仙界,大運、大楚、大熙三朝的勢力無關。」
咦,那倒是奇怪了,這些修士不遠萬里而來,難道就是為了除掉一個世俗王朝的皇帝?此刻,魏鴻有些糊涂了——
今天第一更。